许玄了然,又问起另外一事来,对眼前之人的来历有些好奇,只道:
“不知道友是为何到了赤云,又是从哪里得来这洞府的消息?”
樊青竹脸色稍变,看向四周,叹道:
“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北方长云门下一弟子,门中有几位筑基坐镇,北辽进犯,山门被人占去,便逃难至此。”
“此地的散修大多都是同我一般出身,都是逃难来的,先是几人来了赤云南,此地无什么筑基,渐渐地便都来此避祸。”
“至于那洞府的消息,天水有家分府开启,我未得什么好处,只得一残图,显出在赤云南还有一处洞府,便来此谋算。”
言毕,樊青竹取出一片有些泛黄的残图,其上大致是天州一地,在天水和赤云都标着两点记号。
“若是入内,我可帮着道友寻那丹室所在,只是取丹时,就要贵门得过福泉洗练的弟子出手。”
许玄当下应了,樊青竹来历并无什么问题,他放心许多。
眼见洞府已到了开启之时,便不再多言,几人一同向那寒遗崖飞去。
崖洞上的阵法依然消散,从中涌出阵阵白雾来,众修等候许久,纷纷冲入其中。
许玄同樊青竹先行入内,几人跟着,破开那雾气,进入其中,为一宽广的石室,别有一番天地。
这处似乎连着深处的地宫,沿着山体开凿而成,地上是一片蒙蒙的白气,有阵阵钟鼎之声传来。
入内的众修似乎被阵法分开,众人本是一道入内,如今分散。
许玄身旁却只有樊青竹和温思安在,剩下的刘霄闻、樊花宴以及那侍女,都不见人影,显然是传到另外一处去了。
樊青竹并不慌张,沉声向许玄说道:
“先往前行进,花宴亦知通往丹房的道路,到时到那丹房再见。”
温思安有些担心,低低说道:
“暂时也只能如此,只盼他们三人莫遇到什么凶险。”
许玄他们进入的地方似乎是处藏兵之地,面前有一道道石台,上陈法器。
此间摆着的法器最低都是炼气中品,但放置过久,大都腐朽,偶有些品相好的,便引得众人争抢。
在最中心的的三道玉台之上,更是陈着三件筑基法器,宝光流溢,在场的众修纷纷看去。
玉台之上,分别摆着一青木小船,一颗有白雾涌散的灰色宝珠,以及一柄流焰环绕的乌木宝扇。
‘这小船似乎是某种飞渡的法器,最为贵重,类同当初长生观派来的那艘宝船。’
许玄见状,心思急转,便先欲将这青木小船取到手,不想还有几人也看出这小船价值,纷纷出手争抢。
法光四散,那小船无碍,却被击飞,落到一炼气二重的小修身旁。
此人脸上显出些贪婪,但瞬间就转为惊惧,眼前有数道法术打来,直接将其整个人都轰为飞灰。
温思安已祭出那柄雨思法剑,为许玄掠阵。
一旁的樊青竹则是看中了那柄宝扇,同两名炼气七重的修士争抢起来。
许玄面色有些阴沉,他驾驭雷云,险些就拿到那小船,不想一道乌光打来,逼得他不得不避。
那青木小船就落在地上,许玄面前之人,正是那杜鹤,此刻他已执一墨玉法刀,乌光萦绕,直指许玄。
“道友可是看上了这宝船?可惜我也想要,不若行个方便,就此让给我算了。”
杜鹤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法刀却不断凝聚法力,渐渐震动起来。
“若是想要,就来拿罢。”
许玄不再多言,丹霆长鸣,自气海祭出,剑气若大江大河奔涌,直直斩去。
两人缠斗起来,暂时无人敢靠近,一旁的温思安则是应对起那老仆,顿时一片混乱。
对方修为高上一重,手段也未知,许玄自是不敢托大,剑气生发,笼罩而下。
对方手中那墨玉法刀上乌光汇聚,伏压而来,却被剑气搅散。
这杜鹤的脸色微变,祭出一浑黄的符箓来,分明是筑基宝符。
这符箓像是土德一道的,有重压落下,让许玄的剑气滞涩几分,那杜鹤法刀挥舞,将那雷光卷起,堪堪抵住。
“想不到赤云这地方,还有人修成剑气,当真稀奇。”
杜鹤声音低沉,显然认真起来,不敢再同之前那般放肆。
许玄不言,再次出剑,使出一式大泽云陷,剑尖一点混沌的紫意生发,是那大震祈雷光。
他气海中一颗星辉之珠升起,上启明光四散,星辉流转,冲击那道浑黄的宝符。
那杜鹤手中法刀乌光内敛,挥舞之间,似有黑沉的水流随之而动。
这乌袍男子想要分化雷光,但许玄那剑气过于凝练,对冲之下,显然是那杜鹤吃亏,虎口开裂,法刀震颤。
‘看来也就如此,不是什么利害人物。’
许玄这边稍稍放心几分,却见那杜鹤又有新的动作,此人看向一旁同温思安斗法的老仆,怒喝道:
“墨仆,快祭宝贝!”
那老仆脸色一变,当即拉远身形,将怀中那黑木宝匣祭起,自其中窜出一道血光。
这东西直直落到那杜鹤身上,自他口中钻入,让此人气势一变,两眼变得血红,肌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显得狰狞而诡异。
“血炁一道的筑基法器,魔道的东西,这人不简单,可要小心。”
天陀的声音响起,显然是看出了此物来历。
许玄皱眉,只见眼前之人将右臂之上血肉忽地尽数褪去,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仅以白骨握住了那法刀。
杜鹤脸色阴沉,身上血光四散,脸上多了些青黑的纹路,冷冷道:
“我自北方过来,除了辽国的人,还未有人能在这宝贝下活命。”
许玄不言,曲指一点,丹霆化作雷隼落在他肩头,他自芥子物中取出另外一柄法器来。
一柄八方古剑,身如明镜,上方流云和金阳的刻图明亮起来。
许玄伸手握住,剑指对方,朗声笑道:
“我这里也有件宝贝,还请道友一观。”
这石室的空气似乎炙热几分,让对面的乌袍男子稍稍流出些汗来。
第63章 劫池
石室宽阔,地上云气蒙蒙,那青木小船就置于地上,无人敢动。
许玄握紧恒光,地面上云气飘逸,他手中剑身赤火腾跃,升空化为道道日光和闪电。
杜鹤神色凝重,不想眼前之人手中亦有件筑基法器。
他用仅剩森森白骨的右手收刀,反握刀柄,刃贴臂骨,以左手掐诀,声音威严,沉声诵道:
“上接碧落,下临黄泉。”
他上方那道浑黄之符宝光一盛,有一巍巍高峰显化,上接青天,下临重渊,顿时周围有重压落下,将许玄用来迟滞这宝符的上启明光叫镇散。
‘这是哪一道土德的宝符?’
许玄暗暗一惊,他也不是见识浅薄的,戊己蕴三土都有了解,却未见这般功用的。
对方显然不是寻常散修,秘术了得,法器也十分利害。
许玄却丝毫不惧,剑随心起,逆势而上,风火相冲,平地顿起惊雷,直冲对方面门。
“来得好。”
杜鹤狞笑,左臂之上血肉也瞬间消散,化为白骨,他气势再度一涨,握紧法刀,缓缓斩下。
顿时乌光重重,压向那一点雷光,双方对冲,剑气同血雾迸发,杜鹤不敌,连退数步,催动宝符,镇压了剩下的剑气。
“有这宝符在,你的剑气近不了我身。”
杜鹤阴恻恻地笑道,直直看向了许玄手中法剑,有些贪婪之意。
许玄微微皱眉,收起法剑,踏前一步,同时催动起上霄雷云和陷泽腾龙术。
【玉血心】在他气海随之鼓动,血气喷发,让许玄气势稳稳攀升。
这次他并未想着展开雷泽,将对方席卷入内,而是尽可能缩小显化之域,由上霄雷云承载,登天化池。
原本有半间石室宽广的雷泽被收束成一方小小的雷池,如华盖一般,悬于许玄上方。
这便是许玄想来的遮掩之法,逆运秘术,效法【劫心池】,起泽登天,执掌雷池,不求广纳四野,只求凝合杀力。
上方小小的劫池还有些虚幻,上霄雷云为池底,其中紫绛的雷光沉积,渐渐转变为深邃的玄黑之光。
他口中吐出一锡丸,迎风化为一天青飞剑,投入那方劫池,丹霆所化雷隼长鸣,跟着涌入,顿时无数雷光炸响,电蛇奔走。
两柄法剑各自领命,丹霆振翅,携化雷光,将那宝符的镇压冲开,幽泉藏匿,隐于道道电蛇之中,伺机而动。
杜鹤眼见那宝符被破,脸色一变,只道:
“等等.我是——”
还未等他这话说完,许玄已经一剑斩出,恒光受剑气刺激,越发神异起来,发出道道龙吟。
雷池起劫,许玄执恒光直斩对方黄庭,丹霆自天而降,携雷涌向灵台,最后的幽泉隐于地上的电光,暴起刺向气海。
天地人共发杀机,杜鹤避无可避,面上一沉,全身血气都散开,涌入体内那法器,顿时有浑浊的血雾生发,笼罩其全身。
杜鹤见许玄根本未有留手的意思,当下有些拼命的意思,再度高举手中法刀,血雾同乌光汇聚,倾泻而下。
许玄神色不变,恒光斩下,火雷炸开,那血雾和乌光若积雪消融,抵挡不住,剑气同雷霆混一,直斩对方。
汹涌的雷光涌来,剑气生发,杜鹤三处丹田齐破,顷刻身死,再无一点气息。
自他胸中钻出一物来,是一朱色的丹丸,有血光萦绕,像是有灵一般跳动起来,想逃遁而去。
许玄还以为这是什么丹药,刚欲拿起,不想这丹丸周身生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尖齿来,咬向许玄手指。
“好凶的东西。”
许玄一道雷光打下,暂时封住此物,将一旁的法刀、宝符和芥子物都收起。
青木小船就静静落在地上,周围的修士见识到许玄的手段,都不敢冒犯,纷纷远离此处。
许玄眼神有些炙热,将这宝船拾起,以法力稍稍炼化,收了起来。
‘【不系舟】,甲木一道,筑基中品法器,是少见的飞遁之器,对山门有大用。’
看向一旁,温思安那边的争斗也到了尾声。
她布雨行云,雨丝飘飘,剑势诡秘。
随着法剑挥舞,那墨仆抵挡不住,身上已多了许多血洞,见主人殒命,那老翁当即放弃抵抗,连呼饶命。
许玄收剑,看向另外的两件法器,樊清竹已夺得宝扇,只是遭了两位炼气七重修士围困,不得脱身。
至于那颗灰雾笼罩的珠子,落到一疤脸大汉手中,此人气势之盛,还在那杜鹤之上,也是炼气八重境界。
这汉子手执一骨塔,分明也是筑基法器,喷吐黑灰二色的火焰,离塔便炸,硝石硫磺的气味弥散,同他交手的人死相凄惨,多被轰的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