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别怕,我是瞎子 第228节

  替宗主完成理想,她便开始完成她自己的理想,她要救世。

  劫富济贫,她从小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她开始在中元洲的海岸诛杀邪祟,成了战功赫赫的女剑仙。

  这时有关她以前是小偷的传闻越来越多,但不是歧视,而是崇拜。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成功了,小时候偷窃时的提心吊胆,即将帮助她成为风光无限的救世主。

  在所有人都不敢接受的出海任务前,她毅然答应了。

  那是一艘巨大的船,驶向了没有人踏足过的海域。

  就在即将返航之时,他们见到了真正的邪神——梦境之主。

  在祂的面前,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开始自相残杀。她知道,所谓的救世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并独自返航。

  彼时的她意志消沉,面对众人寸口难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们并未将她视为无辜的幸存者,反而将她视为苟且偷生之人,毕竟她本来就是小偷出生。

  她为之不忿,更不愿开口,不免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宗门来。

  她才知道,这些人趁她不在,将她的宗门赶下了神山。

  等她回到宗门,却发现宗门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有的人希望就此安居,不再追求神山上的位置;有的人则恳求她能将他们重新带回神山,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他们甚至为此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蓄谋已久的仇家见到宗门的乱况都罢手离开了。

  自相残杀是人族戒不掉的陋习,根本不需要邪祟的出手,这个世界终将陷入毁灭。

  等到白天,她才发现宗门已无一人幸存。

  这时梦醒了,原来梦境之主没有放过她,而是选择了她。

  从始至终被蛊惑的人只有她一个,是她亲手杀了一船的人,也是她以解脱之名,亲手杀了自己宗门所有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意念坚定、有着崇高救世理想的无私者,可梦境之主轻而易举击碎了她的美梦。

  其实她根本不想救世,这只是她洗刷儿时偷窃污点的表演。

  她偷了那天本该赏赐给大师兄的承影剑,偷了那些死在岸边的人的战功,偷了船上所有人活命的机会……

  从那之后,她彻底疯了。

  她将自己锁在地下,一分为二。

  内心丑陋、犹有执念的自己变作了怪物,那个邪魔反而变成了相貌堂堂的人。

  她与她斗争了千年,试图将她变成真正的邪祟。

  她却靠着一段模糊的画面撑到了今天——

  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宗主拍下了她摸向老人荷包的手。

  “偷不是好手段,不论是为了劫富济贫,还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往后跟我学剑,靠自己,也能吃饱饭。”

  从始至终告诉她不能偷的人,只有这个老宗主啊……

第249章 游苏犯了男(62k)

  “济源尊者,此人是我玄霄宗之人,理应由我带回宗门,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友稍安勿躁,请先待老夫查验一番,若此子无恙,老夫自会交人。”

  “我玄霄宗也有医师,就不劳烦济源尊者了。”

  “非也……此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些剑修们都说他与这位何公子一起拜了这邪魔为师,还与邪魔并肩作战,若不问个清楚,我心难安……”

  说话的老人背已微驼,满头灰发。一身陈旧的绛色长衫上挂满了药囊,里面全是珍贵的草药和丹丸,即使将他的脊背压得更弯,老人也依旧没有卸下。

  这是中元洲赫赫有名的医师济源尊者,因为其无门无派,又常常游历四方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在中元洲颇具威望。

  而在济源尊者的身后,还有两名洞虚尊者坐镇。

  他们是距离灵虚山脉最近的尊者,在察觉到异样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灵虚山脉。

  其中一名尊者是中元洲北边最大宗门华澜宗的大长老,而另一名尊者,竟是恒高城叶家的上任家主——叶琅天,琅天尊者。

  他心系自己的孙女,所以一直等候在一个能及时赶到的距离。叶娥容躲在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身后,瑟瑟发抖。

  而与这三名尊者对峙之人,竟是一个浑身粉裙的小姑娘。

  她明眸皓齿,粉雕玉琢,身子不高,光看她的脸,还以为是個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可她却有着一对夸张的饱满,将绣着桃花的袄子撑的鼓鼓囊囊,与之稚气未脱的容颜极不相称。

  她蹙着细眉,悄然施展术法,传音给面前的老人:

  “济源尊者,这两个人,一个是莲剑尊者之徒,一个是何家大少爷,你将事情闹大,会很难看……”

  济源尊者却扯着枯槁的嘴角笑了笑,也不传音,而是直言道:

  “无论他们背后之人是谁,我也得确认他们没有被邪祟污染。”

  被救下的剑修们围聚在周围,闻言连忙高声附和:

  “没错!必须好好检查!绝不能给邪祟可乘之机啊!”

  他们对游苏与何空月并无恨意,但对那个将他们吓得魂不守舍的承影尊者恨意满满。

  游苏被这呼喊声吵醒,惺忪睁眼,眼前一片混沌。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何空月,他放开神识,发现他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醒了便好,那就第一个测你。”

  济源尊者话音一落,刚醒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游苏就被一股托力托上天空。

  他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做不到。

  只见其身下是一个六芒星构成的阵盘,阵盘中光芒流转,隐有金线环绕。

  “爷爷……游哥哥救了我,他不是坏人,别针对他好不好。”

  叶娥容紧张地扯着自己爷爷的袖口,看向游苏的表情心有不忍。

  叶琅天挑了挑浓眉,凝神看了游苏几眼,笑着安慰道:

  “有爷爷在,他不会有事的。”

  游苏不明情况,正要呼喊,耳朵里却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是辟邪司华镜首座的贴身侍女桃夭夭,也是玄霄宗五长老的真传弟子,你的同宗师姐。别害怕,这是济源尊者在测试你是否沾染了邪祟。你若没有沾染邪祟就摇头,让这老头测完就好。若是沾染了邪祟就点头,我会强行破坏他的测试。”

  游苏诧异地扭头看向一个方向,给他传音的人正是这个女子。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与梓依依一路驾车回神山的路上他们聊过许多,就提起过华镜首座共有两名贴身侍女。另外一名就叫桃夭夭,梓依依擅长术法,跟在华镜首座身边学习;桃夭夭擅长剑法,则在赤虹尊者那里挂了个名。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第二个。游苏很细节地冲着另外一边摇了摇头,仪式继续进行。

  他不认为自己能被查出来与邪祟有关,若是能被检测出来,辟邪司早就查出来了才对。

  阵盘中的金线仿若是个活物,竟从游苏的手心钻了进去,顺着血液在游苏的体内游了一整个周天,旋即又从手心钻了出来。

  济源尊者看着这根金光不减、反而更甚的金线,目露惊异:

  “此子无恙,犹是我人族修士。”

  游苏便被放了下来。

  老人看着他心中暗暗惊叹,自己这化绵金针对人体内的脏物十分敏感,故而有测邪之能。从这少年体内出来时却一副流连忘返模样,这在一个灵台境的修士身上极为罕见,说明此子体魄之精纯,闻所未闻。

  话音一落,桃夭夭也是安心地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

  “济源尊者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拜个师而已,可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游公子只是被收作大弟子,但是还没来得及行拜师礼。但何公子就不同了,他可是完成了的!”

  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

  “没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吕建芝被杀的时候,最后都变成一滩烂水了!这是邪祟的特征!她可是第一个拜承影尊者为师的人!”

  而依旧昏迷的何空月,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众人猜忌的焦点。

  济源尊者眉眼一冷,又将那何空月托了起来。

  “尊者且慢!”

  “小友有话要说?”

  老人看向出言喊住他的游苏。

  “尊者方才那术法,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性吧?”游苏拱手问道。

  他作为亲身感受之人,那金线流过全身,刺痛莫名,虽能够忍受,但滋味的确不好受。尤其金针出体后,总感觉更虚弱了些。

  “既然要测你们是否染邪,自然要测个彻底。我这根化绵金针,可以调动人体内的源炁。源炁无垢,自然浑身无邪。金针穿体,虽然会消耗一点源炁,但无足轻重,修炼一段时日便可复原。”

  济源尊者也不隐瞒,源炁作为一个人最本源的力量所在,很多人自己都调动不了,他却能靠一根金针调动别人的源炁,可见其控炁技艺的高超。

  “我这朋友尚未苏醒,怕是经不起这等消耗,尊者不若先治好他,再做测试?”

  “可他若是邪魔,济源尊者岂不是亲手治好了一位邪祟附身之人?待他苏醒,谁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万一逃了可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反问,这些人刚才都被邪祟吓怕了,此时有了依仗,不敢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邪祟。

  济源尊者灰眉一挑,从右胸前挂着的药囊中取出一瓶宝光流转的丹药,将之丢给了游苏:

  “这是培源丹,伱玄霄宗的七长老还是从老夫这里学起的丹方,对源炁恢复有益。你将之收下,算是老夫对你的补偿。不过此人,老夫还是得先测再说。”

  游苏手中握着药瓶,竟又将之丢了回去。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他却挺直腰板道:

  “所以尊者就可以趁别人昏迷之时,擅自调动别人的源炁?”

  济源尊者闻言,老目闪烁着晦涩的光。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倘若那里躺的是你,你愿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动用源炁吗?”

  游苏环视众人,明明是个瞎子,却将众人看的有些羞愧。

  源炁可以视为修士的命根,源炁被人随意调度,生死也就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若何空月真是染邪之人也就罢了,对付邪祟不需要讲仁义道德。但何空月若是正常之人呢?若是缺失这点源炁真的害她落下病根,甚至害了她的性命,谁来担责?

  是这里所有附和的人,还是济源尊者?

  “要么先治好她再测,要么就别测。”游苏义正言辞。

  “你阻拦的了我?”济源尊者眯起眼睛问。

  “现在的确不能。”游苏毫不退让,似在威胁。

  众人皆是心惊胆战,不敢相信游苏怎么敢这么跟一位尊者讲话。

  谁知济源尊者不怒反笑:

  “哈哈哈……小友有没有想过,他若真测出是染邪之人,就冲你这态度,老夫大可判你个包庇邪祟之罪,你一点不怕?”

  “我只是不想看见我的朋友无端丧命!治好他,对你我他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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