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八仙,从画皮鬼开局 第198节

  长安,钦天监。

  青瓦飞檐,长阆幽苑。

  一静室内。

  有一像貌稀奇,仪容秀丽之辈,穿着紫罗白章服,坐在一椅上,开口问道:

  “今日这于南坛求得雨雪的道人,纯阳真人可知是何人?”

  他对面落座之人,两鬓刀裁,唇若涂朱,虎体龙腮,头戴一顶九阳巾,身穿一件黄氅法袍。

  不是旁人,正是纯阳真人吕洞宾。

  闻言,吕洞宾不答,反问一笑:

  “神课先生知凶定吉,断死言生,术冠长安,焉何不可一袖传之,且探出那道人底细来?”

  神课先生,名为袁守诚。

  当今,大唐钦天监监正袁天罡的叔父。

  至于这钦天监,自古便是为朝廷主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其中,不乏一些奇人异士,身怀术法之辈混匿其中。

  “那就依真人之言。”

  袁守诚微微一笑。

  说完,袖袍之中,忽得吞吐玄光,似有龟甲跌撞之音传开。

  片刻后,袁守诚手掌一扬,当即有几枚铜板落在案上,随即他施展六爻八卦之术,占卜那韩湘子来。

  但瞬息过后,袁守诚就脸色微变。

  又袖传一课,盏茶功夫,一下子无力瘫靠那椅子,身上汗涔不止。

  此刻,他神容大变,一脸吃惊,道:

  “怪哉,我竟无法推算那道人的跟脚来历!”

  “这……这袖传之术,怎得今日不灵验了?”

  不是袁守诚如此诧异,实在是他以前袖传卜卦之术无往不利。

  那罗浮真人、香山老祖,也为此甘拜下风。

  他这术法,乃一上神所赐。

  袁守诚自信,即便是遇见真仙家了,也打开推卜出其来历。

  只是眼下……

  如此结果,他却始料未及。

  更何况,今夜还有那纯阳真人在钦天监为客。

  这丢脸可丢大了?

  “兴许那求雨之人,跟脚广大。”

  吕洞宾看出了袁守诚脸上的窘色,不由得笑了笑。

  别人不知那求雨之人是谁?

  吕洞宾自然知道。

  昔日,在终南山鹤岭,吕洞宾虽说未曾见过韩湘子,但也听师尊汉钟离说了,他乃昌黎子弟。

  大儒韩愈的侄孙!

  今圣上发难,有意要降罪韩愈,这才让其去南坛求雨。

  不曾想,其师弟韩湘子来了!

  今时,吕洞宾在钦天监也望到了那南坛上空的韩湘子,后者虽说以术法遮掩了样貌,但以吕洞宾的天眼,如何看不出他昳丽琼姿,金章玉质之容。

  只不过,让吕洞宾颇感诧异的是,他这个师弟才修道多少时日,修为居然快凝聚三花,修成真人了!

  如此情形,在吕洞宾看来,大有后来居上的苗头!

  “那纯阳真人可知他是谁?”

  袁守诚闻言,疑虑问道。

  “不瞒神课先生,他乃贫道师弟,名为韩湘子。”

  吕洞宾知道这袁守诚非同小可,实有术法在身,且修为早已迈入真人一境多少。

  若非他师弟出自太上一脉,怕难保也会占出什么端倪来。

  故而,在他面前,吕洞宾也无需瞒了。

  “什么!?”

  “他是纯阳真人的师弟,如此来看,他一是正阳仙人的徒弟……”

  听到此话,袁守诚有些不淡定了。

  这正阳子,乃汉朝大将,因遭奸人算计,兵败之后,逃一山谷修行得道。

  成仙之后,时常游历红尘,救苦救难。

  没想到,今时这般,一下子收了两个弟子。

  “我这个师弟,才修道不到十载,原以为还在终南山学道,没成想却有了这般气候。”

  “神课先生怕是不知,湘子师弟出自昌黎一族,其叔祖正是当今朝廷吏部侍郎韩愈。”

  见状,吕洞宾解释道,顺便也言明了韩湘子的身份。

  话落,那神课先生愣住了:

  “这……”

  “若非纯阳真人相告,老道哪知那求雨道人有此来历。”

  待反应过来后,便赞道:

  “说起来,正阳一脉,还真是能人辈出。”

  “老道观那韩湘子,也才逾个弱冠之龄几岁,就有那般修为,不出几载,必成真人!”

  “今时韩愈有难,其侄孙特来长安相救,看得出来,那韩湘子倒也是重情重义之辈。”

  说完,神课先生皱了皱眉,问:

  “只不过,老道不解,那韩湘子既是韩愈的侄孙,为何不直接亮明身份,为其求雨?”

  “或许这是师尊的旨意。”

  吕洞宾也想不通,只能揣摩了句。

  在他看来。

  今日这场京畿雨雪,必定是其师弟韩湘子从别处借来的。

  要知道,这场大旱来的不同寻常。

  早有高人求雨过,只可惜雷部作哑,功曹不理。

  显然,是上天有意惩戒唐皇。

  可眼下这场雨雪竟解了旱情,非韩湘子一人法力所化,定有专司此职的龙神或许雷公从旁掠阵。

  对此,神课先生垂目沉思,不再提起。

  但念及韩愈一事,他神色又肃然了些,似在告诫道:

  “那韩愈虽是一代文宗,但尚迂腐了些,忠君体国固然乃臣之表率,但太过刚要,难保不会惹祸上身。”

  “若是不改,今后还大有劫难。”

  对此,吕洞宾一时默然,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那就看师弟如何度化他了……”

  这韩愈,是韩湘子的叔祖。

  他虽为韩湘子的师兄,也不便干预。

  若非如此,这场雨雪,他也下得。

  二人秉烛夜谈,聊完此事后,那神课先生语气一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纯阳真人,老道听那罗浮真人说,你这连日光景曾多次去了那醉春楼,对一牡丹花魁痴迷颇深。”

  “我修道之人,虽不如佛门那般讲究清规戒律,但也要牢守灵台,不被六欲所惑,若沉沦其中,难保不会有损德行。”

  “老道本不该多舌,但你我毕竟是玄门中人,言尽于此,还望真人勿要生气。”

  言语之间,大有劝诫之意。

  如此肺腑之言,吕洞宾知他好意,便忙点头道:

  “神课先生说的在理,贫道谨记。”

  这神课先生在人间玄门之中,德高望重,哪怕是罗浮真人见了也不敢怠慢。

  吕洞宾新晋真人不久,虽说实力冠绝,但也不能造次。

  只不过。

  此刻,吕洞宾心中却在苦笑。

  不知为何,他见那醉春楼的白牡丹第一眼时,总觉得自己之前似乎与她认识。

  心里也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他难过此关,故而一有空,就去醉春楼买醉,盼着能见白牡丹一眼。

  神课先生让他就此打住,吕洞宾自认自己一时半会放她不下。

  与吕洞宾说完此事后,那神课先生就于此打住了,改聊其他闲话了。

  一直到夤夜时分,二人才谈罢。

  那袁守诚就吩咐随侍道童,领吕洞宾下去休息。

  临走时,袁守诚还让吕洞宾将他师弟韩湘子寻来,有空来钦天监一坐。

  ……

  第二日,天亮。

  长安的雨雪还没有化完。

  时不时朔风吹来,略带料峭的寒气。

  一些百姓不得已穿上了厚些的衣物来御寒。

  不过,看这架势,要不了几日,天就能放晴。

首节 上一节 198/698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