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打探出,伍司马借胡仙姑之言,彻底坐实东陌巷是凶地一说,眼下那东陌巷的居民们,正在商讨搬迁一事。”
正在周刺史忧心如焚之际,忽得有探子进门,跪地禀道。
闻言,周刺史面容一沉,恼道:
“这伍司马堂堂朝廷命官,怎可如此不知规矩,说这些愚弄百姓之言?”
话罢,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苦叹不已:
“看来,他早与胡仙姑等人狼狈为奸,势必要拿下这东陌巷了……”
事情发展了到了这里,周刺史忽觉得有些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万一东陌巷五六百户真的搬迁了,他这个刺史就得担着治理不严,安民不当之罪。
到那时,伍司马肯定会瞅准机会,将弹劾他的折子送去鳞台。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一州百姓。
若果真狐庙在东陌巷盖起了,此后不知胡仙姑等人要在岐州如何折腾?
到头来,苦的只有此地百姓。
在岐州刺史如此愁眉不展之时,屋外却有一仆役悄悄窥视。
看到那坐在案前那道落寞无助的人影,那仆役心中挣扎了片刻,最终是进了屋。
他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福安,你这是作甚?”
周刺史见状,愣住了,连忙问道。
说完,就欲上前将他扶起。
可这唤作福安的仆役却倔强的很,死活不肯起身,哭诉道:
“刺…刺史大人,小的有罪!”
“福安,你乱说什么?”
“你有何罪?”
言罢,这周刺史是一头雾水,十分诧异看向他。
……
第41章 霞举化云,高呼仙师尔!
“前几日,府外来了一道人说要拜见大人,但被小的给拦住了。”
“临走之前,他言大人不久之后必有麻烦缠身。”
“小的只当是危言耸听,没放在心上,岂料这几日东陌巷便生了乱象。”
“若是小的早些通禀大人,说不定也不至于让大人陷入囫囵之境……”
名唤福安的仆役,跪倒在地,满脸内疚道。
“竟有此事?”
“那道士姓甚名谁,来自哪处仙山”
周刺史闻言,面容微变,倒没有第一时间责怪福安。
事已至此,问罪还有何用?
所以,他只是连忙与他打听那道人来历。
“小的不知,这道士留下话后,转眼便没了踪迹。”
“不过,他说大人若遇到难处,可在院里焚一炷香,他自会再来。”
福安摇了摇头,想起那日韩湘子临走之前的话来,便和周刺史一五一十言道。
“这道士还真古怪,难道他竟有未卜先知之术?”
“还是说东陌巷生乱一事,他早就看出来端倪?”
周刺史疑惑连连。
他思虑了一阵,没想出个结果来。
但如今,眼下遏待解决的东陌巷一事却不能再拖了。
为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那道士身上。
一念及此,他立马安排道:
“福安,吩咐下人,今夜戌时在院里摆案设坛,容本官沐浴之后,再燃香祷告。”
“是,大人。”
福安俯首答应。
周刺史虽说不是什么善信香众,但对于求神拜佛一些规矩还是懂得。
……
“姥姥,伍司马已将东陌巷那些居民给劝动了,以我看来,用不了几日,便会搬出。”
狐宅里。
胡媚儿穿着罗裳短裙,露出雪白的香肩,娉娉袅袅朝胡老太走去。
她俏脸上满是红润极了,多了几分醉人姿色。
看上去,似刚行了巫山云雨之事。
“这昏官总算办成了一件事。”
闻言,胡老太难得称赞了一句。
若是伍司马在此,指定不知乐成啥样?
说完,她便从怀里掏出了一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狐糜香丸,回头那伍司马再与你讨要玩意儿,就将此物给他。”
“多谢姥姥。”
胡媚儿笑着将瓷瓶接下。
这狐糜香丸,并不是什么稀罕宝贝。
但此物擦拭在身,通体生香,添媚入骨,可蛊惑人心,且有催情之效。
若是流传到了长安,必定是贵人们争相竞强之物。
“先不必谢,你回头告诉那群野狐,这几日再加把劲儿,争取让东陌巷尽早腾出来地来,如此一来,狐庙便能马上盖成。”
胡老太叮嘱道。
“姥姥,放心好了,事已成了大半,回头康祭酒定会褒奖我们。”
胡媚儿应允道。
……
入夜时分。
月上柳梢头。
这刺史府院里,早已摆上了供桌,周刺史更衣完毕后,便一脸虔诚走到案前,手捧三炷香,放在香炉里。
伴随烛火缭绕,烟气升腾,那尚在城隍庙里的韩湘子忽得心血来潮,喜道:
“岐州刺史这股东风终于来了!”
“城隍大人,小道去也。”
他转头便与岐州城隍辞别。
话落,就见韩湘子化作一道青烟,出了城隍庙,在府城飘荡了一会儿,最终落在那刺史府的院落里。
那周刺史此时正在持香弯拜,忽得见院头之中,烟云一荡,蓬气生霞,定睛一看,一年轻道士头戴毗蓝巾,面容昳朗,于月色之下骤然现身。
周刺史见此情形,不由得满脸愕然,十分吃惊。
定了定神,才上前问好:
“在下岐州刺史周宴,见过仙师。”
“周刺史言重了,贫道并非仙师,只是一方外之道罢了。”
韩湘子稽首道。
“似这般霞举化云而来,不是仙师是什么?”
周刺史呆住了,蹙眉问道。
“区区法术尔,不值一提。”
韩湘子朗笑一声,便道:
“周刺史不请贫道入屋相谈?”
“仙师,请!”
周刺史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伸手示意。
见周刺史执意要称呼自己为仙师,韩湘子也不强行让他改口了。
随他入了大堂,周刺史立马吩咐下人去沏茶来招待韩湘子。
值得一提的是,未几这送茶之人进来。
韩湘子定眼一瞧,正是当日那看门的仆役。
福安双手捧着茶杯,毕恭毕敬来到韩湘子身边,几欲跪了下来,他忐忑不安的道:
“上次不知是仙师当面,有所顶撞,还望仙师见谅。”
“不值一提,且起身吧。”
韩湘子接过茶水,微笑道。
看到韩湘子并没有怪罪,福安如蒙大赫,欣喜万分:
“谢仙师体谅!”
周刺史也松了一口气,他有要紧之事与韩湘子相谈,便对福安挥了挥手道:
“福安,你先下去。”
“是,大人。”
福安立马退出了大堂。
待福安走后,周刺史这才细细打量起韩湘子来。
这韩湘子,看似只不过弱冠之龄,但却有经纬之貌,性情也超然超脱,让人心中顿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