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娥元君鼻尖微倏,睁开眼来,见是池里莲花盛开,不禁会心一笑。
观赏了几眼之后,她便要再次入定。
然而,一连几息过去,她尚心绪难静。
不由得,清娥元君秀眉一蹙,心中觉得奇怪。
似修为到了她这般境界,难以定心修行,还真是头一遭。
“难道本宫还有什么因果未了?”
清娥元君杏颌一低,思忖道。
说完,她便耐心掐算了一阵。
片刻之后,心中才有了明悟。
原来,这上娥宫里,有一宝物,乃是兜炁云母。
这兜炁云母,可是难得的天材地宝。
瑶池,在天庭三十二重天。
她这上娥宫又在瑶池极天之地,盛产梵光陨砂。
而瑶池多喷霞吐虹,常与这梵光陨砂,混为一处。
久而久之,受天地日月滋养,生成了兜炁云母这一物。
此物,若是服用,可内生轻盈之气,不生浊物,育身养肌,久而久之,更能霞举飞升!
巧的是,这清娥元君有一卷洗经伐髓的法门,与此物甚配。
一旦大成,可得仙骨加身。
能化霞熔炁,常得自在,为无形薄罩之躯,玉净长璃。
是以上娥宫里,大多仙女服用此物来修行。
眼下,此物即将胎落而出,是择一人,服其修行。
只是,她上娥宫里,门人大多服用,难以用上。
除非是送给他人。
但瑶池之中,一众仙子也罢,玄女也好,大多有了师承,且有塑基之法。
哪怕赠之,也不会用。
到头来,只会暴殄天物。
想到此处,清娥元君正为难时,又忽地心血来潮,将那宿主随念智神通一运,达诸十方,刹那间,就念头一明。
旋即,她玉手一挥,眼前玄光流转,就化作一方仙幕来。
所现之景,正是一绿鬓红颜,头扎双螺少女于案前诵经之貌。
那少女,不是旁人。
正是何秀姑。
“原来是与你有缘……”
望到何秀姑,清娥元君轻笑了声。
当下,她也不在宝座之上修行,而是径直去取了那兜炁云母。
分出一具化身,携带此物,去了人间,赐一妙法。
……
……
说这两载之中,何秀姑一直按照韩湘子教她的方法,诵念那三卷经文。
日复一日,早晚不停。
到眼下,她已能把这三篇经文记的滚瓜烂熟,且倒背如流。
说来也怪。
自从,她诵了这道经之后,只觉头脑愈加聪慧,心宁神安。
学堂之中,何秀姑更是才思敏捷,面对先生提问,可对答如流。
不仅能作诗答对,还文有妙笔。
其才女之名,已然传遍了整个增州。
得益于此,何泰一家的豆腐,也是声名远播。
……
……
阳春三月,寒气渐退。
春发万物,那罗浮山脚下桃红柳绿,万紫千红,繁花开得灿烂多姿。
是月十六,山里举办庙会。
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前去拜祭烧纸。
其中,自然少不了何泰。
这日,他领着一家三口,拎了些上好的纸钱香烛。
乘船渡过桂乡的渡口,便到了罗浮山脚。
放眼望去,四周人影绰绰。
踏春游玩的人不少,上香拜庙的更多。
何泰怕秀姑走散了,就让何窦氏将她盯紧些。
一路爬到山上,何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庙里的人也忒多了。
很多是冲着山上景色来的。
加之庙会时节,方圆百里的百姓几乎全到了。
本以为山脚下,已经人满为患了。
没想到,庙里更夸张,简直摩肩擦踵,人头攒动。
好不容易把纸烧了,又在老道君跟前点了蜡。
何泰还想去应老道那里坐一坐。
应老道是罗浮观的观主。
他年岁不小了,满头白发,身穿氅衣。
可等何泰挤进去时,发现屋里已坐满了人。
正和应道长说话的人,穿着绫罗绸缎,身边还跟着小厮。
这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家眷。
心知今日应老道也够忙的,还要满屋子人要等,何泰想了想,就退了出去。
赶明儿再来看看应老道。
与妻女会和之后,何泰一行三人就匆匆下山了。
到了山脚下,由于船家还没来,何泰等人只能在渡口等着。
但何秀姑闲不住,她见山脚下景色秀丽,百花盛开,便与父母提议去踏春。
想着船家没来,何泰就答应了。
毕竟,一家人难得出来游玩一趟。
“卖风筝了!”
“卖糖人了!”
“新出炉包子,桃花陷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罗浮山脚下的渡口很热闹。
现在是踏春时节,今儿又赶上了庙会,许多有头脑的商贩,就把生意搬到了这里。
吆喝声不断,吸引了不少过来瞧一瞧。
尤其是一些孩童,一窝蜂朝卖风筝住跑去。
大人拦也拦不住。
望到这一幕,摊主笑眯了眼。
“爹,我饿了。”
路过卖包子的摊上时,何秀姑望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有些走不动路了。
“那爹去买几个尝尝。”
闻言,何泰二话没说,转身去买了五六个包子回来。
上下一趟罗浮山不容易,何泰知道闺女肯定饿了。
吃着包子,何秀姑就在山脚下逛了起来。
只不过。
在路过一片桃花时,她听见有人在争吵。
“当我是你的亲儿啊?”
“这么远的路,来回一趟,钱也不给,给你白送吗?”
“就是就是,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还拿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可怪累人了,少了八文钱,大家绝对不干!”
“……”
却说。
一桃树之下,一白发苍苍的老妪,正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身前是两捆纸钱,还有一包香烛。
瞧见此处吵的利害,何秀姑一脸好奇走了出去。
这厢,何泰见状赶紧拉着媳妇走了过去,凑个热闹。
一是怕何秀姑乱跑,二是他也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