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飞升 第116节

  苏青掩唇笑道:“我修行可不是为了争勇斗狠,打架这种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可不行,如今宗里返虚境都是长老,难道要我没事找骂吗?”

  “你若非要切磋也行,但你知道我最擅长的乃是丹道,到时候难免用些小手段,可别伤了同门情谊。”

  伯约一听似是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连连摆手道:“那还是算了。”

  这两人俱是幼年就被送入宗门修行,故而对彼此相当熟络。不过他们一人醉心丹道,一人醉心剑道,却是从未生过其他心思。

  不得不说扶摇宗三名风云弟子之中,唯有孟凡被困情关,属实可笑。

  苏青看到那名弟子似是欲言又止,便主动问道:“这位师弟可是找我有事?”

  她语气温柔,无论对谁说话都是如此,令人如沐春风。

  那守门弟子顿时脸红,解释道:“宗门外来了个老者,称呼您为长公主,还说有生死攸关的大事要告知师姐。”

  没想到苏青听闻此言之后脸色骤变,急忙说道:“快带我过去。”

  她心中焦急,竟是施法带着守门弟子一同去了山门那边。

  玄诚道人目睹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神色,叹道:“女大留不住。”

  清微长老安慰道:“她本就身世不凡,难斩尘缘也是自然。”

  伯约一头雾水,凑了过来问道:“两位长老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清微:“你与苏青俱是自幼入宗,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世来历?”

  伯约:“她说她是乡野人家,家里养不起她,才把她送上山来混口饭吃。”

  玄诚道人扶额苦笑,心想宝贝徒弟真是低调,平日里不争不抢,连显赫身世也藏得如此严实。

  苏青急忙赶到山门,一见那名老者激动不已,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袁貂寺?”

  老人一见苏青便跪了下去,“老臣拜见长公主。”

  “免礼。”苏青扶起故人,不胜唏嘘:“多年未见,你竟老了这么多。”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长公主不必挂怀。”

  “你来宗门寻我,可是大夏那边出了事?”

  袁貂寺满面愁容道:“献王苏信不见踪影,朝中因此大乱。”

  苏青倒是从伯约口中听闻此事,他在浮生密藏亲眼见到一个假献王,如此说来苏信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苏青与苏信同父异母,关系谈不上亲近,故而对此也没有多少伤感。

  她说:“是不是没了苏信掣肘,苏岑如今彻底反了天?”

  袁貂寺叹道:“正是如此,原本两位王爷相互牵制,陛下才能争取到一线喘息之机。可这段时间端王行事越发出格,已是完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他竟敢如此!”

  谈及皇室内务的时候,苏青不怒自威,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她作为大夏王室的长公主,乃是先帝的掌上明珠,更是当今小皇帝的长姐,平生最为亲近信任之人。

  只是这等身份到了山上反而不便行事,故而她常年低调,隐瞒身份,一直无人知晓此事。

第180章 大夏将倾

  大夏王朝的老皇帝名为苏承乾,称得上中兴之祖,平定四野,压制大炎。

  他在位时大夏百姓安居乐业,山上宗门与山下庙堂也维持着微妙平衡,不偏不倚,风平浪静。

  奈何十数年前苏承乾突然患病,精神迅速萎靡,再也无力打理朝政。

  当时他膝下育有三子一女,端王苏岑年纪最大,长公主苏青次之,然后依次是献王苏信、蜀王苏睿。

  端王献王两人从小关系就不好,常有争端。苏青则压根无心朝堂,早早许下宏愿,要去仙家给父皇寻找治病良药。

  故而苏承乾身体垮掉之后,只能将皇位传给年纪最小的苏睿,寄希望于三位皇子可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勉强维持朝中稳定。

  之后苏承乾便被装在一口千年玄玉打造的玉棺之中,维持体内最后一口生气,处于一种将死未死的奇妙状态。

  那位仙师留下一本古籍,说这口玉棺可保苏承乾三十年性命,若是再久也只能回天乏力。

  至于如何治好他的身体也并非毫无办法,苏青拜入扶摇宗后,苦修丹道多年已经摸索出了一条路。

  只是苏承乾作为人间天子,身负真龙之气,为他治病的法子属实谈不上简单。

  其中几味药材堪称世所罕见,在天元商会更是有价无市。

  赤龙血作为最关键的药引,苏青如今已经有了法子,只要身边的赤练小蛇修炼化龙,再按照约定取它一滴心头血便可成事。

  然而另外一味名叫“不老泉”的药材,却是直到现在依然毫无头绪,甚至连它是何形态都完全不知。

  苏青这些年苦苦寻觅救治父皇的法子,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大夏王朝只说长公主寻访仙人去了,就连几位王爷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故而如今袁貂寺找上门来,只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夏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候。

  苏青一边听老臣讲着朝中局势,一边在心中做着盘算。

  按照袁貂寺的说法,如今小皇帝独木难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端王彻底架空。

  最大的问题在于,端王苏岑幕后显然有山上势力撑腰,大夏王朝一旦落入他手,定会一改如今安兴乐业的大好局面。

  甚至到时候整个大夏王朝都会变成山上宗门扶植的傀儡。

  苏青问道:“天枢院的秦夫子怎么说?”

  “秦相自然站在陛下这边,只是端王携着大势,实在是难以抵挡。”

  秦定风乃是大夏当今宰相,更是辅佐过苏承乾的老臣。此人来自天枢院,除了学识广博,本身更是修行中人。

  苏青一听就连秦夫子也束手无策,惊讶道:“苏岑到底攀上了哪家宗门?”

  袁貂寺解释道:“乃是魔宗的天残门,这群人行事狠辣,动辄要人性命,丝毫不顾后果。”

  说起魔宗的天残门,苏青相当了解。

  天残门作为魔宗五大宗门,算是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一个,名声比起当年的万毒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因他们只招收身体残缺的弟子,居然不惜对幼童下手制造残疾,然后再将其收入门中。如此一来门内弟子个个天残地缺,心性也异于常人。

  没想到端王苏岑居然和魔宗混到了一起,长此以往对于大夏只有坏处,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好处。

  而且苏青闭关之前,还听说近来魔宗正在蚕食扶摇宗与浮生寺的地盘,同样是天残门最为活跃,出手恶毒狠辣,已经有不少扶摇宗弟子伤了性命。

  由此看来,正魔两道必有一战。

  千年前正道惨胜魔宗,奠定了之后数百年的安稳景象。如今随着扶摇宗、浮生寺接连受创,这份平衡已被破坏。

  山上宗门一旦陷入纷争,山下王朝自然也难避免。

  到时候恐怕大炎王朝也会趁虚而入,妄图拿回失地,到时候大夏大炎随之开战,整个人间都会陷入腥风血雨。

  苏青思虑再三,认为当前的破局之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尽快治好苏承乾的病。

  她作为长姐,虽然早早就去仙家修行,但对于苏睿此人的脾气品行还是相当了解的。

  资质平庸,心性平平,绝非最佳的皇帝人选。

  如今能够平定大夏局势的人,唯有还剩一口气的老皇帝苏承乾。

  可是问题在于,关键的一味“不老泉”下落不明,尚且没有丁点线索。

  在袁貂寺的劝说之下,苏青决定暂且离开扶摇宗,重返大夏朝堂平定局势。

  她作为长公主,又是修行中人,在朝中颇具威望,应该可以一时顶替献王苏信的位置,与端王苏岑形成牵制之势。

  但此计绝对支撑不了太久,大夏王朝局势纷乱复杂,也远远不是她可以平定。

  长公主的回归,只能作为大夏的一剂续命药,可惜治标不治本。

  天枢院向来将世俗王朝作为磨炼弟子的棋盘,如今大炎那边有鹿紫薇一手遮天,大夏这边则是秦定风坐镇庙堂,这两人虽是同门,却有大道之争。

  在他们眼中,大夏和大炎都只是寻道路上的棋子罢了,绝对不会在乎世俗凡人的生死。

  而天残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魔宗中人行事本就乖张,若非之前有正道宗门压制,还不知要做出多少恶事。

  可现在大夏王朝已经到了倾倒边缘,无处可依,只能凭借自身底蕴苦苦支撑。

  对于苏青来说,扶摇宗帮不上忙,她如今可以傍身的,唯有一身返虚境的修为。

  苏青谋划着如何盘活死局,脑中却莫名浮现出了云逸的身影,心想若是他在,或许会有良策。

  只可惜如今云逸下落不明,自己就是想要寻他帮忙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自己本就欠着他一份天大人情,也不好三番两次再去求他做些什么。

  此时苏青只是觉得有些孤单,最为喜爱的丹道与大夏王朝无数人性命息息相关,这压力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袁貂寺看出长公主心有郁结,也是颇为不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作为皇室中人,身负龙气,就注定此生无法逍遥自在。

  大夏皇室的血脉与万民息息相关,若是真的到了生灵涂炭的时候,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第181章 剑成

  画外一旬,画中一年。

  南宫灼灼与叶念依不知不觉已经苦修了二十多天,两人总算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不再哭天喊地,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二女在修炼之余,最喜欢的就是缠着王神来讲些陈年往事,权当听话本了。

  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只是不知画中世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云逸已经磨了将近三年的剑。

  这段时间他仿佛化身苦行僧,每日只有三件事,磨剑、参悟剑道、以及陪伴宋新瓷。

  这样的生活简单乏味,却有着人间真欢。

  眼看方圆剑的剑身越来越窄,锋芒毕现,眼看其中剑灵在濯剑泉的洗涤下初具灵性,居然已经可与云逸心意相通。

  眼看云逸参悟的剑道越来越多,宋新瓷体内剑气已被解开大半,只剩最后一道。她的身体也随之渐渐好了起来,已经可以如常人一般活动。

  只可惜修为仍被压制成了凡人,不知何时才能让她重返合道境。

  有趣的是,宋新瓷并不因此觉得恼火,反而乐在其中。她似乎将“太上忘情”领悟到了另外一层境界,如今竟是连自己的合道境也彻底忘却了。

  安心去做一名隐居人间的女子,每日等候云逸归来,看他修为一日比一日高深。

  自有一种养成的乐趣藏在其中。

  三年时间弹指而过,对于修行中人来说仿佛只是春去秋来,稀松平常。

  这段时间铸剑山庄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了几名新弟子。剑仆依旧在纵横楼寻找恩人的剑道,陈师兄依旧镇守剑气林,经常研究方圆剑的奇妙之处。

  王神来也不复少年那般潇洒,整个人变得沉稳许多。云逸磨剑的时候,他便陪在一旁作画,内容有时是景,有时是人,从不拘泥于方圆剑。

  与这些人相比,云逸反而变化最大。他似是瘦了一些,可目光却变得更加凝练,持剑的手也变得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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