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 第124节

  一干事了。

  坊中按照惯例会置办酒席一番,以供众人套近乎。

  余缺想要将那书佐留下,一同参加宴席,但是对方见余缺上任完毕,也就朝着他一礼:

  “恭喜大人上任弼马翁,卑职任务完成,也就退下了。军帐那边还有诸多文集需要处理,恕罪。”

  余缺言语了几番,见拗不过对方,只得礼送对方至弼马坊的门口:

  “刘书佐慢行。”

  书佐含笑应下,其正要转身,又见余缺是独身一人站在门口,左右并无旁人,书佐忽然低下声音,道:

  “余坊主,军中不比县城中。军士们更加畏威而不怀德,建议坊主多加习惯一番,若有所想,无须过于顾忌。”

  余缺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此人应当在提醒余缺,刚才的做法太过轻拿轻放,让他不必如此。

  但余缺并没有作什么解释,而是正色的点头应下:“多谢刘书佐提醒!”

  “善。”书佐笑回。

  两人相互作揖后,便在弼马坊的门前分别。

  另外一边。

  监副、典簿等人纷纷杵在余缺身后二十步远的地方,他们就等着余缺送完了客人,大家伙一起去乐呵乐呵。

  熟料余缺返回人群中,立刻发话:

  “本官今日虽然是新上任,但是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坊中若有酒食,诸位直接找二位大人支取就行,自行享用。

  至于今日坊中的活计,若非实在是必要,也都可挪到明日再做。”

  他拱拱手,并不打算参加酒宴,而是令监副两人收拾出一间静室,以供他养伤、闭关所用。

  “这……”弼马坊的众人面面相觑。

  但余缺才是坊中眼下的头领,且他只是自己懒得庆祝,并没有阻止别人庆祝。

  因此他发话后,不愁没人听从,立刻就有人引导他往坊中的静室所在走去。

  但是来到静室门口后,余缺原本和气的面上,忽然又露出冷笑。

  因为他发现,弼马坊中最好的两间静室禅房,都已经是挂上了有主的牌子。

  此坊可不会对外租售静室,坊中的头目们也无一人在闭关。

  如此情况,应当是那监副或典簿,私自将两间最好的公用静室给占为了己有,不容旁人动用。

  领头的伙计见状,连连低声:“大人,小的这就去让监副和典簿前来腾屋子。”

  “不必。”余缺伸手制止对方,并发话:“你且下去支取酒食便是,本道闭关只喜欢安静,不喜欢叨扰,也不用多么奢华。”

  对方无奈,只能目送着余缺走入了一件寻常的静室中,并将静室的门号牢牢记住。

  咔嚓,静室的石门关闭,内里顿时安静无比。

  而静室之外。

  在余缺和书佐先后离去时,剩下的人等全都是大松一口气,言谈举止间越发的自如和放肆,欢声笑语不断。

  在其中,那俩监副和典簿,他们则是故态复萌,还借着余缺发话的由头,在账外继续与众人饮酒作乐。

  当二人的目光远远瞥见,余缺直接钻入了一间寻常静室中时,他们也没有想着要赶紧的冲上前去,请余缺住进被他俩霸占了的静室中。

  甚至凝视间,两人面上的神色都是隐晦,他们相互对视着,都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讥笑和不甘之色。

  “可恶!老弟和我支撑着弼马坊这么大个摊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弼马翁该当从我俩之间选任才对!”

  “将军她不想晋升我俩,竟然直接派了个黄口小儿来,当真是荒唐。”

  这俩人因为余缺空降至此,直接断了他们升任弼马翁的念想。

  所以刚才仅仅是面上恭敬惶恐,但实则心间更多的是不甘和敌视。

  特别是如今余缺轻拿轻放,既往不咎了,其并没有让两人真心感谢,反而让他们因此有些轻视余缺。

  不过监副二人,都将这些情绪好生的埋在了心间,并未对外显露。

  他们打算等打听一番余缺的身份来历之后,再做决策,看究竟是要恶心走余缺,还是就此认命。

  此时此刻,余缺待在静室中。

  他咻咻的打出数张符咒,神识动弹间,施符将整个静室粗粗检查一番,然后便升起重重雾气,遮掩住了自己在静室中的身形。

  话说,他可没有被那监副和典簿糊弄过去,早就察觉到了两人的失礼。

  余缺之所以现在直接就选择了闭关,并未搭理对方。

  是因为他发现这两人的修为也不低,应当是九品仙家中的好手,九品上等大有可能。

  而余缺现在才刚入九品,手中虽然有真火,但是不可轻易动用。

  况且区区两个小官,也犯不着他消耗真火,泄露了底牌。

  而在不动用真火,手中暂缺利器的情况下,他最好的为今之计,就是速速的闭关,将到手的巨蛇脊骨炼化入本命剑胚中。

  到时候剑胚彻底炼成,具备妙用,他手持利器,自可轻松的去收拾坊中的监副、典簿,而再不需要假官职之威,玩弄什么权术。

  琢磨着,余缺的目光闪烁。

  并且他闭关的这几日,正好也是给时间那两人,让两人在兵寨中暴露出更多的不良之事。

  到时候,可就更加方便他余大官人在弼马坊中明正典刑一番,杀鸡儆猴,借机彻底收服此坊!

  思绪落定,余缺便不再胡思乱想,他当即沉下心神,全神贯注在了白脊剑中。

  不多时,只见他张口一啸,一柄苍白的骨剑就从他的口中吐出,战栗的悬浮在其周身三尺内,绽放出阵阵的寒光。

  余缺手捧此剑,将它摆放在了静室的中央,然后起身以腿画圈,简单的取下自己的头发、指甲、唾沫、血液几物,布置出了一方炼剑的阵法。

  啪啪啪的!

  一片片香火纸钱,也当即就犹如雪片般,纷纷扬扬的落在静室中,它们凭空自燃,在阵法当中洒下满地的纸灰。

  浓郁的香火之气,因此聚拢在了炼剑阵法中,让余缺怀间的骨剑更加战栗,不住的吞吐着。

  余缺本人捧着骨剑,朝着此物呼吸吞吐了九九八十一下,然后方才眼皮抬起,目中闪烁出阵阵寒光。

  这时,他终于将源自红蛇妖身的蛇骨,拿了出来。

  一丝丝真火,也是噗呲的出现在余缺的手中,释放出灼热无比的热力,且让周遭的香火之气沸腾了一般,产生了偌大的波动。

  好在余缺已经熟悉真火,又做好了手脚,不至于让真火的气息暴露了出去。

  在真火的加持之下,蛇骨被烧得通红,但它并没有烧焦或是点燃,而是仿佛金铁一般,在火鸦真火的影响下,化作为了一摊红莹莹的药液。

  在其成形的刹那,丝丝黑气也是顿时从中钻出,化作为一条条细小的蛇虫,猛的扑咬向余缺。

  好在余缺早就有所准备,他及时就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这些细小的蛇虫,并有阵阵寒光从白脊剑上飞出,将这些黑气搅碎掉了。

  “哼,生前造不了孽,死了怎可能让你得逞!”

  余缺冷哼着,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藏在蛇骨中的红蛇残念给抹除干净了。

  他再三的用真火将蛇骨药液煅烧一番后,方才让此物往自己的本命剑胚接触而去。

  两者甫一接触,滋滋的声音就响起。

  白脊剑身虽然不至于出现裂缝,但剑身也是晃动不已,两者宛若滚油和凉水一般,激荡不已。

  余缺丝毫没有因为这等变化,就停止炼剑,而是神识动弹,令融化而成的蛇骨药液,团团的将自家白脊剑包围住,使得药液可以尽情的侵蚀其剑。

  嘶嘶!

  忽然,那蛇骨药液包裹着白脊剑,外形自行凝结,衍生成了一条无头的白骨蛇身,似乎想要重塑身子一般。

  如此情况,并非是红蛇的残念在作祟,而是蛇骨的本能灵性,它想要吞噬其他灵物,以修复自身。

  这种灵性,也正是余缺所觊觎的,炼剑时自然不会将这点灵性也抹除掉。

  忽然,那白骨蛇身成形之后,还自行的在半空中扭动,左右腾挪,并且吸纳了大量的香火之气在周身,其想要借助香火之气,将体内的白脊剑消化掉。

  但如此一幕落在余缺的眼中,依旧是没有引起他的紧张。

  他的脸上甚至还透露出来几丝讥笑。

  余缺就不信了,自己以蛇鸦之骨为基,真火为柴,所煅烧出来的剑胚,会被区区一蛇骨给弄废掉???

  这点正是他瞧见眼前一幕,颇为放心大胆的缘故所在。其也是用上等材料祭炼剑胚的好处之一。

  今后但凡所炼入的材料质地,不超过蛇鸦之骨,余缺便不用忧虑本命剑胚可能会被炼坏掉。

  于是接下来。

  余缺安然的盘坐在静室当中,除去偶尔的烧上几把香火纸钱之外,便是看着那蛇骨和白脊剑争雄。

  这一日。

  忽地一阵布帛的撕裂声响起。

  余缺微阖的眼帘陡睁开,目中爆发出一阵欢喜之色。

  只见那条游走在他身旁的白骨蛇身,其身上的骨节寸寸爆裂,然后从中冒出了一线线白光。

  白光仿佛须发般,将整个白骨蛇身反过来缠绕,彻底洞穿、撕裂了此獠

  铮铮声音响起,一条更加小巧,仿佛柳叶、仿佛蛇形之物,便从蛇身中飞出,滴溜溜的绕着余缺的肉身打转。

  等到此物落在余缺的手中时,其白森森的,身形挺直修长,正是他的白脊剑。

  只不过眼下的白脊剑,和之前的粗糙的模样已然不同,它的剑身虽然还是脊骨外形,但是更加的精细,节节分明,通体宛若一小蛇了。

  余缺持有此剑,轻轻一甩,无声无息间,剑身便延长伸展,恍若长鞭长链一般,席卷四方,将空气切割的呲呲作响。

  此情此景,便是白骨剑胚彻底炼成,且多出了一般变化,可堪一用!

  他在静室中好生试验几番,确认自家的剑胚大成后,便负手持剑,踢开了静室的石门,朝着坊中走去。

  如今宝剑已得,余缺认为自己是时候该杀鸡儆猴,攘除坊市蛀虫了!

第135章 营中斗法、剑斩二头

  余缺出关,静室外面正值深夜,弼马坊中本应该安静无比,禁止喧哗。

  但是他甫一出关,就隐隐听见了杂声乱作。

  其虽然不大,但是明显有违军规。

  等到余缺的目光,在弼马坊当中巡视一圈之后,其注意就落在了弼马坊正中央的大帐之处。

  一抹冷笑,顿时就出现在他的脸上:

  “刚入本坊时,我就已经绕过尔等一次。今夜居然还敢这般,看来是非要让本道一试宝剑了。”

  余缺不再迟疑,当即就朝着弼马坊大帐走去。

  而与此同时。

  大帐当中并无男妓,但是除去那监副、典簿之外,另有两道陌生的人影出现在账内。

  四人相互吃酒,大快朵颐,且帐中点着能够安神补脑的香烛,香气飘飘,以作为取乐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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