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 第34节

  好在火室之中自有阵法,只需要他抗住了这股灼热,心念动弹间,一簇簇火焰,便在他的眼前窜动不停,能随着他的心意变化形状。

  余缺瞧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的拊掌道:“妙妙妙!”

  好生耍子一番后,他又尝试着用神识去抬动石子、豌豆,可惜全都失败,就连轻飘飘的一张纸钱,他都抬不起来。

  倒是将纸钱点燃之后,内里的香火释放而出,他能够操控着这一缕香火,在半空中舞动不已。

  这让他意识到,仙家之神识虽然玄妙,但只能操控无形之物,而不能触及有形之物。

  余缺见状,顿时在心间可惜的叹了叹。

  “果然如书上所说,九品及不入流的仙家,主要手段为神打,其次为法器、符纸,而八品及以上的仙家,方才为隔空施法种种。”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在一本道书上见过,书中说欲要驾驭飞剑,百步之外取人头颅,须得境界达到八品才行,否则便老老实实的手持刀剑为好。

  余缺原以为自己提前修成阴神,拥有了神识,便也能提前获得八品仙家的种种手段,现在看来,依旧是不尽然。

  但是叹息过后,他目中神情便立刻就恢复。

  虽然他不能驾驭飞剑,但是其周身拥有神识环绕,哪怕范围仅仅只有三尺,其亦能开发出诸多的手段。

  譬如他如果拥有符纸,点燃符纸后,便能用神识引导符纸当中的法术,稳准狠;还比如,他也能在身上携带暗器,以神识辅佐暗器射出……

  不过余缺遐想片刻,他微眯目光,还是心念忽地一动,尝试起另外一种手段。

  只见他的瞳孔扩大,瞬间就变化成为了猫眼状态,一股股灰气也在他的眼中涌动,释放出了阵阵的凶意!

  余缺面上露出笑容,他环顾火室一番后,又一次缓步走到了火室墙壁跟前,其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上面一划。

  嗤嗤!墙壁的表面就好似豆腐一般,被轻松化开。

  他的手指在往内深入了一尺之后,方才有明显的阻力出现,犹如烂泥,等到了两尺,方才显得划不动了,一直到逼近三尺,这才彻底动弹不了,穿透不得。

  这时余缺搓着一手的石粉,将手指拿出,他看着自家白嫩嫩、仅仅指甲尖长的手指,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更甚。

  和此前相比,他现在动用家神附体,已经不再需要满脸生烟、化身猫尸,而是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其举手投足间就能动用猫脸家神的法力。

  此等境界,赫然是他和猫脸家神的熟度,已经从“小成”进军为了“大成”!

  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又是一番喜事。

  猫脸家神大成,他若是再和人厮杀争斗,其动作将会比以往更加迅猛、更加利索,更加难以防范。

  譬如那伏十七,若是余缺现在去杀状态完好的对方,将会杀人如杀鸡,轻描淡写的就完事儿。

  “家神大成,便已经是如此了得,不再是一身鬼气,终于带了点仙家气度。”余缺欣赏着自家纤细精致,但硬如金铁的手指,口中不由赞叹:

  “那家神的熟度如果是圆满的话,又会是何等气象!”

  思忖到这里,他顿时又微眯起了眼睛,环顾着火室,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行一番灯仪。

  《七尸回光返照灯仪》乃是养神类的灯仪,其作用便是通过提升仙家和家神的熟度,令家神反哺仙家,刺激阴神凝聚。

  如今他只行了一次科仪,便令猫脸家神大成,获得了大好处,若是再多行几次,再接再厉,是否就能达到“圆满”的熟度,好处更多……

  余缺心间蠢蠢欲动。

第40章 黑脸青年、黄师考验

  余缺站在火室当中久久的思忖,心间终究还是放弃了再行一番《七尸回光返照灯仪》的打算。

  此灯仪虽好,但是布置的过程未免也过于惊悚、痛苦、可怖了。

  饶是余缺早就有所准备,他在行法的过程中,心神也是颇为压抑,暂时不想再进行第二番。

  况且养神类的科仪,此物虽好,但对于施法者的精气神气种种消耗也重。

  余缺现在刚施展完一番,虽然因为突破的缘故,他的精神正亢奋,但是其实则都只是“虚壮”,事后必须得花费不小的时间来进行调养。

  否则的话,乐极生悲,可能就会出现伤身、走火入魔的情况,留下隐患。

  于是他压制着心间的贪念,暗暗告诫着自己:“贪多嚼不烂。”

  一并的,余缺再次环顾了一番火室,口中自语:

  “即便下次再施展这灯仪,倒也用不着再做的这般出格了。此次乃是事急从权,为求入道而为之,不得不如此。”

  话说在《七尸回光返照灯仪》中,其实并非仅有“舌悬房梁”这一套行法的法子,也有其他可行又不需要这般痛苦煎熬的,其中甚至还有一法,可以请一具活死人前来,让对方代替自己受罪。

  只不过余缺此番,乃是要借此法入道,其所选择的,自然就是灯仪中最为严苛的步骤了。

  如此,他方才能将借助灯仪修成阴神的副作用,给削减到最低,甚至是几近无有的地步。

  现在看来,他虽是大吃了一番苦头,效果也的确是不错。

  不管是他的肉身、还是他的魂魄,科仪过后,两者都没有出现走火入魔的苗头,无甚弊端,只需再花费些时日打磨便再无忧虑。

  而如今余缺阴神有成,又拥有了神识作为辅助,他此后再借用这灯仪修行,亦可斟酌调整,不必要过于畏惧其副作用,也不需要再受太大的苦楚。

  思来想去一番后,余缺虽然放弃了一口气的将家神熟度推至圆满地步,但是他的眼中依旧是期待满满,自觉未来可期。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低语着,收拾了一番火室当中的物件,当即便开启石门,溜达出了此地。

  重见天日,余缺一时都感觉外界的日光刺眼。

  但他脚步不停,快步向外走去,打算拜谢一下那门房青大爷,一并再次“显摆显摆”自己闭关的成果,进而从对方的口中蹭得几句指点。

  只是令他可惜的是,在火室门口仅有青大爷的躺椅尚在,对方的人影却是不见了踪迹,不知跑去何处了。

  大门口倒也并非没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阴郁、脸黑如炭的年轻人,对方拢着袖子,正眯眼站在门口,似乎临时顶替了青大爷的看门职责。

  无须余缺打招呼,他一出现,那黑脸青年便猛睁开眼睛,目中如有电光,狠狠的朝着余缺看来。

  当瞧见从火室中走出来的是一活人,并非逃鬼时,此人的目光讶然,继而缓和了许多,他打量了余缺几眼后,便再次微眯上眼睛,口中淡淡道:

  “既已出关,便自行归档,该交钱的交钱、该挂账的挂账。”

  听见对方交代的,余缺略显迟疑,他收敛起心间的雀跃,轻咳一声。

  话说他七日前走入火室,乃是借了青大爷的人情,并没有花钱租用,因此他手中连个号牌都没有,此番出来,自然也没有号牌可以归档交钱了。

  余缺上前几步,朝着那黑脸青年见礼:“回禀仙师,晚辈是来拜访青大爷的。”

  他略显局促的,双手一摊,朝着对方露出笑脸:“并不知还需要号牌一物。”

  那黑脸青年挑了挑眉毛,此人再次睁眼打量了余缺一下,眯眼道:

  “青爷的子侄?”

  余缺听见这话,心间有所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

  结果对方也没有等着他回答,便又闭上眼睛,两手在袖袍中放着,朝着门外拱了拱,低声道:“那就动作利索点,快点出去,别让旁人瞧见了。”

  “是。”余缺赶紧顺坡就下,他拜谢那青年,低头就小步快走,朝着火葬场外赶去。

  等到他快要踏出火葬场时,其耳边忽地又响起了那黑脸青年的声音,虽然相隔十数丈,但是清晰可闻:

  “对了。你阴神初成,这几日戒骄戒躁,先勿食香火,最好斋戒数日,且如凡人般作息,等待心中的火气消磨干净后,再行观想。若是青爷早早就交代过你其他的,便可无视此言。”

  余缺脚步微顿,他站在火葬场门口,回身朝着那黑脸青年看去,发现对方依旧拢着袖子,闭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好似刚才的话并非此人说的。

  余缺带着讶然之色,朝着此人长长一揖后,方才彻底离去。

  离开火葬场后,他继续在县学当中溜达了一番,直到天色不早,方才迟迟的离开了县学这所宝地,乘车转步行,返回家中。

  到家后。

  七日未见,叔父等人都对他关照的很,问东问西的,直到确切的见他浑身全乎,没有任何缺失后,一个个方才放下心来。

  余缺处在此种和睦的家庭氛围中,暗暗也是长舒一口气,顿觉他闭关七日以来所积攒的压抑憋屈,刹那倾泻了不少,心神通泰。

  是夜。

  他原本想着趁热打铁,将自己修成的阴神唤出,再夯实夯实,一并的再次感受一下处于阴神状态的奇妙感觉。

  只是他又想起县学中那黑脸青年的告诫,犹豫再三后,他还是选择了按捺住躁动的心神。

  “反正耽搁几天而已,也不打紧,权当犒劳犒劳自己,休假几天。”

  余缺在心间暗暗想着,索性连往日的仙学功课都不做了,双腿一蹬,便闭眼进入睡梦中。

  接下来的几日。

  他在家中吃饭睡觉,偶尔接送一下两个堂妹,甚至还去堂妹伏运所在的符画室,旁听了一两节课程,看看他自个在符画一道上是否有天赋。

  旁听的结果令他大为失望。

  站在符画室外边,屋子里的道道鬼画符,在他的眼中都仿佛蛇虫般扭曲又无有规律。

  只多看了几眼就令他有些发懵,证明了他在符画一道上连中人之资都没有,着实是无甚天赋。

  就这样的,他时而清闲、时而忙碌,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七日过后,在药物辅助下,他舌尖的伤口便已经是彻底长好,连疤痕都没有。

  他整个人也恢复成了往日模样,还比以往时候显得更加阳光开朗了,好似玻璃被洗净,灰尘不存,澄澈洁净,而不再是一脸的鬼气、阴冷。

  这时,当余缺再捡起《黄山宝松观想法》进行修行时,和往常不同了。

  他只眼睛一闭,三十个呼吸还不到,心身就已经是处在入静状态,且状态似乎很持续许久。

  入静状态中,伴随着房间中的青烟缭绕,他的阴神咻得就从体内跳出,出现在外。

  只见在余缺的阴神之下,猫脸家神也一并跳出,对方佝偻着身子,正被他骑跨着,服帖无比。

  余缺身上带着一抹黄光,骑乘着猫脸家神,在房间中绕着肉身盘旋不定。

  这是他第二次出窍,但依旧是感觉这种体验新奇无比。

  若非护神香仅仅在他的房间中盘踞,他都想要出窍往叔父等人的房中走一遭,看看在阴神状态下,遇见了其他活人又会是什么模样,是否当真危险。

  好生耍子一番后,余缺没有贪玩,而是阴神及时归位,令自己进入观想的状态中。

  只见一颗巨大的宝松,形如高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余缺观想着此物,心间顿时生出了一种孺慕之感,沉浸在其中。

  而他的阴神在此过程中,绽放出了黄亮的光芒,光芒缓缓在其阴神内外流淌,打磨着其阴神之躯,并从猫脸家神的身上,汲取而来一点一点的灵光。

  在此过程中,那猫脸家神依旧是服服帖帖,就算在被抽取灵力,它也丝毫不敢在那道巨大宝松前造次,安生得很。

  第二日。

  余缺醒来后,他睁开眼睛,顿觉神清气爽,腹中饥饿。

  他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光线,发现自己竟然是修行了大半夜,一口气的熬到了天明时分,如此才被晨光唤醒。

  这和他以前只能入静修行半刻钟、一刻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至于效果方面,余缺都无须仔细检查,他脸上便露出振奋的笑容。

  此刻他除去腹中饥饿,感觉自己简直能吃下一头牛之外,浑身上下便再没有任何的不妥,状态好极了!

  于是他不再像往常一般同家里人用餐,而是拿出自己的炼度师法袍,将腰带鞋袜等物一一穿戴整齐,便兴致勃勃的朝着炼度师行会赶去。

  他这几日听从黑脸青年的建议,已经是消磨了心间的火气,且现在时间拉长了七八日,是时候去找那黄归山报喜,一并找炼度师行会索要“箓职”了。

  余缺在心间期待满满:“我加入行会不久就修成了神识,年纪也轻轻,不知行会方面会给予我一份什么箓职,品级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怀揣着期待,他在路上走入一件酒肆中,大快朵颐了一番,虽然没能吃下一头牛,但也是吃下了一整头小乳猪,还灌了几大杯凉茶解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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