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的当他们唤谢晴洁时,此女并未前来,而是正处在闭关当中。再等他们派人去唤余缺时,派出去的人也是扑了个空,得知余缺正在火室当中修炼。
两人都未至,这倒也算是常理之中。
因为开庙过后,选择当即闭关的人并不在少数,特别是他们这等开辟了天庙的,定要好好的熟悉一番祖庙。对比此事,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可那两个考评院的道人,见无一人前来,眉头都是皱起。
“哼!谢家之女也就罢了,就算再怎么不受宠,也总归是谢家之人。那余家子不过是个山下的九品寒门出身,怎的敢这般轻慢我等。”
青年道人率先沉不住气,绞缠着手中拂尘,面上露出愠怒之色。
他继续出声呵斥:“速速将两人轰出关,带过来。贫道可没有时间等他们。”
第七学正瞧见青年道人的态度,其眉头也是皱起,没有出声,并不着痕迹的看了旁边的朱教谕一眼。
朱教谕目中透露着几分无奈,她只得将目光看向一旁那精瘦的老者。
老者老神在在,他轻咳了一声,呷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缉罪院那边的,而不是考评院的。”
被老者顶了一句,青年道人手持拂尘,定睛望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冷冷一哼,最终没有再言语什么,而是将眼睛闭上了。
第七学正一直端正的坐在堂中,眼带讥笑的看着这一幕,并未吭声。
第二日,当那青年道人再次忍不住出声催促时,学正才同意以其学正之权,自外打开了沟通静室的暗道,并将催促之信,连连送入了余缺、谢晴洁所在的火室静室中。
第108章 考评、诸行无禁辟易庙
火室当中,香火浓郁。
余缺诧异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火室的暗道。
那暗道的口子处,无声无息间便出现了一封信,信上散发着一股荧光,用以吸引人的注意。
不过余缺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要立刻走过去,看看信中写了什么。
他趺坐在法坛上,浑身赤裸,密密麻麻的火毒红痕已经将他全身都缠满,怪异无比。
这些红痕汇聚在他的胸前,还形成了一颗似鸟似蛇的狰狞头颅,仿佛刺上去的一般,惟妙惟肖。
到此时,余缺已经是将火鸦炼度成神,削去了大量的邪性,并束缚在了他的祖庙中。
只见在其古香古色的一丈祖庙内,里面充斥着香火之气,为首正中央的便是他的阴神,仅仅是个三寸大小的小人,岿然不动,仿若木偶。
而在小人其下,左右两侧摆放着猫脸人身鬼、火鸦两只家神,个个都是端正肃穆,即便是刚刚收服的火鸦,也安详的在祖庙中静立着,仅有两眼中还充斥着些许的暴戾。
两只家神正在不断的吞吐祖庙中所充盈的香火,转化为自身的鬼气香火,并继而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再将浓浓的鬼气香火反哺到祖庙正中央的阴神之上。
这几日里,余缺在成功的将火鸦束缚入庙后,他便在尝试着不断从两只家神的身上抽取香火,以打磨自家的阴神。
而其效果,当真不错!
比起余缺独自运行观想法,修行的速度要快了一倍有余,并且这还是他收服火鸦的时间甚浅,若是随着时日的推移,火鸦和他的熟悉度增长,那时候他将能够从火鸦的身上抽取更多的鬼气神韵,修炼的效率又会增长一番。
“难怪开辟祖庙之后,方才是真正修炼的开始!”
余缺返观内视着,心间感叹不已:“每多一尊家神,便相当于多了一份修炼助力。比起没有开庙的人,开庙者最多能够豢养九尊家神,叠加起来,也就是十倍般的修炼速度。
难怪世间将开庙者,才称之为仙家,未开庙者,即便束缚了家神,也不过讨生活的凡人而已。”
开庙者修炼一日,便能抵得过未开庙者修炼十日,一年抵得过十年。此等差距,便是仙凡之别。
不过余缺在惊叹之余,他也知道十倍于未开庙者的修炼速度,乃是最理想的状态下。
因为九品下阶仙家,局限于阴神强度、祖庙强度的缘故,最多能束缚三尊毛神在祖庙中;九品中阶仙家,则是六尊;只有踏入了九品上阶,方才能够束缚九尊毛神。
即便是八品仙家,当其处于八品下阶时,也只能束缚三尊八品猖神,其余的六只家神位置,只能摆放八品以下的毛神。
更上品级的仙家,同样是以此类推。
可以说,仙家们在依靠家神进行修炼时,关于家神的数目、品级等方面,皆是有着细致而严格的戒律规定。
当然了,这些戒律都只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教训,仙家倒也不一定非要遵从。
只是若不是非其祖庙有异,不遵从戒律的后果,便是终有一日会庙塌神崩,自讨苦吃。
余缺琢磨着,还在心间告诫:
“我现在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的,自两只家神身上抽取香火,还是因为我有箓职傍身,能靠国朝的香火去供养它们。不可得意忘形。”
若是换作成没有箓职的仙家,就得小心翼翼的喂养家神,然后才能从家神身上抽取香火。
修炼时又得时刻防止家神体内的香火被亏空过多,损伤了家神品质,得不偿失。
而且世间还有不少的家神,其对于香火的需求极强,时刻都处在饥饿的状态中,必须仙家额外的喂养,否则连连维持自身活力都为难,更别说去反哺仙家了。
譬如余缺刚刚束缚入庙的火鸦家神。
此獠本就凶厉残暴,胃口甚大,在蜕变成了火鸦之后,胃口更是倍增,它身上所燃烧的真火,每时每刻都是由香火气运所化。
若非每日都会有国朝气运的竭力补充,它只需要多烧几日,就能将自身烧得油尽灯枯、魂体破灭掉。
否则的话,要么它主动熄灭真火,节衣缩食,要么就得余缺运用特殊的法子,将这厮封禁,让之强行进入休眠的状态。
不然身为九品仙家的余缺,当真是养不起这厮。
如此情况,也让余缺发自内心的赞叹“箓职”之妙。
而且他所拥有的乃是中等箓职,除去两个箓位已经给了猫脸家神、火鸦家神,还有一空余的箓位,能够让他再不计消耗的束缚一尊家神。
“不过束缚家神入庙,也并非胡乱可以束缚的。除非再遇见类似真火之鸦一般的家神,否则决不能再随便决定……”
他目光沉思,暗暗盘算着自己的下一只家神该选什么。
只可惜,他盘算来盘算去,家神的选择和所选择的法脉息息相关。
即便他打算辅修太岁法脉,此脉对于家神的顾忌甚少,但他也得至少留五个家神之位,给予主修的阎王法脉。
而现在,余缺除去一部凝神出窍的《黄山宝松观想法》之外,并无相应的法脉传承作为指导。
这时,他静极思动,忽然起身往那暗道口子走去。
“闭关这么多日,想必朱教谕已经回来,是否就是她在催我出关?正好可以找她索要法脉传承了。”
等展开信纸,余缺将上面内容看完后,眉毛微挑,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竟然是山上来人了,还是什么考评司院的人,令我好好准备,速速出关。”
琢磨了一番,余缺的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
信上虽然没有具体说考评过后,会有什么奖励,但是对于刚开庙的仙家来说,除去法脉之外,也没什么是迫切需要的奖赏了。
而在县学当中,若是开辟了灵庙,就有一定可能得授五庙正法。
余缺所开辟的乃是天庙,一经查验合格,那么可想而知,提前授予五庙正法将是必然的。
想到这点,他颇觉有种想要瞌睡,正好就来了枕头的感觉。
余缺当即欣然,不再耽搁,将火室中的一干杂物收拾妥当,便打算出关。
但就要跨入火室大门时,他忽然又想起了身上残余未消的火痕。
这些火痕都是真火之毒所带来的影响,虽说寻常火焰也可能产生,但那考评司院的人肯定眼睛毒辣,指不定就能从中看出端倪。
而一方真火,其可是不亚于六品灵药之物,即便火鸦已经被余缺收入了体内,但也并不代表旁人无法再取出。
他目露警惕,暂缓出关,改为继续逗留在火室中,先是运用法力将体内的火毒逐一拔出干净,又以火室中的冷水沐浴,继而再用火室自带的火塘烘烤全身。
如此反复为之,尽可能的将身上残余的火鸦气息给消除掉。
直到浑身的皮肤都苍白,再也看不出一丝火毒痕迹了,余缺方才面色怡然,跨步出关。
……………………
此时在县学中,考评院的两人依旧在等待中。
他们已经是等候了三日有余,即便学正和朱教谕两人,这几日都在想着法子的招待两人。
但略尝新鲜后,两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不耐之色。
若非天庙实在是道宫所看重的道种,两人早就是毫不留情的甩袖离去了。
终于,谢晴洁的那边传来了出关的消息,又等了大半日后,余缺那边也传来了出关的消息,没有让人再分别等上几日。
不过饶是如此,当余缺快步赶到议事堂中,瞧见了那一老一青年的考评使者,他发觉彼辈的面色很是烦躁不愉。
在学正的安排下,他和谢晴洁两人是一同入堂的。
两人身着县学法袍,胸襟上都绣着黄山第七县学的字样,一入堂,纷纷折腰大呼:
“学生见过二位使者,还请长者恕罪!”
青年使者闻言,面上当即露出讥笑:
“果然都是山下学校出身,即便开辟了天庙,也不知要先等山上来人考评了,然后才能闭关。
尔等耽搁时间,真是不识礼数!”
这突然的呵斥声,令余缺和谢晴洁齐齐面上一怔,他们的眼神微动,想起入堂前的交代,便都只是保持着沉默作揖的姿势。
“好了好了,第七县学建立数百年,如今是头一遭出现天庙,不清楚规矩也是可以理解。”
旁边那年老的使者打着圆场,抚着灰须,淡淡道:“老夫枯竹,此番下山来,便是要同仲文道友一起,为尔等查验祖庙,定下品相,尔等无需惊慌。”
余缺两人再次行礼:
“拜见枯竹道长。”
“拜见仲文道长。”
那仲文使者的面色依旧不愉,他坦然受了两人一礼,继续轻喝:
“拜来拜去做甚,还不速速展开祖庙,以供我等查验!”
面对如此要求,余缺两人都看向了学正和朱教谕,见两位师长都点头,他们方才应声:
“是,谨遵长者吩咐。”
只见他们俩都微闭眼睛,头顶有灵光涌现,初仅三寸,灰扑扑的,但旋即有巨大的虚影从中涌出,缓缓的在半空当中展开。
霎时间,本来就不大的议事堂,便被两方祖庙挤满了。
余缺的祖庙古色古香,大一丈,谢晴洁的祖庙风雅精致,还有丝丝的火焰挂作点缀,似花蕊般摇曳,熠熠生辉。
如此两尊祖庙展开,那两个考评院的使者顿时面色变幻,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两人。
枯竹道长率先拊掌开口:
“好、好!果然是破丈天庙,尔等并未玩虚弄假、诓骗我等。”
那年轻的仲文道长,也是口中喃喃:“区区一坊之地,真能一下子涌现两尊天庙……”
到此时,他们俩面上的烦躁之色瞬间消退,取而代之都是凝重。
原来这俩人之所以这般烦躁,有很大原因是以为第七县学在虚报开庙成绩。
学正等人迟迟不让余缺两人现身,也是在能拖一日便一日,方便继续弄虚作假。
结果现在瞧见余缺两人所展现的祖庙,果然如画卷中所摹的那般神异考评院的这两人顿时改观了。
他们讶然之间,瞧见旁边那含笑不语的朱教谕和第七学正,也不再认为这两人态度不行,而是觉得这两人着实是沉得住气,难怪这几日丝毫不慌。
几息后,枯竹道长又沉声道:“仲文,你我各自查验一庙。我来查这位余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