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早已羞得面色通红,两颊飞起红云,刚要挣脱,却被那老牛不知廉耻地握紧。
云宵转过身,面相火焰山喊道:“一。”
罗刹女念咒,牛魔王亦装模作样嘴唇微微动,两人持芭蕉扇灭火。
云宵察觉到那牛魔王不知芭蕉扇咒语,料定它先前所言是假,便眼神一冷,打算就此斩杀这牛魔王。
心湖之中传来师祖真武的声音:“那牛魔实力犹然要在当年齐天大圣之上,你不是它的对手,且莫要冲动,安心西去寻觅因果才是。”
云宵收敛杀意,喊道:“二。”
罗刹女和牛魔王齐心协力,再挥出一扇,那山火尽数熄灭。
三个数喊完,云来雨落,百姓皆朝着那火焰山顶跪拜感谢。
云宵与土地拜别道:“我走了,这火焰山百姓,拜托土地公了。”
火焰山土地忙与她还礼,目送着她远去,不禁感慨道:“观弟子之言行,可见其师为人,那位小上仙的师父,想来也是这般礼数周到之人。”
一旁的牛魔王和罗刹女亦目送着小云宵远去,良久才发现两人携手,忙分开去,各自别过头。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一遭过后,他两个再无心思打斗。
那牛魔王腆着脸说道:“夫人……”
恼得罗刹女手持青锋宝剑当头就砍:“遭瘟的老牛,谁是你的夫人!”
牛魔王一边逃一边嘴里不依不饶道:“夫人尽管打便是,正所谓那打是亲骂是爱,老牛若能娶了夫人这般美人儿为妻,便是天天打,也绝不还手!”
罗刹女银牙轻咬:“遭瘟的老牛,住嘴!”
火焰山土地在一旁叹息摇头,这么打下去,假的可要打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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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万岁狐王,玉面公主
过了火焰山,西北去千里之地,有一座积雷山,山上有个摩云洞。
那摩云洞洞主,乃是一位万岁狐王,传闻有万年修为,膝下更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唤作玉面公主。
云宵离了火焰山,自往西寻觅师父留下的因果,近了积雷山摩云洞,忽有一伙人抬着花轿,敲锣打鼓地迎着山路行走。
观其阵仗,似乎是个娶亲的队伍。
云宵自思,她当年跟随师父,第一站是去北俱芦洲荡魔,后师父飞升天庭,她跟着寒春六精怪在人间游历,二百年间,把北俱芦洲,南赡部洲,东胜神洲皆游历过。
独独西牛贺洲,乃是她不熟悉的地方,也未曾来过,自然要问一问路。
一念至此,云宵一闪身,落在了那一伙取经队伍之前,遥遥抱拳行礼道:“叨扰诸位了,我是别洲来的旅人,欲往西天而去,不知这里是个什么山头,特与诸位问一问路。”
众娶亲队伍停下敲锣打鼓,那花轿旁的管事人皱眉道:“去去去,哪里来的野丫头,莫要耽搁我们方丈的好事,误了吉时,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宵闻言,看向那花轿里,有风掀起帘子一角,果然里面坐着个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头上寸草不生的出家人。
大和尚娶亲?
云宵来了兴趣,问道:“那轿子里的大和尚,听闻你们出家人早已斩断尘缘,视女色为洪水猛兽,为何你这和尚非但不守戒律清规,反而还敲锣打鼓地要娶亲?”
一旁的众人脸色一变,皆不敢言。
唯有那管事嚣张跋扈道:“我们方丈想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说三道四,快滚快滚,来人,赶走她!”
左右之人正要上前驱赶云宵。
那花轿里面的人忽然开口道:“慢着。”
抬轿的人将花轿放下,管事连忙掀起帘子,那轿子里低头走出来一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大和尚。
和尚身上穿的袈裟,乃是上等的绫罗绸缎,绣着金丝细线。
但见那和尚朝着云宵合掌施礼道:“施主所言,乃是别处的佛门戒律,戒律即法,所谓法者,大至一洲,小至一家,皆有不同,我西牛贺洲释信国多林寺中众僧,却是可以娶亲。”
“贫僧闻听道门亦有两派,其中一派亦能娶亲,如此说来,我多林寺,与那道门之中不避红尘的门派,亦是殊途同归。”
“小施主乃是道门弟子,虽不知是哪一派,但你那道门尚不能断绝尘缘,又何必唯独对贫僧带有偏见?”
云宵闻言一愣,她在人间游历这些年,还真听闻师父说起过,道门之中,有一个门派是不避尘缘的。
这和尚以道门之情况反驳她,却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纵然她能持守戒律,又如何管得了天下僧人道人一并持守?那人间许多道观寺庙之中,钱财利益,持戒破戒,暗通款曲之事,虽不被看见,又何尝少了?
越是在乎这些戒律清规的,反而谨小慎微。
越是不在乎的,往往才会理直气壮。
云宵越想越气,又瞧见那和尚身上穿的袈裟十分刺眼,气呼呼道:“你这大和尚简直是在侮辱僧相!”
和尚十分坦然道:“佛本无相,僧何须有相?”
云宵彻底忍不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直接开口消耗功德骂他了。
唉,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最擅长对付这种无赖了。
云宵正打算憋着一肚子气,灰溜溜地离开,忽然一位青衫男子背着书箱出现在她面前。
那男子气质儒雅,褒衣博带,遥遥朝着那和尚作揖道:“方丈此言差矣,佛因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有无量法,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故而有相之物不能承载其相,是为无量之法。无量之佛,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佛经有言: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方丈自称僧人无相,方丈亦无相,方丈难道自比如来?”
那儒生男子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意,示意方丈回答此诘问。
方丈说道:“施主此言乃是诡辩之道,虽语出佛经,实属断章取义,算不得真章法门。”
儒生男子拱手道:“晚辈学识浅薄,倒要和方丈请教一番,如何才算是真章法门。”
那方丈隐隐皱眉,却是未曾料想这男子如此难缠。
方丈转而看向那儒生男子和绿袍少女,面容和善道:“山下不远便是贫僧的多林寺,两位施主若要讨教佛法,不妨稍候与贫僧一道回去,我等与寺中对坐饮茶,清谈论道,岂不胜过在这荒郊野岭争辩?”
儒生男子笑道:“方丈今日携厚礼随从上山,想来即便不是娶亲,也理当是上门下聘礼,小生却不敢耽误方丈的良辰吉日,今日一番浅薄之言,已是小生绞尽脑汁应对,既已知晓方丈所在寺院,来日登门请教,未尝不可。”
那方丈合掌道:“贫僧释信,与两位施主就此别过。”
儒生男子作揖:“小生陈仁,法号鉴玄,就此别过。”
那方丈回到轿子里,还和众人带着厚礼上山而去。
云宵看向儒生陈仁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旋即忙回神道:“对了,陈仁,我叫云宵,也有个道号玄素。”
“名字和道号,都是师父取的,师父也姓陈。”
“方才我与他们问路,那管事的甚是不讲理,我方才诘问他们的方丈。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出面。”
陈仁笑着点点头道:“这倒是巧了,不过姑娘气象圆满,想来是那得道高真,我不过略懂些养气炼气之法,如今才是人仙炼气一境。”
“我方才路过此地,见姑娘似是被那一行人为难,这才出面。”
“姑娘既是问路,我亦知晓此地情形,此去山下五十里,有一国,名为释林国,国中尊佛,大兴佛门,这释信方丈名为多林寺主持,实则亦是释林国国师。”
云宵思忖道:“国师亲自前去下聘礼,那要娶的人家想来身份地位极高,想来是别国的公主?”
陈仁摇头道:“只对了一半,这释信国师要娶的虽然是公主没错,却非是别国公主,而是那积雷山摩云洞万岁狐王的爱女,玉面公主。”
云宵恍然道:“这大和尚竟然要娶一个妖怪的女儿!”
陈仁这时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露出了狐狸尾巴道:“所以云宵姑娘,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也许能见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多林寺方丈,释林国国师,释信和尚的另一面?”
云宵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不好吧……这可是偷窥,万一让那万岁狐王发现了……”
陈仁露出了一脸坏笑:“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贫道身为道门弟子,自然有那斩妖除魔的义务。”
“况且我亦对佛法颇有研究,在我看来这个释信和尚断然是心术不正,不谈他娶亲这回事,说不得那多林寺中还藏着几个小妾和私生子,地板暗格里能挖出金银财宝也说不定……”
云宵脸色怪异地看着陈仁,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围着陈仁转了一圈,瞅了半天,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半分有师父留下因果的痕迹。
不过要说没关系,那他这姓氏,还有“鉴玄”这个道号,身为儒生,通晓佛法,还修成了人仙炼气之境,属实疑点重重。
陈仁在一旁不停怂恿道:“走不走,走不走?云宵姑娘,这可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大好机会啊!”
“干了这一票,你师父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合你我二人之力,定能扫平积雷山摩云洞,还释林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云宵扶额道:“师父骄傲不骄傲我不知道,但你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而且比起那个方丈,现在你好像更像骗子一些。”
当然她也对那方丈娶亲一事颇有兴趣,不妨就与这陈仁一同前去。
两人行至积雷山摩云洞外。
那陈仁大摇大摆地就要进去洞中,却被云宵一把抓住,压低声音瞪着眼睛道:“不要命了你?”
他一个人仙,看上去又是个弱不经风的儒生模样。
这般大摇大摆闯进洞中,给洞中妖怪改善伙食呢?
陈仁挠头道:“不进去,怎么知道他们在洞里做什么……哦哦哦!我知道了!难不成云宵姑娘会那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
“此事我亦晓得,那书上说,千里眼一开,方圆千里之事尽收眼底,顺风耳就更厉害了,站在这洞外,便能将那洞中之人所说之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比起千里眼顺风耳,我还是喜欢大娃的神通多一点,只要将身形变得千丈万丈之高,一脚踏碎了那妖怪洞府便是!”
“当然铜头铁臂也不错,只是屁股这一个弱点不能让别人知晓……”
那陈仁在一旁自说自话,丝毫没有看到一旁的云宵黑着脸。
这家伙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他时而是满腹经纶的儒生,时而是斩妖除魔的道人,时而又是满脑子稀奇古怪东西的话痨。
云宵刚要打断陈仁的自言自语,就听他忽然郑重地问道:“云宵姑娘,你会隐身吗?”
云宵猛然一怔,她方才所想进入洞府的方法,正是师父曾经教过自己的隐身符。
她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师父当年用过的符笔,名为“灵台三昧”。
陈仁啧啧赞叹道:“此笔毫毛定然取自一位大妖,再由高人制成,无论是题诗作画,还是书写符箓,皆能事半功倍,如有神助,云宵姑娘有此机缘,却是让人羡慕。”
待两张隐身符书写完毕,将符纸交给那陈仁。
两人各捻了隐身符,隐去身形。
云宵抬手一道术法落在洞门口,那洞门打开,其中几个小妖打开洞门查看,他二人便趁着此番空当,进入了积雷山摩云洞中。
入洞府,早闻见一股骚臭味。
陈仁嗅了嗅鼻子道:“这气味,却是和云宵姑娘身上有几分相似……”
云宵忍不住一拳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闭嘴!”
“哎哟——”
陈仁挨了一拳,这才将后半句话说完整:“……这洞中妖怪的气味浑浊难闻,姑娘身上的气味清香馥郁,想来姑娘亦是以狐身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