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黄泉宗宗主连齐齐格桑这种体壮如牛的蛮力女都带在身边,一定是非常缺少伺候的人,乌克巴尔的人头只能算是一个态度,送他几个会照顾人的侍女才能表达自己的善意。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朝着陈业的金帐走去,也不管在这广场上有多显眼,也不管有多少人会看见。
必勒现在已经顾不上丢人,只想跟陈业修复关系。
当必勒走到那座三层高的金帐前,忍不住感慨中原人的法术神奇。怪不得他可以在草原上建造那恢宏的酆都城,或许靠的就是这种凭空造物的手段。
此时,陈业正在金帐之中打坐。
并不是日常修炼,而是仔细琢磨今日斗法的疏漏。
陈业自知没什么斗法的天赋,所以每当遇到与人斗法,他都会仔细总结得失。天赋再差,付出努力了,总会有所得益。
虽然今天赢得漂亮,但他还是被庞问骗了,真以为他的神通与冰雪有关,便选择了跟他速战速决,这反倒是落入了庞问的圈套。
若是真正相互消耗灵气,庞问未必能熬得过陈业这十八个气海。
明明出门之前就在尊主面前吃过亏,尊主还提醒他不要对手说什么都信,但等到真与人斗法之时,陈业还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语言影响。
没办法,经验还是太少,年轻人还是不够老练。
陈业只好三省吾身,仔细复盘,然后反复告诫自己。
只是刚琢磨点东西出来,齐齐格桑又来通报,说是必勒求见。
陈业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小声道:“这大半夜的,忙完一出又一出。日后必须找个人来替我管理黄泉宗,不然哪有时间修行。”
虽然有些烦闷,但陈业还是让齐齐格桑将这位邻居给请了进来。
刚见面,这长得鹰顾狼视的蛮人头领便扑通一下跪下了,然后激动地说了许多。
齐齐格桑翻译半天,陈业才听明白。
陈业忍不住问道:“必勒头领是想与我和谈?”
必勒连连点头,将乌克巴尔送上来,强忍着心痛说:“他对宗主不敬,如今我将他交给宗主处置,只希望能平息宗主心中的怒火。”
陈业听完了齐齐格桑的翻译,毫不在意地说:“齐齐格桑,这人当初是你捏断了肩膀,你来处置好了。”
陈业不了解北疆人的规矩,这种情况,是接受还是拒绝比较好?
索性让齐齐格桑来决定好了。
陈业本来就不想与必勒打仗,如今他已经服软,回头跟他做生意要点牛羊应该不难,有了羊群,其他都好说。
齐齐格桑没想到陈业会将这人性命交给自己处置,顿时感觉到陈业对她的看重。
这可是必勒头领送来的投名状,结果陈业丝毫不在意,反而给她报仇的机会,这份信任是要粉身碎骨来回报的。
齐齐格桑走到重伤的乌克巴尔面前,说了几句话。
乌克巴尔原本一脸死灰,听了之后便露出震惊,愤怒,还有不甘的表情,咳嗽着说了几句话。
齐齐格桑却冷笑着指了指必勒,乌克巴尔顿时闭上了嘴巴。
陈业看得好奇,问齐齐格桑说:“你跟他说了什么?”
齐齐格桑说:“我让他将自己骂过的话写下来,他说他不认识字,我让他去学,学好之后抄写一千遍,然后对着他的亲人朋友将这些骂人的话念出来,也是念一千遍。等他做完了,我便原谅他了。”
陈业意外地看着齐齐格桑,这姑娘还挺狠,之前这人估计骂得挺脏,现在让他对亲人朋友全骂一遍,估计很快会成为部族里的笑柄。
这招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陈业不置可否,齐齐格桑要是觉得这样处置更合适,便随她去了。
必勒是一个字不漏地听着,等到齐齐格桑说完了她的惩罚,必勒顿时松了一口气。
能留下性命就不错了,乌克巴尔都能活命,看来这位黄泉宗宗主确实宅心仁厚,自己虽然丢脸,但总算是达成了目的。
必勒顿时更加热情,恨不得这就跟陈业大醉一场。
但陈业只是象征性地跟他喝了一杯,然后便问起了牛羊交易的事。
陈业愿意跟他做生意,那就说明不想吞掉他的地盘。仔细聊了几句,必勒才确认,陈业似乎只想要如今的酆都城,苏合的其他地盘他都没有兴趣。
这可是意外之喜,必勒没想到陈业是这样好说话,至于牛羊之事必勒自然是拍着胸口保证,只是一些牲畜而已,白送都可以。
这一番交流下来,必勒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果然,祖灵没说错,跟中原人合作就没问题,只是那耳朵都不好使的老祭司听错了祖灵的话,回头真要好好教训他。
必勒千恩万谢地告辞,临走时将那几个貌美的侍女给陈业留下,说是照顾陈业的起居生活。
陈业听得齐齐格桑翻译,连忙拒绝。
他一个修行人,哪里需要别人照顾,如今他已经开始罡煞炼体,修炼有成之后通体洁净,连衣服都不怎么需要换,吃喝也不是凡人可以伺候的。
修行人大部分不需要什么仆人,而酆都现在满城都是阴魂,也用不着这几个侍女去扫地倒茶。
陈业让必勒将这些侍女带回去,然后便果断送客。
今晚太累,累的是心神,实在懒得再跟必勒你来我往地客套了。
必勒没想到陈业会拒绝,明明前面聊得挺好的,北疆人之间相互赠送女人本就是表示友好的意思。毕竟你要信任我,才会接受这种贴身侍女。
不过陈业这番拒绝,似乎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看起来更像是看不上这几个美貌的侍女。
看了看那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齐齐格桑,又看了看陈业这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必勒若有所思。
这位黄泉宗宗主,怕不是喜欢强壮的女人?
这简单啊,回去选几个壮健如牛的给他送过去!
第159章 只求香火不绝
必勒走后,陈业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晚上。
不过第二天开始,陆续有其他部族的头领来拜访。
估计都是看必勒满脸紧张地来,然后欢天喜地回去,便觉得这位在陈业这里得了好处,至少得到了令他满意的承诺。
而陈业昨日展现出来的法术已经将众人吓得不敢再犯浑,那就只能赶紧来缓和关系。
当老大的,心狠之余,还要厚脸皮。
陈业不胜其烦,索性让齐齐格桑来处理了。
不过看这些蛮人头领的态度,黄泉宗在北疆立足这事应该是稳了。
就这般无惊无险地到了第二天的谜题测试,陈业甚至都没出面,只让齐齐格桑拿着预定的答案去应付。
果不其然,第二关没有任何意外,陈业这边再次获得了优胜。
虽然陈业也看不懂那个谜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便算是陈业的“智慧”也胜过众人。
就这般风平浪静地到了第三日,那传说中的猎鹿之时。
陈业不得不从那金帐中走出,再次来到那摆放着巨大白骨柱的广场上。
这一次,众人望向他的眼光不再是仇恨,大部分人带着几分讨好,只剩下少数几个蛮人头领还心有不甘。
但这些都不重要,陈业不在意他们是尊敬还是怨恨,只要酆都城能够自给自足,别的都不重要。
大祭司迈着蹒跚的步伐,看起来真像个活了千岁的老僵尸。
一番冗长的祈祷仪式之后,大祭司终于让人从祖灵殿中搬出一面画着彩绘的铜镜。
这铜镜比人还高,厚重无比,需要四个壮汉一起搬动才挪动到广场的中央。
齐齐格桑给陈业解释说:“铜镜上画着的就是九色鹿,等下大祭司会将这个铜镜点亮,上面的九色鹿就会跳出来,然后附身到圣城内的一只野兽身上。大部分情况下是附身在鹿和山羊上,谁能狩猎到这只九色鹿附身的野兽,便算是胜出。”
陈业问道:“以往都是先厮杀一轮,然后再开始狩猎?”
齐齐格桑点头说:“毕竟圣城太大了,而猎物太少,搜索起来全靠运气。人多的有优势,人少的不愿意输,那便先厮杀一轮,等到对手都死光了,再去寻找九色鹿,这样才比较稳妥。毕竟人容易找,而九色鹿难找。”
那怪不得,这试炼其实就是大祭司安排好的。
实力最强的部族能派出的战士最多,一开始就无限制厮杀,自然可以奠定优势,那狩猎的结果自然就没有悬念了。
正是靠着这种手段,才能让苏合部连续多年蝉联冠军。而苏合的地盘与中原接壤,某方面也让他不敢胡乱攻打其他部族,让北疆得以平稳发展多年。
这番操作确实是有点本事的,陈业也心生佩服。
只不过如今自己变成了苏合,需要帮忙演好这场戏。
大祭司念念有词,铜镜也开始缓缓转向,映照着天上的月光,那九色鹿的彩绘便像是活过来一样。
先是眨眨眼,然后是扭扭脖子,不一会儿就半个脑袋都从铜镜里面钻出来。
这九色鹿确实光芒万丈,璀璨夺目。
凡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天上的神物,能够带来神灵的旨意。
但在陈业的灵目看来,这就是一种简单的幻术,九色鹿完全是灵气构成的虚幻之物,并无实体。这东西能发光,能动,这便是全部的功效了。
陈业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说:“不对劲啊,这东西,好像没有附身的功效?”
此时,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走到陈业身旁,用又轻又细的声音说:“宗主慧眼,其实这九色鹿只是幻象,并没附身到野兽上的本事。”
陈业认得这声音,又是那位托娅丽儿,只是今天她裹得很严实,完全看不出半点当日的风情。
陈业问道:“所以,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等到胜者决出之后,不管他们献上什么猎物,九色鹿都会从中出现。”
陈业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幻术,只有如此才能内定胜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只是这些北疆人并不知情,还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那传说的九色鹿。
修士的手段,想要糊弄凡人实在太过简单了。
陈业又问道:“那今日你们准备如何?”
这次猎鹿会情况肯定不同,陈业的出现让众人没有厮杀的可能。
毕竟谁也赢不了那冒着火的巨蟒,数百勇士冲锋都难以给那骨头外露的巨蟒留下一点伤口。
所以,大家等的只是陈业一个人去狩猎,等他找到九色鹿了,一切便结束了。
而少了这场厮杀,陈业总不能随便抓个小兔子送上去,然后大祭司就宣布陈业赢了,这未免太过糊弄事,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托娅丽儿说:“这一次,大祭司准备了几头猛兽。请宗主去将其降服,九色鹿便附身在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倒是个不错的补救之法。
陈业给齐齐格桑一个眼神,等下就让这位牛头大妞去降服猛兽好了,实在不行就让她将胳膊上的火蛇扔出去。这样一来,场面算是撑住了,一切便都顺利解决。
但陈业更在意的是那面铜镜。
“你说过,这面铜镜是当年天上人祭祀用的法宝,能照应出登天之路,如今还能用么?”
“只是猜测,千年来,九色鹿都是一闪而逝,看起来像是附身到野兽身上,实际上只是灵气不足。若是灵气充足,或许能让其一飞冲天,撞开那通天之门。”
陈业听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境界不足,不能完全启动这铜镜的功效,才弄出一闪而逝的效果,用来忽悠众人上千年。
气海境的灵气确实很少,想要驱使这种大型法宝远远不足。
若是如此,那还真很有可能寻得涅槃宗的蛛丝马迹。
即使九色鹿撞开的不是天门,估计也是当年涅槃宗的旧址。
陈业已经做好准备,等到这场猎鹿会结束,便将铜镜带回去给尊主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