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修行界的贫富差距也有如鸿沟啊。
不过感慨归感慨,陈业也不得不打扰三人修炼,再次出发了山洞外的示警阵法。
惨叫声没停,但吕福胜倒是走出来了。看他满头大汗脸色赤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山洞里面做什么邪恶残忍的事呢。
只是当吕福胜看到陈业与莫随心时,他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在发出一声比炼体中的常寿还要尖锐的叫声之后,吕福胜激动地说:“陈兄弟,这就是你说的跟焚香门有仇怨?!”
第70章 差不多习惯了
吕福胜本来便不太高兴。
眼睁睁看着陈业随那焚香门的弟子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虽说陈业主动表态要撇清关系,可吕福胜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三人一番商量,觉得既然帮不上忙,倒不如暂且将此事放下,潜心修炼暂时忘却烦恼。
大概是三人都不太高兴,在这次罡煞炼体的“搓澡”时分外用力,可怜常寿被刮得失声尖叫,像是待宰的猪。
谁曾想才刚开始就有人来打扰。
吕福胜还以为有什么意外,连忙出来查看,结果看到的情景差点让他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陈业是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回来本是好事,但他的手怎么搭在别人肩上。
勾肩搭背就算了,为何勾的是焚香门,搭的是女修士?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与焚香门有仇,怎么眨眼间就这么亲密无间了?
这世道变化得太快,吕福胜感觉自己已经老得跟不上了。
陈业与莫随心察觉到吕福胜投来的异样目光,两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尴尬,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但当下情况紧急,根本不是坐下来慢慢解释的时候,陈业便直截了当地说:“其中缘由,回头与吕兄细说,我此番折返,只想问吕兄是否有酒。”
“酒?”
这两人这般勾肩搭背地回来,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也就罢了,此刻居然开口要酒,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没错,不管是何种酒都可以,恳请吕兄借我一坛。”陈业焦急地补充道。
吕福胜瞧着陈业和莫随心那无比尴尬的神情,心里明白,此刻多问无益。
他只好压下满心的疑惑,实话实说道:“我向来对酒不感兴趣,自己也不怎么喝酒。你们若是想要寻酒,恐怕只能前往庆云坊了。”
“庆云坊?”
陈业和莫随心几乎同时重复道,两人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吕福胜点了点头,耐心解释道:“那是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坊市。这百海谷中,除了众多散修之外,也有少许凡人居住。他们在各处建立了坊市,主要是为修士们提供各类服务。如今虽然并非集会的日子,但庆云坊的酒肆,依照惯例应该还在营业。”
莫随心一听要与陈业去酒肆,顿时更加紧张。
若是让外人见到了,那岂不是要传出许多流言蜚语?
莫随心连忙说:“能否请吕道友帮忙买一坛酒回来?”
吕福胜却说:“抱歉,我正在为朋友护法,此刻是抽不开身。罡煞炼体的修行不容易,想来焚香门的道友也能明白,如今放弃便前功尽弃了。”
话音刚落,山洞之中的惨叫声又大了些,想来是到了关键时候。
陈业也感觉搂着莫随心去酒肆不合适,便又问道:“那我们在此等候?大概需要多久?”
吕福胜回答说:“一次炼体,至少需要四个时辰。”
莫随心皱眉道:“哪怕是来不及了。”
陈业出门时已经不早,甩开莫随心时花了不少时间,跟福禄寿三人喝茶聊天又是好几个时辰。
如今天色已近黄昏,四个时辰早就过子时,要算第二天了。
而按照莫随心的第三卦,陈业是于今日死于非命。
若不能在子时之前与莫随心对饮,说不定就真的要命了。
吕福胜给两人指了路,拱了拱手,嘱咐陈业说:“来日,陈兄弟一定要再来这喝一杯茶。”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一定要给我个解释。
陈业尴尬一笑,连说几个“一定”。
吕福胜虽然疑惑依旧,但还是转身回了山洞之中,再好奇也不能让常寿的罡煞炼体出差错,还是正事要紧。
花圃之中又剩下陈业与莫随心两人,依旧是如来时般勾肩搭背,两人不知不觉间便习惯了如今的姿势。
莫随心抬头望向陈业,轻声问道:“那我们当真要前往庆云坊?”
言语间尽是犹豫不定。
陈业咬牙道:“去便去吧,生死之外无大事,不过是喝杯酒罢了。”
莫随心为难地说:“可是,若是被人看见了,岂不是会传出流言蜚语?”
修行者比凡人要洒脱些,不需要太在意繁文缛节,但莫随心终究是焚香门弟子,总比散修要多些顾忌。
陈业思索片刻,觉得莫随心所言确实在理,便建议说:“要不咱俩都蒙面出行?戴上一方面巾,多少能遮掩一下面容,应该可行吧?”
莫随心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这身焚香门弟子的服饰太过显眼,即便蒙了面,恐怕也难以掩饰身份。”
“那就换衣服呗,你不会只有这一身长裙吧?”陈业问道。
“自然不止一套,只是我所有的衣物,皆是焚香门的样式,换了也并无太大差别。”
陈业灵机一动,说道:“那你穿我的衣服吧!”
说罢,他伸手探入储物袋中,翻找出一套长衫。他平日里准备了不少日常用品,这类衣物自然也不在少数。
陈业比莫随心高出不少,这件长衫尺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太大,但如今也顾不上这些。
陈业动作轻柔地为莫随心披上这身款式朴素的长衫,随后又为她戴上一方面巾,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莫随心也松了口气,这般打扮若非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了。
而且,这长衫虽显陈旧,却散发着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像是用阳光晒得通透,又被精心收纳。没想到陈业还有这种讲究,倒是比焚香门的那些同门更讲究些。
正庆幸,莫随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刚才你怎么想不到这个呢?若是我早换了衣装,刚才也不至于那般难为情。”
陈业尴尬道:“我刚才心里着急,也没想到,实在抱歉。”
莫随心叹息道:“唉,也不能怪你,我自己也不曾想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走吧,去庆云坊,将此事了结。”
陈业看莫随心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再搂着她。
正要前面带路,没想到莫随心却说:“该搂你就搂着,若是因为这些细节做不够而死,那我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
陈业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姑娘都如此坦荡,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手一挥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便朝着那庆云坊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有过并行的经验了,这次两人的步伐倒是意外的合拍。
庆云坊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两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儿便到了。
暮色里,庆云坊隐于灰蓝天幕下。
低矮的木屋沿着蜿蜒土路错落摆放,像是有仙人随手抛下的骰子,每间木屋都是差不多的大小。
两丈宽的青石板路,几家店铺稀落分布,灯笼刚亮起昏黄微光,于夜色中晕出朦胧光晕。偶有人匆匆而过,脚步声惊起打盹的猫儿。
好一处宁静怡人的地方。
酒肆便在不远处,只要到了那个地方,两人喝上一壶酒,今日之难便算是解了。
只要不被人认出来,这番辛苦也不算白费。
第71章 这便宜不能被白占
两人沿着青石板一路走来,也只见到三三两两的行人,只是分不清是凡人还是修行者。
百海谷的凡人多半是散修的后代。
许多修行人到了暮年,自知已无长生之望,无奈之下便会考虑收徒传承衣钵,或是繁衍后代延续血脉。
陈业的师父墨慈便是在寿元将近之时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正因生于这样的环境,百海谷的凡人相较外界之人多了几分自信。
今日凡人,谁知明日不能修炼成仙?
有这份心思,便不至于见到谁都下跪磕头,走在路上也不会弯腰驼背。
这样一来想分辨凡人修士便有些困难,除非那路人是飞在路上的。
这本来是好事,莫随心本以为自己包得严实了,便不会惹人注目了。然而走了一路,莫随心却发现自己总是要被别人扫上几眼。
无他,陈业长得太过好看。
此时的陈业正值气海境灵气洗髓之际,脸上散发的灵光尚未完全消散。
寻常人见了只觉目眩神迷,就连修为不高的修行者也会被这光芒吸引,而他本来便是剑眉星目,长得比寻常男子好看许多,自然就分外惹人注目。
与之相比,莫随心身上的衣服不合身,包裹得略显臃肿,整个人看上去与陈业极不相配。
莫随心还隐约听到路边女子们的窃窃私语,说这俊美的少年身旁竟配了个胖馒头,感慨这美少年是瞎了眼。
莫随心平日里从不在意这些,但如今听来却感觉有些刺耳,差点没忍住脱了长衫,将焚香门弟子的身份露出来,好堵住这些碎嘴。
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喝了酒就完事。
陈业倒是专心致志,一路上就往招牌上瞧,很快便找到了酒肆所在。
走进这名为“醉仙居”的酒肆,陈业找了个角落与莫随心落座,然后迫不及待点了一壶酒。
陈业给莫随心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然后举杯相邀。
“之前多有得罪,实属无奈之举,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
陈业说完便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那味道令人皱眉,陈业没想到这仙境中的酒味道也不好。
莫随心也松了口气,举起酒杯对陈业说:“等我们喝完这壶酒,便算是卦象应验了。”
同样是一饮而尽,但莫随心却面色不变,一副酒量极好的样子。
旁人看来,这就是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到酒馆里消磨日子。
陈业稍稍心安,接着倒满酒杯,然后说:“姑娘这卦算得太准,太吓人,我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莫随心如今都习惯了陈业搭着她的肩膀,也不计较这些,只是解释道:“不是我算得吓人,只是命运如此。”
“凡事若是都信命中注定,那修行便没了意义。”
陈业可不想信命,否则早死在刚穿越的时候了。
莫随心说:“我知道每日三卦其一为真,但除非亲眼所见卦象错了,否则我也必须信。卜者不信命,还算什么卦呢?”
陈业好奇问道:“那若今日算出来的并非我的死期,而是你自己的,姑娘也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