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酒楼的修士似乎听到了动静,也都从二楼探出了脑袋,好奇的朝陈江河看来,紧接着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都认出了陈江河,毕竟他也是经常出现在【时下杂志】上,上面还有他的画像,认出来也是意料之中。
陈江河面露微笑,神色和善,对于那些议论他的炼气修士并没有露出不满。
游历天南域近百年,他不知被当面议论了多少次。
早炼就了一副荣辱不惊、泰然自若的脸皮。
任由他人如何夸赞吹捧,他都可以做到喜不言于表。
听到那个家中有他画像的修士言语,陈江河循声望去,却是看到了一副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褚朗符师是你高祖爷爷?”
陈江河看向那位故人之后,温和的语气问了一句。
“拜~拜见陈宗师,晚辈正是褚朗玄孙,没想到陈宗师竟然还记得我高祖爷爷。”
那年轻修士激动万分,难言于表,口语咬舌,身躯都在颤抖。
“自然,陈某初入符道之时,还多亏了褚朗符师引路。”
陈江河想到一百多年前,与褚朗符师的那场交易,十年制符利润平分,换取一阶中品符道传承。
现在想想,当初褚朗符师并不算占他便宜。
在各大坊市中购买一阶中品符道传承的起誓价,也比与褚朗符师交易送出的利润高。
“陈某记得在褚朗符师身边,常跟着一个小丫头,好像是叫褚颖对吧。”
“对对对,陈宗师竟然还记得我姑祖母。”
“那个小丫头现在还好吧?”
“姑祖母在二十年前寿元耗尽仙逝了。”
“嗯?仙逝了。”
陈江河闻言,叹了一声:“百年修仙弹指间,回首已是沧海桑田。”
这个时候,珍宝楼外面的鼓楼大街修士越聚越多,就连珍宝楼中的柜员都跑了出来。
看到陈江河的时候,脑海中都浮出了镜月湖的两个传说。
一个是赘婿老祖余大牛,农家子弟入赘云家,育有五子,其中二子筑基,开创齐云山余家。
如今,余家更是成为了丰国上层仙官家族,做了齐云府的节度仙使,执掌四郡之地。
另一个则是多福老人陈江河,本是世俗乞儿,被云家带回镜月湖,传授功法,引入仙途。
从底层渔农一步一步成为符师,炼气后期大修士,杖朝筑基,名扬天南域。
炼器宗师洛晞月结为道侣,奉为佳话。
后又成符道宗师,修炼至筑基圆满。
“拜见陈宗师,恭喜陈宗师修成归来……”
就在这时,一位筑基修士走出,来到陈江河的面前,躬身一礼。
紧接着,鼓楼大街上的所有修士,都是躬身齐呼。
看到一众修士如此,饶是陈江河面皮锻炼的深厚,这个时候也有些气色涨红。
体内气血沸腾。
“陈宗师,晚辈石正幸得云节度看重,任命为镜月湖的仙使官。”
“坊市喧闹,晚辈恭请陈宗师移驾仙使府。”
石正躬身说道。
陈江河先是环视一周,对着数百位修士点了点头,然后随石正前往仙使府。
镜月湖地界的仙使府,也在湖心岛之上,就是先前云家的族地。
来到仙使府之后。
石正将陈江河请到上位,退散婢子,亲自为陈江河奉茶,然后恭敬的跪拜,一磕到底。
“晚辈石正,向陈宗师请罪。”
“石仙使这是做什么?你有何罪?”
陈江河看到石正一个仙使官,这么直接给自己跪拜了下来,心中很是疑惑。
尤其是石正说他有罪,这让陈江河更是迷糊了。
石正筑基中期修为,在镜月湖这种小地方也算是压在炼气修士头上的一片天了。
他不记得与石正有过交集。
“晚辈是为祖父和父亲向陈宗师请罪。”
“你祖父和父亲?陈某在何处与他们相识?”
“祖父与父亲在晚年时曾对晚辈说过有罪于陈宗师之事,让晚辈将来见到陈宗师,一定要跪拜谢罪。”
“你越说陈某越迷糊了,你祖父和父亲何时得罪过陈某?”
陈江河自问记忆力惊人,就算是见过一面的修士,也都能牢记在心中。
对于那些得罪他的修士,记得就更清楚了。
可是眼前的石正,他属实认不出来是哪位‘故人’之后。
“陈宗师可还记得一百三十四年前,有一个憨厚中年和一个消瘦青年做局,请您外出做短工赚取灵石吗?”
石正这话一出。
陈江河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幕。
的确是一百三十四年前,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蝼蚁。
前往二号港口购买生活所需,被石正口中的那一位憨厚中年邀请外出做短期灵农。
还有一位消瘦的青年与其联合做局。
但是陈江河被老高提醒过,千万不可外出做短工,尤其是灵矿工。
非常的危险,很容易就会被人杀害夺取灵砂。
再加上陈江河寿命悠长,修仙一事无需急于一时,也就没有上套。
没过两个月,那一批前往蓝家做短期灵农的初级渔农,就被杀害了一多半。
给蓝家送去了八百块灵石。
“他们是你祖父和父亲?”
“不,那憨厚中年是晚辈的祖父,那位消瘦青年则是跟随祖父的牙侩。”
“那你怎说你父亲也有罪于陈某?”
“九十六年前,陈宗师从镜月坊市港口离开之际,父亲对陈宗师起了杀念,欲要尾随截杀,被祖父拦住,言陈宗师数十年容貌不变,定是福缘傍身之人,不可得罪。”
“呃…”
陈江河哑然,失声笑道:“难怪陈某当时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原来是石仙使的祖父和父亲。”
“只是石仙使为何要与陈某说这些?难道就不怕陈某除去你,那你这近百年的修为可就付之东流了。”
石正神色一怔,恭敬的说道:“祖父曾言,劫修、侩修不长久,修仙之道还需脚踏实地,如陈宗师这般一步一个脚印,故而让晚辈见到陈宗师之时,请罪宽恕,若是陈宗师怀恨,可废去晚辈修为,以结心中恨意。”
陈江河抬了抬手,让石正站了起来。
对于石正之言,他心中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只是没想到当初的那两个劫修之后真洗白了。
不仅修炼到了筑基中期,还成为了镜月坊市的仙使官。
石家从此也算是仙官家族了。
至于石正的祖父为什么要让石正与他道出此言,很简单,害怕陈江河秋后算账。
毕竟,陈江河名扬天南域的时候,石正的祖父还没有寿终正寝。
等到了陈江河符道宗师之名传回镜月湖之时,石正的父亲也还未寿终正寝。
自然也是担心有一天陈江河回到镜月湖,迁怒已经洗白的石家。
可是却没有想到,陈江河对于那憨厚中年坑他前去做短期灵农一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前往,对方也骗不到他。
镜月坊市港口那被盯上的感觉,他也只是有心悸感,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倒也算不上因果。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因果,不过你父对陈某起过杀心,那就罚你们石家去镜月酒楼准备一千块灵石的红烧小青鱼、烤全鹭吧。”
“啊?”
石正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化解了祖父和父亲留下来的恶果。
都言陈宗师待人宽厚,与人为善,本来还不信,毕竟能修炼到筑基圆满境界。
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好好好,晚辈这就去安排。”
石正大喜,连忙走出客堂,安排人去镜月酒楼订一千块灵石的灵膳送来。
吩咐好了之后,石正又来到陈江河的面前。
“灵膳之事,是陈宗师回到故里,晚辈作为地方仙使官应该做的事情,不敢以此了结祖父与家父的罪过。”
“早些年,晚辈得了些机缘,这才侥幸修炼到了筑基中期,只是这份机缘太过深厚,晚辈能得其中皮毛,已是天大造化,若是全得,怕是福缘浅薄,引来天谴。”
石正说着,一摸储物袋,手中多出了一颗刻满符文的珠子,恭敬的献给陈江河。
“这是何物?”
“晚辈不敢隐瞒,这是魔道传承。”
“传承法珠?”
陈江河惊讶的接过石正递上来的珠子,对于这种记载传承的珠子,他在【天南志】上见到过。
与传承玉简的功能一样,都是传承承载物。
但是传承法珠更为难得,一般都是结丹大能记录传承才会使用。
洞悉传承玉简中的内容,只需要神识探入其中即可。
传承法珠虽然也是这般,但却不能直接用神识探入,会被上面的禁制反噬。
这需要筑基圆满修士用法力慢慢消磨上面的禁制。
想要磨灭禁制,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当然,如果是结丹修士的话,只需数月便可磨灭上面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