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承认,此术是有一点瑕疵,但的确是先天五品无疑!”
“而且……”
“若非有一丝瑕疵,那一位又岂会任由我蒋家先祖将其带出京城?”
“一丝瑕疵?”
黑袍人顿时冷笑不止: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这也只是一丝瑕疵么?”
“以往听人说你们蒋家先祖是个阉人,本座还以为是谣传!”
“今日见了此术,方才知道是事实!”
他将古籍丢还蒋禹,讥讽道:
“这本秘术,你还是留着自用吧,本座无福消受!”
蒋禹伸出双手接住古籍,同时垂着头将姿态放的很低。
可他的语气却并不软弱:
“第一楼主,秘术你已经看完了,按照规矩,我付了赏金后,你应该帮我杀一个人。”
黑袍人怒火未消。
这一次希望破灭后,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碰上下一次机遇!
这一刻,他没一怒之下杀了蒋禹,已是圣人心性!
“本座今日的心情很不好。”
“你如果一心求死,本座并不介意成全你一次。”
蒋禹一阵苦笑:
“第一楼主,《葵花宝经》毕竟是一门完整的先天五品秘术,再怎么也不至于一文不值吧?”
“即使你不修行,也必定有所心得体悟。”
“否则……”
“方才翻了第一页,得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后,便该停止交易,又何必将剩下的几页一览而尽呢?”
“……”
黑袍人直视着蒋禹略带质问的目光,半晌后轻笑了一声:
“你还算有几分聪慧。”
“果然,能以区区皓月境的修为掌管雍州、并替景氏一脉掣肘姜秋水的人,不可小觑!”
蒋禹低头恭敬道:
“第一楼主过奖了。”
“在下再聪慧,对您这等存在而言也不过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罢了。”
然而,黑袍人却轻轻摇头:
“蒋家主何必自谦?”
“本座看得出来,你表面上诚惶诚恐,可实际上对本座的敬畏却只有八分!剩下两分……”
“似是有恃无恐。”
蒋禹面不改色,不显露一丝破绽:
“在下并非有恃无恐,只是觉得楼主身为摘星境传奇,应该不至于自降身份杀我一只蝼蚁罢了。”
“是么?”
“虽然不知你的底气来自于何处……”
“但念在那一位的面子上,本座今日的确会留你一命。”
黑袍人轻哼一声,没去计较这个问题。
下一刻,他又轻叹一声:
“罢了,本座身为花满楼之主,理应以身作则,遵守规矩。既然本座看了完整的秘术,便算是答应了和你交易。”
“不过……”
“秘术有瑕疵,所以本座只会出手三招。”
“三招之后,无论姜青玉是生是死,都算交易结束!”
蒋禹赶忙恭维:
“足够了!”
“以您的实力,别说是杀区区一个姜青玉了,便是杀姜秋水,都用不了三招!”
黑袍人笑着转身离去,并丢下最后一句话:
“如此,便一言为定了。”
蒋禹朝着门口躬身作揖,久久不起。
半晌后。
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一个沧桑腐朽的声音:
“蒋禹,你说,此人会修行《葵花宝经》么?”
不等他开口回答,那个声音又自顾自道:
“老夫猜,他一定会的。”
“没有人可以抵挡养龙境的诱惑!”
“可他一旦开始此经,便会发现,这是一本多么残忍的秘术!”
“自宫只是第一步。”
“接下去,还要不断摧残自己的肉身和灵魂!”
“受尽苦头后,方可修行到至深处。”
“那时,他便会变得和老夫一样,全身化作枯木,天地再大,也只能困于方寸之内,不能逍遥!”
“嘿嘿,陛下深谋远虑,百年前让老奴从宫中带出《葵花宝经》,可不是为了帮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突破到养龙境的!”
“陛下为的,是将尔等超脱皇权之人一一除去,好让景氏一脉的江山延续千秋万代啊!”
蒋禹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盯着足下,一脸恭敬。
整个蒋家只有他一人知道,在书房地下,埋着早已将《葵花宝经》修至化境的蒋家先祖!
尽管因为秘术弊端,先祖全身化为了枯木,难以动弹,可实力却是货真价实的摘星境!
所以在书房内,他不惧任何人!
除了景氏一脉的养龙境老祖。
这才是蒋禹方才面对第一楼主之时只有八分畏惧的原因。
“姜秋水,万分抱歉,在长子入京为质后,你马上又要失去一个儿子了。”
此时,蒋禹面朝并州所在的方向,脸上浮现一抹疯狂:
“蒋家,必然会在我的手上攀至辉煌!”
……
同一时间。
紫烟院。
时隔将近一个月后,姜青玉的阴身再次来到了千剑湖。
一个月来,尽管事情繁琐,可他不曾懈怠剑术上的修行,已经将五十余门剑术研究透彻。
而今夜,便是收获的时候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一人本王要他死
千剑湖。
今夜刮了很大的风,湖面上阵阵浪潮翻涌不止,宛若一头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狂风拍打着湖旁的杨柳,令其不断摇晃,阵阵呼啸声似是鬼哭狼嚎,让位于湖中央藏经阁上的人们一个个都难以入睡,就连负责看护王府的暗卫们也都被这鬼天气折磨得叫苦不迭。
“真是一阵妖风啊!”
藏经阁的第五层, 一袭灰袍的姜山立于窗前,俯瞰着外头的潮起潮落,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缅怀:
“人老喽,有一点动静便睡不着了!”
“记得以前年轻时在战场上,敌军骑兵夜袭军营,马蹄声响得和打雷一样,我都能恍若未闻一般,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鼾声不断。”
“有一次王爷率军和夜袭的敌军交战, 仗打了整整一夜,最后天亮了清点伤亡时,却发现唯独找不到我的人。”
“吓得王爷还以为我被人乱刀砍成了肉泥,堂堂八尺男儿差点落泪!最后还是徐二虎那小子把还在睡梦中的我从帐篷里揪了出来,这才让王爷破涕为笑。”
咚,咚,咚……
倏然,一阵脚步声在姜山背后响起。
下一刻。
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人徐徐走到了姜山的身侧:
“胡说!”
“本王何时落泪,又何时破涕为笑了?”
“阿山,莫非在你的印象里,本王便跟个哭哭唧唧的娘们一样?”
“王爷。”
姜山认出了来人,赶忙躬身行礼……
却被对方用一只手拦下。
“免了!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拒北王瞥了一眼姜山空荡荡的右臂袖管,脸上浮现一抹自责:
“本王还记得,那一次为了以正军法, 给你扣上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本王亲自行刑,在众目睽睽下狠狠鞭笞了你三十下!”
“可后来本王才知道, 那一阵子你旧伤复发,夜里疼痛难忍,不得不服用安眠定神的丹药让自己昏睡,这才难以清醒!”
姜山释怀一笑,摇头道:
“无论有什么理由,我的确是临阵脱逃了,王爷罚的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