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哥,可是我跟家里……”
“别可是,没可是,就这么着了,生活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读书期间按月来领工资,你的奖金会跟成绩挂钩。”
孙小宁愣住了,别人是上班挣工资,她是读书挣工资?这要被她哥知道了,那还不美死啊?
“别高兴得太早,我有一个条件。”林跃道:“等你大毕业了必须要回深成集团工作。”
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一份卖身契,但孙小宁不这么认为。
“秉昆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看他的眼神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崇拜。
“对了,待会儿跟我走,你嫂子和玥玥他们今天也来深圳了,正好一起吃个便饭。深圳这边的教育资源不如广州,要上补习班、复读什么的还得去那边,你嫂子在广州已经生活七八年了,生活方面能够照顾到你。”
“哦。”
孙小宁听不在深圳复读,显得有些失望。
林跃假装没有看见,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万一跟电视剧里一样让她爱上自己,就郑娟那个性格,天知道会有多纠结,多担心。
“行了,出去吧,待太久了下面的员工又会胡思乱想了。”
“那我走了秉昆哥。”
孙小宁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经理办公室。
林跃在靠墙的沙发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
距离东新花园大约10km的一栋办公楼内,水自流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
十指交叉手肘担在办公桌的骆士宾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批货销出去了多少?”
水自流摇摇头:“不到三十吨。”
“这么少?”
骆士宾用手抓了抓头皮,焦虑的情绪写在脸上,一个月了,拔丝厂高层都动员起来一个月才销售出去不到三十吨,而这批货一共有四百吨,再这样下去,厂子真会垮的。
水自流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先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彭心生被人打伤了,骗了咱们一百万的人跑了。”
骆士宾锤了一下桌面,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
“人伤的怎么样?”
“腿被打折了,不过医生不碍事,养一段日子就好。”
“这不会就是你的好消息吧?”
水自流道:“当然不是,好消息是有一位tw商人愿意帮我们解决钢丝销路的问题,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骆士宾听来了精神:“什么条件?快。”
水自流拆开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含在嘴里:“他想要入股咱们骆氏集团。”
“入股骆氏集团?”
想要入股骆氏集团很正常,因为这两年骆氏集团发展迅速,对比那些大型国企有差距,但是在民营企业这个级别里,差不多是中上水平,难免吸引一些猴儿精的hk人和tw人想要入股骆氏集团分一杯羹,关键是……对方打算要多少股份。
似乎是猜到了骆士宾心中顾虑,水自流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他如果骆氏集团不能卖出这几百吨丝,很大概率会一蹶不振,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合法生意跟习差不多,一旦错过风口,再想追上其他人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剩下的这三百多吨丝,走他的渠道比我们卖给鼎泰的价格还能上浮10%-15%。”
“真的吗?”骆士宾眼睛一亮,且不去论证风口是对是错,单单是比鼎泰上浮10%-15%的报价,就让他口感心热,掌心冒汗。水自流为什么没有和鼎泰签合同,口头一讲就答应了对方,闷头产了400多吨钢丝出来,就是因为鼎泰给的价格太诱人了,水自流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决心赌一把,结果中东那边打仗了,外面的船进不来,鼎泰的货运不出去,这单买卖也就黄了。
比鼎泰的报价还高10%-15%,真把货卖出去,岂不是赚翻了?
不答应,集团很可能陷入绝境,答应,股份就得分出30%,就算对方还会注资进来,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几分不爽。
“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押款。其实这人尚能集团的总经理姚立松也认识,我就是在他们到夜总会唱歌的时候碰巧遇到,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对方知道我是金属拔丝厂的厂长后,要了我的名片。”
“姚立松认识的人……”
骆士宾轻声念叨两句,忽然有了决定:“这样,水哥,你帮我约个时间,我跟他见面,摸摸他的底,如果没问题的话再谈入股的事。”
三成,骆氏集团三成股份,如果对方能够提供稳定的销售渠道,这买卖还真不亏。毕竟他跟水自流手里的股份加起来有60%多,剩下几个拿干股不主事的股东也会跟他们站在一起,那人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而且……区区一个tw人,来到大陆这边,是虎得给他趴着,是龙得给他卧着。
水自流把烟从嘴边拿开,往烟灰缸里点了点,震落前面的灰烬:“好,我这就去办。”完话他转过身去,和来时一样,一瘸一拐离开办公室。
骆士宾撩了一下长及颈部的是头发,由前方酒柜取下一瓶芝华士18年,往杯子倒了一点,送到嘴边喝了半口。
……
三天后,骆士宾见到了那位名叫贾兴明的tw富商,谈来谈去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俩人便签署了一份协议,约定买卖做成后对方在代为售出300多吨钢丝的基础上,再以300万人民币的资金换取骆氏集团30%的股份。
对方很快就兑现了承诺,用船拉走了拔丝厂内积存的300多吨钢丝,完事骆氏集团的帐上便打进一笔巨额现金,一下子缓解了紧张的现金流,令企业转危为安,骆士宾很高兴,大手一挥,给基层员工多发了一周的工资作为奖金。
转眼又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时间内,贾兴明连续为金属拔丝厂拉到了很多订单,厂内设备24小时连轴转,工人加班加点才堪堪完成生产计划,骆士宾对此心存感激,想要正式宴请一下贾兴明表达感谢。
入夏的那天,没等他找到机会,贾兴明先对他和水自流发出了邀请,对方在hk九龙新世界中心的丽晶酒店宴请几个小有名气的hk富商,希望他跟水自流能够一起参加,也算扩展一下人脉和生意圈。
这是好事,两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当日推掉了所有行程,出关进港,去赴贾兴明的约。
骆士宾在hk置有房产,偶尔回来这边走一遭,对hk并不陌生,因为时间还早,两人先到他的宅邸坐了一会儿,随后离开家门,告诉司机开车前往到丽晶酒店。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个包厢内见到了贾兴明,另有两位hk富商已经等候多时,期间贾兴明接了个电话,第六个人手头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来不了了,让他们先吃,于是五个人推杯换盏,侃侃而谈。
如此几番,两位hk富商不胜酒力提前告辞,席间只剩贾兴明、骆士宾、水自流三人,便在这时,之前有事不来的第六个人又打电话过来,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到楼下,贾兴明便让二人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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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骆士宾之死(上)
骆士宾和水自流都是东北人,天寒地冻酒暖身,对比南方人本来就能喝,之前一轮完全没有尽兴,现在说不来的那个又来了,那自然是没有走人的道理,便安心坐下继续喝酒。
前后也就七八分钟,贾兴明旳大哥大响了,拿起来说了几句话,便打开房门出去迎接,骆士宾和水自流在房间里等候。
“这人啥来历?看得出来,老贾对他很重视啊。”
水自流咽下嘴里的鹿肉,看着餐桌新上的菜品说道:“何止重视,简直是讨好。”
“那我们可得好好地跟他聊聊,兴许能帮咱们骆氏集团赶超华达。”
华达集团在多个领域和骆氏集团是竞争关系,说是对手并不为过,这次拔丝厂货物滞销的事,对方在后面使了不少绊子,似乎彭心生被打,就是华达的人怂恿那个骗子干的。
“嗯。”水自流依旧看着桌子上的菜,轻轻地点了点头。
“水哥,你在想什么?情绪有点儿不高啊,是不是喝多了?”骆士宾觉得水自流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有吗?没有吧。”
俩人正说着,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房门由外面打开,贾兴明带着一个人走入包厢。
骆士宾听到响声起身去迎,但是当他的目光越过贾兴明,落在后面那个人的脸上时,先是打了个愣,面露疑惑,紧接着是愤怒。
“周秉昆?!”
他看到了谁?他居然在hk看到了东三省吉林市光字片的周秉昆,没错,就是他。要不是这小子,他和水自流也不会进大狱,这一蹲就是五年,对于那张脸,别说十年不忘,就算烧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贾兴明用手摸了摸红扑扑的脸,故作惊讶:“咦,你们认识?那真是太好了。”
好?一点都不好,骆士宾的脸阴得能渗出水来,他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周秉昆。
“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怎么会认识他?”贾兴明反问一句,像是很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很二的问题:“周总可是深成集团副总裁。”
深成集团?
这个名字入耳,骆士宾以为自己听错了,深成集团是什么?那可是深圳的龙头企业,涉足房地产、服装与玩具加工、电子元器件、光学设备、进出口贸易、能源、酒店等多个领域,论家底和规模,他创办的骆氏集团还不到人家的三分之一。
关键是周秉昆怎么成为深成集团副总裁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他是深成集团副总裁?”
贾兴明刚要说话,林跃拍拍他的肩膀,走到骆士宾面前:“一个进过监狱的劳改犯,你能做骆氏集团总裁,我为什么不能当深成集团副总裁,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为啥你就比别人金贵?”
他并不意外骆士宾不知道他,因为深圳市的各项活动都是傀儡李和平带着助理参加,他在幕后遥控,深成集团和骆氏集团业务上没有交集,而且这个年代也不像三十年后,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很多,就算是三十年后,拿腾讯、阿里巴巴这种大的互联网企业来讲,一说马云、马化腾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可是腾讯副总裁、阿里巴巴副总裁什么的,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互联网巨头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实体企业了。
所以在他刻意低调的情况下,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实属正常。
骆士宾被上面的“劳改犯”这个形容词激怒,对准林跃的脸一拳打出。
当初想的是在南方挣了钱,有了事业,还愁搞不死一个木材加工厂的工人?只不过生意上的事情很忙,他一直没有时间去东北寻仇,又听说周秉昆哥哥的亲家不是一般人,便告诉自己忍耐,等熬死了郝家两个老家伙再动手不迟,然而眼前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个举报他和水自流的小人,竟然成了深成集团副总裁?换句话说,仇人跟他在一个城市呆了三四年,而且成就并不逊色于他。
啪~
骆士宾含恨挥出的拳头被林跃一把握住。
“很愤怒是吗?”林跃抓住他的手一拧,骆士宾吃痛踮脚,不过并未就此屈服,另一只手又往他胸口锤过来,然而跟之前一样,也被一把握住,又是往外一拧。
骆士宾想不明白,他的块头明明比周秉昆大,为什么两手被抓,用尽气力也挣脱不出。
林跃深谙杀人诛心之道,手上一点一点加力,脸上却是笑意盈盈:“骆士宾,你真正愤怒的不是我举报你们进监狱,是因为在监狱里被人废了老二,换句话说,你是个太监,这辈子都别想有儿女了。”
“周秉……”
骆士宾怒吼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一只脚闷在了他的胸口,整个人呜得一声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完事跌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左右翻滚。
“骆士宾,儿女都没有,你说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林跃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冲贾兴明使了个眼色,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很有眼力劲儿,赶紧给他倒满一杯水,双手奉上。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hk吗?因为我有一个消息要通知你,就在一天前,贾兴明把他手上的30%骆氏集团股份卖给了深成集团,也就是说,深成集团现在是骆氏集团的大股东。”
骆士宾不翻滚了,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看贾兴明,也没有看林跃,视线越过二人,落在始终如一地坐在餐桌旁边的水自流身上,带着七分不确定和三分怒气说道:“这事儿你早就知道了?”
“没错。”
水自流没有抬头,保持刚才的姿势。
“这么说来,你跟姓贾的合起伙儿来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
“没错。”
“为什么?”
周秉昆拿到骆氏集团30%的股份,水自流握有27%的股份,俩人加起来就是57%的股份,他呢?他只有40%,就算持有干股的那些人不背叛他,加一起也才43%,那两个人不能把他踢出局,但是要搞垮骆氏集团……会很容易。
水自流没有说话,只是从西装内兜拿出一封信,默默地推到骆士宾面前。
看到这玩意儿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林跃在旁边补充道:“这里是hk哦,港英政府治下社团林立,亡命之徒众多,你又无儿无女,一旦人死了,持有的公司股份会归谁所有呢?骆士宾,你算过时间没有?再有一两年涂志强就出狱了,你不觉得应该补偿他一下吗?”
他说得挺含蓄,不过骆士宾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件事曾姗……曾姗也有份?”
曾姗是他的第三任老婆,年轻漂亮,而且学历情商都很高,他不相信连她都背叛了自己。
“很意外吗?”林跃笑着说道:“她可是你第三任老婆哦,古代帝王之家讲究母凭子贵,你呢,又是个太监,万一哪天曾姗年老色衰,鬼知道会不会像她的前任一样被你扫地出门,没有安全感的她会怎么做呢?如果能够继承你的遗产,我想她很愿意拿出一点股份来补偿涂志强,而骆氏集团呢,将来会成为深成集团的一个重要伙伴,你瞧……这是不是皆大欢喜的美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