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沉住气,沉住气,等蒙总从武汉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去见他。”
她的想法是孙怀然申请召开董事会讨论优化监理机制的事,蒙志远接到通知后必然返回苏州,她会去接机,并第一时间跟她的师父解释这件事,不会让柳青背锅的,他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明玉,我刚接到通知,说蒙总在回来的路上突发脑溢血,现在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柳青的回答令她大惊失色。
“什么?师父突发脑溢血?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连小蒙总都接到消息,连夜从英国飞回来,现在孙副总和张副总已经接到蒙太的通知赶去医院了。”
“这……怎么可能,师父身体一直很好。”
“明玉,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接你,详细的事情咱们路上再说。”
挂断电话,苏明玉二话不说,去客厅拿了衣服就往外走,保姆想上去问她晚饭怎么做,结果一看那张死了爹的脸,又吓得缩了回去。
“明玉,你不管我了?”
躺在床上的苏大强翻身坐起,在房间里连叫数声没人应,过了一会儿保姆告诉他“明总走了”。
他弓着身子坐在床头,思考片刻后拨通苏明哲的电话:“明哲啊,我受不了了,你赶紧回来吧。”
“爸,这是又怎么了?”
“明玉不管我了,他不管我了……”
“不管你了?”
“是啊,我这刚出院她就把我丢下看她老板了。”
“爸,你先别急,我这就给苏明玉打电话。”
……
“我听人说啊,蒙总是因为看到咱们发的檄文,生了一肚子气病倒的,现在蒙太、张副总、孙副总那些人都在医院,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苏明玉默不作声,红着眼在那儿哭。
柳青非常好心地拍拍她的背。
便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苏明玉翻过手机一看,见是苏明哲打来的,直接把电话挂断。
过了一会儿又响,她一看还是苏明哲来电,便再次挂断。
柳青说道:“是你大哥吧?不接没关系吗?”
苏明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另一边,洛杉矶还是凌晨时分,苏明哲看着手机屏幕一脸惆怅。
吴菲撑起身子,面带疑问:“怎么了?”
“这个明玉,刚把爸接回家就去忙工作了,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医生说了,爸受了刺激,正是需要家人关心的时候……菲菲,要不咱们提前回去吧,我很担心爸的状态。”
“你说明玉会不会是故意这么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借题发挥,利用你的孝心逼你尽快回去,这样她就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了。”
“明玉,不会吧?”
“你跟她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别忘了她的职业,没点手段能在职场混到总经理这一级?”
“……”苏明哲沉默片刻还是固执己见:“明天你收拾一下,后天或者大后天我们先回苏州。”
吴菲见他坚持,便没有继续反对,毕竟苏明哲现在腰杆儿硬了,每月一万美金的月薪,是她的三四倍。
……
苏明玉和柳青来到医院,集团财务总监毛金荣劝说他们不要上去,但是苏明玉怎么说的,天皇老子在那儿她也要上去。
重症监护室外面没有天王老子,只有蒙志远的家人。
在她看来,她跟蒙志远的感情,那是比蒙志远的亲戚和家人还要亲的,所以摆出一副极度悲伤的表情,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蒙太指责她,说没有那篇檄文,蒙志远也不会得脑溢血。
让她和柳青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成为众矢之的的当口,孙怀然站了出来,说什么檄文也是为了众诚好,蒙总的事虽然遗憾,但是明总作为一心为众诚的业务骨干,对监理机制的挑战确实合情合理,毕竟江北和江南公司这个月的业绩在那里摆着,为了追逐上市牺牲市场盘的做法属实有些鲁莽。
张副总对此很是不爽,虽然监理机制是他在董事会提议,蒙志远拍板的,但是最开始是孙怀然的主意,怎么关键时刻他就反水了呢。
蒙太大怒,指着门口让苏明玉和柳青滚,不待见归不待见,可蒙太是她名义上的师母,二人承受不住,只能暂避锋芒,乖乖走人。
二人走后不久,蒙太从洗手间出来,刚要去跟婆婆说话,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通,放到耳边。
“喂,你找谁?”
“是我,寒如秋。”
“寒如秋?”
她脸色一变,看看左右,推开左侧楼道的门走进去:“钱不是给你打过去了吗?你还想怎样?”
“蒙志远是不是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蒙志远得脑溢血住院的消息目前只在众诚集团内部传播,寒如秋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在众诚内部有眼线?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蒙志远没事,他根本没有得脑溢血,实际情况是他把你们所有人都耍了。”
蒙太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瞪直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老蒙没事?脑溢血是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根本没有道理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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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开半挂得B2本
过了差不多七八秒钟,蒙太的好奇心和注意力都被吊上天,然而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下来。
“说话,你说话。”
她很激动,毕竟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加详细的内容。
“很简单,为了利益。”对面响起火机点火的声音,然后是有些沉重的吸烟声,再然后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利益?他为了什么利益要这么做?”
“是不是不理解他为什么瞒着你?因为他的利益就是清除你的娘家人在公司的势力。”
“你说什么?不可能!”
蒙太嘴里说着不可能,但是心里已经在犯嘀咕,除去蒙志远外,众诚的第二大股东是她的表哥,第四大股东是她的叔叔,还有几个娘家亲戚,加一起掌握了不少股份,在董事会层面有很大的话语权。
“没有什么不可能,为了皇位兄弟相煎,父子反目,姑侄互杀的事情多了,何况你娘家人在众诚里面是一大山头,连蒙志远都拿他们没辙,而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权力斗争中一个永恒不变的主题。”
蒙太:“……”
沉默是因为“寒如秋”说的一点没错,众诚创立初期她的娘家人帮了蒙志远很多,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关系的跑关系,甚至干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后来众诚变成了一家大集团,她的娘家人作为功臣要么成为公司股东,要么占据了一些重要岗位,还真有点历史故事里那些开国元勋的意思。
“你是蒙志远的妻子,那些人是你的亲戚,蒙志远做任何决策都要考虑他们的态度,所以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苏明玉是他的徒弟,这几年她先后发掘了柳青,赵敏等人,还跟许多中层领导关系不错,不断地排挤你的娘家人,蒙志远就在中间和稀泥,为的是什么?没错,从中基层开始,一步一步蚕食你的娘家人的影响力。当下面实际做事的人对你阳奉阴违,甚至鄙夷不屑的时候,光杆司令的下场是什么可想而知……何况你的娘家人还只是副司令。”
“不会的,老蒙他……不会的,表哥他们都是公司的股东……”
蒙太嘴上说不会,但是语气已经软化,说明抵触心理正在败下阵来。
“股东?呵呵,你以为上市就是单纯的扩大经营?所以说你玩儿不过他嘛,众诚上市,苏明玉、柳青这种中层领导必然会被赠予股份,再加面向社会发行的股票,你娘家人的股份将被稀释,打个比方,一个握有集团70%以上股份的大股东,上市后股份再稀释,只要不少于50%,依然享有对集团的控制权,作为一个财务工作者,你应该能想到众诚上市后你的娘家人的股份占比会有怎样的变化,而以蒙志远-苏明玉这对组合为核心的领导层,又会获得什么。”
蒙太:“……”
“没错,我给你钱,但是必须把权力让出来,杯酒释兵权的历史典故你应该听说过吧。上市这种事,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张副总为代表的娘家人肯定是不高兴的,一旦上市,众诚就不再是蒙家和沈家的自留地了,那应该怎么做呢?孙副总的监理机制挺好,在董事会表决通过后,就可以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一是跟苏明玉等人抢班夺权,二是把众诚搞乱,内耗愈演愈烈的情况下上市计划必然难产,蒙志远呢?也很聪明,他选择将计就计,以此分辨出集团骨干谁跟你娘家人一派,便于后面定点爆破,遗憾的是苏明玉太蠢了,她根本没有领悟到蒙志远把她支去美国的意图,提早回国,还搞了一篇檄文,打着一切为众诚的名义来挑战监理机制,没办法,为了不打草惊蛇,更为了达成目的,蒙志远只能再起一策,装病!”
蒙太傻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众诚集团有如此深入的了解,而且看问题一针见血,特别透彻。
“你不是问蒙志远为什么连你都骗吗?第一,他不信任你,因为你对娘家人感情很深,而对蒙志远……呵呵,到了这个年纪,有如此身家,他想玩女人,不说年轻漂亮的,女明星都搞得起,会看上你这年老色衰的黄脸婆?你们家庭关系能够维系的唯二纽带就是儿子和财产。”
“不可能的,当初老蒙从乡下来到苏州,是我不嫌他穷,顶着父母的压力嫁给他,后来他要创业,又是我说服娘家人帮他,我们感情很好的,他不会的,不会的!”
“我只是帮你分析,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敢跟你打赌,在这件事上你一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再说第二,只有骗过你,他才能营造自己不久于人世的假象,这样你娘家人的势力必然跳出来抢占公司要害部门,他不仅能够挖出这些肉中刺,还能趁此机会收拾掉他们,砍了你娘家人的手和脚,为日后上市,全面掌控整个集团扫清障碍。”
“老蒙……他……怎么可以。”
她嘴上说着不可能,不信,但是心里……对于这番话不说信了十成,起码八成是有的。
“怎么可以?为了钱,为了权怎么不可以?”
“你跟我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陌生人的好心提醒。
“很简单,因为普通人的生活对我来讲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
“?????”
蒙太发现自己跟不上他的节奏,就跟上次“借钱”一样,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那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配合蒙志远玩儿这场董事长病危,亲朋内讧的争权游戏,而且要演得逼真,演得精彩。”
“如果我不呢?”
“那你觉得会有怎样的后果?”
“……”
“别在私下里搞小动作,一周前你妈过生日的时候,你旁敲侧击地问过沈浩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事吧?”
蒙太心头大震,搞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看,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嘟……
联线中断。
蒙太的手缓缓落下去,手机屏幕也慢慢变暗。
她原以为这个“寒如秋”只是为钱,现在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也险恶得多。
……
第二天。
林跃开车来到公司楼下,乘电梯抵达七层,一进门就看见前台小妞儿朝他眨眼睛。
“怎么?想约我吃晚饭?”
小姑娘面带嗔怪:“我可没有玛莎拉蒂接你去吃意大利菜。”
林跃愕然:“昨晚的事你看到了?”
“说吧,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这个……重要吗?以我的条件,什么来头的女人在我面前都只有一个最纯粹的‘女人’属性。”
“你就吹吧。”
“哈哈。”林跃冲她笑笑:“记得帮我保密,明天给你带咖啡。”
他这儿转身要走,小姑娘又“哎”了一声,指指休息区,朝沙发上背对门口坐着的人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