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吴皇句卑竟然把孙武子的尸骸从坟墓之中挖了出来,然后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那孙武子是谁?
那不仅仅是孙衍的祖父,更是整个吴国唯一的军神,在过去百年时间之中,孙武子都是吴国人的骄傲,更有不计其数的吴国人受孙武子之恩,便是他的父祖也承受孙武子之恩。
这样一个吴国人眼中的神祇,竟然在死后都不曾安宁,这让吴国人怎么想?
“家主,城中士卒出现逃亡!”
“家主,吴业老将军在军营之中自刎了!”
便在林河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便有数位林家子弟面色阴郁前来禀报。
初时,林河尚且还能泰然自若,可等到听闻吴业死去之时,终究忍不住闭上了眼。
吴业乃是吴军之中资历最老的将军,也是这丹心城之中位阶最高的吴军将领,其本身更是身经百战。
然而,这样一位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军帐之中自杀了!
“民心尽失啊!”林河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正坤,你去执掌大军吧,顺便,将老将军的尸骸收敛好,送交吴家之人!”
“诺!”角落之中钻出一个相貌俊朗的将军,正是曾经镇守广陵城的林正坤。
“家主,隋军已经抵达丹心城外十里!”林正坤正要下去,不想此时正有亲兵来报。
“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二三子,与我前去看看!”林河皱了皱眉头,带着身边亲随便走出了城主府。
“果然强军!”
才到城墙,俯瞰下方正在扎营的隋军,一边的林正坤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声。
只见城墙之下,除却五六万人正在结阵防止城内大军出击之外,几十万大隋军队正有条不紊的扎着营寨。
更为奇妙的是,整个过程之中,几十万的井井有条,一点杂乱都没有。
“那徐世绩确实不负其名!”林河点点头,他此刻回想起之前和孙衍观看大隋军阵之时的轻视,心中忍不住有些发苦。
若是当时能多重视一下,旁的不说,起码不会白白丢二十万人去溪水关送死。
“快看,那是什么?”
便在此时,眼尖的守军已经有人发现不妙之处。
只见隋军的军阵后方,巨大无比的攻城器械好似怪兽一般被无数士兵推出。
这些攻城器械极为庞大,人在下面好似蝼蚁一般,林河等人随便一看,惊骇的发现,这些攻城器械的高度竟是还要比丹心城城头还要高上许多。
“那是箭楼!”
林正坤闻声看去,他首先看到的是数十座几十丈高的箭楼,看到这些箭楼的瞬间,他的面色一阵苍白。
这箭楼高度极高,可谓直插云霄,一旦靠近丹心城城墙,城外攻城的隋军弓箭手便可以居高临下、射击城头的守军。
在这几十座箭楼的射击下,吴国军队仰仗城池守城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而在其后,更有轒輼临冲无数,更让林正坤绝望的是,在隋军军营深处,竟有十来台如同山岳的吕公车。
“这是有备而来啊!”看着这数不清的攻城器械,林河面色极为难看。
他原本还以为隋军最近多日一直驻扎在乌江渡,是因为孙衍的天地万鬼阵给隋军带来的损伤、需要休整,但是现在来看,隋军却是去准备了这些攻城器械了。
“正坤,以后就要靠你们了!”看着城下已经渐渐成形的军营,林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为帝境,但是有着杨广的牵制,绝对没有半点机会出手,否则不仅无法帮助吴军,反而会给杨广出手的借口。
在这般情况下,以城内十万大军对阵四十万大隋军队,原本林河是有把握的,但是现在……
“侄儿明白!”
林正坤郑重的点点头。
林家为吴国后族千年,其命运早就已经和吴国连在一起,在这一场国战之中,谁都能退,唯他林氏和句吴氏不能退!
句吴者,吴国之前身矣。
在林河等人观看大隋军阵的时候,杨广也在观看丹心城。
眼前的大阵依山而建,绵延十数里,城高二十来丈,即便是在武者繁多的天东二洲也称得上的险峻至极。
“不知道那秦国函谷关如何?”
杨广缓缓收回目光,眼中却是充满好奇和渴求。
以秦国和大隋之间的关系,大隋军队兵临函谷关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陛下,魏轲已经说服魏镇明。”阴丽华不知道何事走到杨广身边。
“大善!”杨广接过阴丽华递过来的帛纸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魏家?”阴丽华颇为好奇,如果事成,魏家便是天东二洲第一个归顺大隋的大族,其意义不言而喻。
“千金市马骨尔!”杨广笑笑,然后朝身后的乌江渡方向指了指,道:“乌江郡王之爵如何?”
“陛下所言却是极好,臣妾哪里敢多言?”阴丽华会意,笑了起来。
第968章 隋军攻城林河训侄
“咚!”
“咚!”
冬雪刚刚停歇,熹微的朝阳刚刚给这座城市带来些许的微暖,城外便已经传来沉闷的战鼓之声。
“快!隋军攻城了!”
“传军令,畏缩不前者,就地斩杀!”
还在睡梦之中的吴军士卒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便被暴躁不安的军官踹开营门,挨个叫起。
而在军营之外,端着弩矢,手按战剑的军法官冷眼斜视,随时准备砍掉抗命不尊者的头颅。
“天杀的隋人!”
“竟是这个时候来攻城,我等连早膳都还未来记得吃!”
一众心生怨气的吴军士卒在军官的驱赶之下的登上城楼,只是这种怒意在看到城下的情景的时候,早就已经被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数十个隋军方阵寂静无声的排列在城下,无数兵刃在朝阳之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而在军阵之后,数不清的攻城器械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他们甚至能够隔着城楼和百米之外隋军箭楼隔空相望。
即便昨日已经知道这些箭楼战车高大无比,但是今日近距离再见,依旧让城头的吴军士卒倒吸一口凉气。
“放!”
就在一干吴国军士出神的时候,城下的隋军法阵之中猛地传来一声爆喝。
让人心中发僦的声音猛地在丹心城下的原野上响起,这声音,就像是数百丈强弓被同时拉断了一般。
“落石!”
“躲避!”
吴军士卒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已经传来军官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只见几十枚燃烧着的火球从隋军战阵之中升起,好似流星一般朝丹心城的城头砸来。
这乃是隋军携带的巨型投石车抛射而出的石球,其上沾满火油,乃是一等一的攻城利器。
“轰!”
尽管吴军军官极为有经验,然而火球落下何等极速?
加之城头空旷,火球不过十息之内便已经砸上城头,霎时之间,城头吴军一片惨嚎。
不断有人被石头砸中,或是直接被砸成肉饼,或是被溅射的石块带走手脚头颅。
更有堆积在城墙上的火油,箭矢被石块上溅射出的火焰点燃,霎时间整个城墙上恍如地狱一般。
“隋人果然阴险!”
城楼之上,林正坤面色阴沉的看着城墙上的惨剧。
几十颗石球,即便威力再大,对于丹心城的十万吴军而言杀伤力也极为有限。
但是对于守军的士气打击却是难以言喻。
如此攻击之下,哪一个士卒敢上城墙?
“射!”然而,就在此时,城下再一次传来隋军军官的呼喝声。
只见无数弓弦之声在这一瞬间响起,好似无数蜂窝被人捅破一般。
无数箭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丹心城城头倾泻而下。
霎时间,刚刚躲过了落石攻击的吴军士卒泰半被箭矢钉在城头,好似一只只刺猬一般。
滑稽却又凄凉!
“攻!”
就在林正坤暗付是否需要将暂避隋军兵锋的时候,战鼓声再一次变得激烈起来。
随着战鼓声越发密集,只见数个方阵的隋军士卒跟着十几座箭楼和吕公车缓缓朝丹心城的城墙上压来。
见到这一场景,林正坤不得不打消了暂时让士卒离开城墙的打算。
否则一旦隋军趁着城墙上空虚登城,整个丹心城极有可能被隋军一鼓作气攻下。
“调预备队上城墙!”
林正坤看了一眼城墙上面露惧色的士卒,眉头皱了皱,朝左右吩咐道。
随着林正坤的命令下去,不多时便有万余身披重甲的士卒从城墙的藏兵洞之中走出来。
“停!”
随着城墙上的吴军士卒多起来,城下缓缓前进的隋军也有了新动作,竟是缓缓停下前进步伐。
“可恨!”
看着隋军停下的位置,林正坤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几个隋军方阵好似算计好的一般,就牢牢停在一箭之地外,这是对于林正坤来说,是一个无比尴尬的位置。
“轰!”
好似为了印证林正坤的想法一般,几乎在隋军法阵停下的同时,隋军身后的投石机和弩弓再一次朝城头发威。
这一次,城墙上的吴军准备充足,虽然依旧出现了死伤,但是牢牢顶住了来自天空的压力。
只是林正坤的脸色越来越黑。
城下的隋军落石,箭矢绵绵不绝,城墙上的守军伤亡逐渐增大,偏偏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一箭之地实在的太近,近到他根本不敢让城头的士卒离开半步!
“慌什么?”
“你如果慌了,便如了他徐世绩的意了。”
就在林正坤举棋不定的时候,林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城楼上,面色肃然的训斥着林正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