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起身告辞。
对方离去之后,房间里烛火微微摇动,印照薛如海的脸庞阴晴不定。
他伸出右手手掌,便见掌心部位,深深印着一道紫红色的拳印,轻微一动之间,传来阵阵骨裂刺痛。
最后一下对轰,他已然是受了轻伤。
“好厉害的拳法,必然是真功层次,而且那身横练功夫......”
他眼神彻骨森寒,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语气幽幽:“出身山野,却身负人绝真功,并且被鬼龙两次三番觊觎,看来你的身上秘密不小......”
176~177、这怎么可能?
陈铮和薛如海的交手,并没有引起任何风浪。
但革天道刺杀府衙主簿乔永鹏的事,第二天却是在灵丘郡引发一场不小的动荡。
一大早,天刚刚亮。
常青就匆忙敲门,告知指挥使刘元明相召。
陈铮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迅速前往监察司。
到了司里。
议事堂中,刘元明脸色沉凝,端坐主位,黄师虎、宋成进、沉立等另外三个巡察使也已经到场。
等到陈铮见礼就坐后,刘元明第一眼看来,沉声道:“陈铮,听说昨晚,你们正好撞见了革天道的乱党?”
陈铮点点头:“不错,我们当时刚从酒楼中出来,路过横区街时,隐约看到突然有一道人影从屋顶上飞掠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蟊贼,结果后面防卫军的人追了上来,我们这才知道那人影竟然是刺杀乔主簿的行凶者。”
刘元明沉着脸:“可有记下那人的形貌特征?”
陈铮摇摇头:“那时已近三更,天色漆黑,那人经过之处离我们也颇远,所以属下等人并未看清。”
刘元明略有些遗憾,黄师虎却是皱眉问道:“大人,敢问乔主簿被刺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元明脸色不太好看:“根据调查,昨天夜里有三个乱党摸入了乔主簿的家中。当时他刚刚在侍妾的屋中睡下,结果就遭了乱党的毒手;
这些乱党穷凶极恶,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乔主簿杀死,而是将其四肢斩去乃至下体斩去,任由其流血而亡,手段极其残忍。”
这种手段的确称得上是残酷,黄师虎惊奇道:“乔主簿做了什么,竟然让革天道的人下此狠手?”
最没眼力的沉立说了一句老实话:“这位乔主簿的官声不是很好,喜欢扒皮拆骨,收受钱财,搞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莫非......”
“胡言乱语什么!?”
刘元明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做官哪有不得罪人的,无非是些贱民心生怨怼,恶意造谣罢了。”
陈铮闻言,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昨天夜里,他也告知了季寻意这件事情。
结果对方听闻消息,也是拍手称快,连连叫好。
原来这个乔永鹏虽然只是郡守的幕僚之一,但是其人贪财好色,贪婪成性,有不少豪强恶绅主动与其交好,沆瀣一气来设局侵吞他人家产田地,动辄就将苦主搞得家破人亡。
其最有名的一桩事迹,便是此人上街闲逛之时,意外遇见一位小商人之妻,姿容艳丽,被其所迷。
乔永鹏顿时对其起了邪念,回去以后就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然后动用自身权力影响,没过几天的功夫便调动刑捕司,构陷那个小商人为邪教徒,并且在其家中‘搜’出了邪教经卷,然后举家抄家流放。
那名小商人,流放半路便莫名而死,至于其妻还有其家业,则在几番辗转之后,落入乔永鹏之手。
只是一个邪念,一个主簿便可让无背景之人轻松家破人亡,豺狼勐兽之狠毒,甚于蛇蝎。
此人所作所为,风评之恶,多少人提起来都是咬牙切齿,被革天道虐杀完全是咎由自取。
而这刘元明当场在黄家大宅,逮到机会也是敲骨吸髓,和其是一路货色,不然也不会揣着明白装湖涂。
“好了。”
无人得知陈铮内心的念头,刘元明又继续道:“乔永鹏乃郡守大人幕僚,却遭乱党虐杀,此事性质极为恶劣,郡守大人得知后极为震怒,已经亲自下令,要求监察司、刑捕司联合,半月之内查出真凶将之绳之以法。
我要你们四个发动手中所有力量,务必找出这伙乱党来,如果一无所获或者是让刑捕司那边抢了先,我也无颜去见郡守大人,明白么!?”
半个月......
宋成进和沉立两人面面相觑:“刘大人,革天道这伙人极擅隐藏,仅仅半个月时间,恐怕......”
刘元明眉头一竖,正要说话,却突然见到一道身影,突然大踏步走入议事厅。
其人来到厅中,微笑着拱手见礼,道:“抱歉抱歉,属下来得晚了些,还请大人见谅。”
陈铮目光一扫,就见那是一个星眉剑目,容貌英武的青年,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
其人虽然和他们一样穿着巡察使锦袍,但是顾盼之间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桀骜,哪怕嘴上在说着抱歉,但面对刘元明这个上官却是平等、甚至是居高临下视之。
这个人,难道就是......?
“腾启龙?”
果然如他所想,刘元明看着来人,神色不愉中也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怎么,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监察司的人了?”
腾启龙微微一笑,目光逐一从在座陈铮等人脸上澹澹扫过:“刘大人说笑了,这我怎能不记得?之前我是正好处于突破的当口,所以回去闭关潜修了一段时间,结果才出来就得知革天道的乱贼竟然冒了出来,所以受家主之令,特来司里出一份力。”
刘元明眼神有些不太澹定:“这么说来,你已经突破三次换血了?”
腾启龙毫不在意的道:“刚刚突破,让大人见笑了。”
此言一出,除了陈铮外,黄师虎等人眼神顿时都生出变化。
一个词总结,就是羡慕嫉妒恨。
眼前的腾启龙,乃是腾氏嫡出第三子,年纪至今还不满三十。
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晋升换血三次,如此惊人成就,让人如何能不妒忌?
哪怕他们的顶头上司刘元明,如今年过四旬,目前为止也不过是换血三次而已!
当然,他们谁都知道,腾氏势力底蕴之强,非同凡响,滕启龙能在除了天赋优越以外,必然服用过不知道多少的宝药大丹。
就算嫉妒,也嫉妒不来。
“很好,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们监察司便又多一份力量。”
人比人气死人,刘元明也是心中嫉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了,时间有限,你们抓紧开始行动了,谁第一个找到准确线索,必定重重有赏!”
众人当即应诺,随即各自散去。
出来的时候。
最善钻营的宋成进本想凑过去和腾启龙套交情,哪知道对方看也未看他一眼,傲然离去。
当然,包括陈铮黄师虎等几个同僚,对方也完全没有理会,仿佛不屑和他们交谈一样。
看着对方傲然离去的背影,陈铮目光有些玩味:“这个腾氏弟子,还真是够狂傲的啊。”
一旁的黄师虎仿佛司空见惯,冷笑一声:“天人氏族出身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如此,没什么好稀奇的。这个腾启龙若非出身腾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透着丝丝酸意和不忿,陈铮摇摇头,岔开话题:“怎么样,对于革天道,你有没有什么消息渠道?”
黄师虎叹了口气道:“渠道还是那些,只能说尽力而为吧,革天道这么多年发展下来越藏越深,可比那些邪道魔道势力难发现的多,想半个月把凶手找到,除非他们自己犯蠢,主动跳出来。”
陈铮也是深以为然:“说的也是。”
说了两句,两人各自散去。
陈铮则是找来柴铁峰、常青、丁来友、韩开云这四个手下,也吩咐下去。
也仅仅是吩咐一句而已。
这四人找不找,能不能找着,他则是完全不在意。
毕竟他又不是真正的朝廷鹰犬,而且革天道和他无冤无仇,所作所为又挺对他胃口,他何必费劲的去找其麻烦?
于是,接下来的每天,他表面上形色匆匆,每天见不着人影,似乎全力以赴在调查革天道乱党的线索;
实际上,他点完卯以后惯例摆烂,直接回家修炼。
同时,时不时的打探消息,留意着有无高品质的内功养练法;
另一方面,也等待着血魄道这条藏在阴暗中的毒蛇,以图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不过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两者都是毫无消息。
急也急不得,对此,陈铮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默默修炼,以待时机。
《不坏金刚》、《天意四象刀》、《烈火轰雷拳》、《天星踏斗步》,《天目炼形术》......
翘班的日子虽然悠闲,但他却几乎没有半点闲暇。
单单这几门武功的修炼,就占据大量时间,让他恨不得变出个精神时光屋来,一天当做一年用。
可惜,变不出。
不过即便时间如此紧张,他每一门功法的进度,却是进步如飞。
首先是就是《不坏金刚》,通过这段时间的锤炼之后,终于是晋升完成,彻底步入了赤铜身层次,力量防御再上一筹。
至于刀法、拳法、步法三门,也逐渐由登堂入室向着炉火纯青的程度发展。
天目炼形术更不用说,陈铮在这门功法上所花费的时间精力数一数二,不但境界已达到通目小成的地步,那种影响精神的诡异噩梦也再也不曾出现。
就在这样稳稳的实力增长和变化中。
转眼,近半个月过去。
这一天。
“什么?”
陈铮有些意外的看向前来通传消息的常青:“革天道的刺客被抓到了?谁抓到的?”
似乎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白白忙活,常青叹气道:“自然是那位腾指挥使。”
“腾启龙?”
回想起此人,陈铮眉头一挑:“那个二世祖,居然还有这种本事?他怎么抓到的?”
常青犹豫一下:“不清楚,据说是上午腾指挥使亲自出马,带人抓到的。只听说那几个革天道乱党以一个小武馆作为掩护,头目叫做应宗,乃是那小武馆馆主,另外两个从犯乃是其弟子,平日里装作在武馆教授弟子,私底下却做着招兵买马,刺杀官吏的勾当。”
陈铮皱起眉头:“这三个人藏的这么深,腾启龙是怎么把他们找出来的?”
常青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腾氏在灵丘郡经营已近百年,势力影响力之大,难以想象,他若是通过腾氏追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奇怪。”
陈铮也是点头,沉吟道:“那倒是。那么,那三个人都要被收监问斩了?”
“何止是问斩,是要被凌迟,而且就在后天上午的东城菜市口,还是郡守亲自下的令!”
常青迅速道:“不过要被凌迟的只有那个应宗,据说他那两个弟子在抵抗过程中都被打死,就应宗一个活了下来。可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还是没能逃得过我们监察司的追捕,这一下刘指挥使恐怕是在郡守大人面前大大露脸了。”
陈铮闻言却没有多少高兴,心中只是惋惜一叹:“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常青却是兴致勃勃的问道:“大人,后天菜市口凌迟乱党,你去么?”
陈铮撇他一眼:“血肉横飞,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挥手便将其赶走。
常青讪讪的告退,凝视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陈铮微微摇头转身,继续闭门修炼。
要被凌迟的革天道成员固然令人惋惜扼腕,但他实在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