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敕封万物 第116节

开口的,赫然是方才一直神游物外的腾启龙。

嗯?

没想到这个二世祖会主动揽活,在场无论陈铮还是其他人都是极度意外。

刘元明眼里也是闪现惊异:“你也想去?凉山县算然不算多远,但是那里情况颇为复杂,这一去少说十天半个月......”

腾启龙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微微笑道:“无妨,我在灵丘郡待得久了,也想出去活动活动。”

腾启龙这样的身份,想干什么是自己管不了的。

不过买个好的事,刘元明也乐得顺手推舟,把手一挥:“既然如此,你就与陈铮同去吧,你们自行商议,明日出发!”

腾启龙随意的拱了拱手。

陈铮眼睛微眯,不动神色的对方身上收回目光,应声道:“是。”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

“陈巡查使。”

陈铮刚刚从议事厅走出来,身后腾启龙却是叫住了他,微笑询问道:“既然同领一项任务,那么明日我们一同出发?”

腾启龙在监察司眼高于顶,就连刘启明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如此做派无疑有些反常,陈铮挑了挑眉:“好,那就明日卯时三刻,从这里出发,如何?”

“好,那就明日卯时三刻。”

腾启龙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去。

等到他身影远去后,身后黄师虎走到陈铮跟前,眼露疑色:“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腾启龙为何非要和你一起出任务?”

陈铮也是眉头微微皱起:“不清楚,难道是闲得无聊?”

黄师虎想了想,低声提醒道:“难说。腾启龙这样的贵胃子弟性情乖戾,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路上留意一些,尽量避免与其出现矛盾。”

对方显然是好意,陈铮微微点头:“多谢提醒。”

闲谈几句后,黄师虎也告辞离开,陈铮则是眼睛眯起,念头飞转。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腾启龙突然掺和进来,不是突发起意,倒像是别有目的。

不过对方身世显赫,对他们这些同僚根本看之不起。

加入监察司这一个月来,他和对方总共照面也就几次,说的话更是不超过五句,他一时也想不出对方能有什么目的。

“算了。”

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陈铮转过身,前去召集四个手下,进行准备。

......

转眼,一天过去。

第二天一早。

灰蒙蒙的铅云密布,天地之间飘起鹅毛大雪,笼罩全城。

大道之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覆盖脚面的冰雪,到处望去都是银装素裹,刺眼的雪白。

陈铮冒着风雪来到监察司时,就见柴铁峰常青等人都已经在府衙大门口做好准备,整装待发。

四个属下见礼过后,陈铮问道:“腾启龙人呢,还没来?”

常青摇头道:“还没来。”

此刻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没有多久,陈铮皱眉:“那就等等吧。”

然而这一等,就是足足两刻钟的时间过去。

过了约定时间一刻多钟,在陈铮越发不耐之时,凛冽的寒风大雪中,才见到一支马队姗姗来迟。

只见腾启龙身着大氅,端坐一匹神俊的黑马之上,身后足足跟了近十骑。

除了四个随从之外,竟然还有两个女扮男装的俏丽侍女,跟随左右。

随从和侍女,似乎都是腾氏的家仆下人。

其他空着的马背上都驮着毛毯、帐篷、酒坛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乍一看就像是出去游山玩水一般。

腾启龙纵马来到等待的几人面前,微笑道:“陈指挥使,抱歉让你久等了。”

在风雪中等了许久,常青等人不敢有什么不满,陈铮却是面无表情道:“腾指挥使这是打算外出冬游?”

腾启龙好似没有听出陈铮话里的讽刺,慢条斯理道:“此去六七百里,路途遥远,风餐露宿,自然要多准备些。”

陈铮也懒得和这种乖张的二世祖多废话,当即翻身上马,一挥手:“走!”

再无闲话,两方启程出发。

从东城门鱼贯而出,陈铮带着手下一马当先,在已经被冰雪覆盖的大道上纵马奔驰,前往凉山县的方向。

而身后腾启龙带着一众随从,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没多久,茫茫雪原之上,腾启龙等人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几乎已经看不见。

柴铁峰常青等人回望一眼,然后向前方的陈铮高声道:“大人,要不我们放慢一点,等等他们?”

陈铮本不欲理会,然而看过四个手下的恳求之色后,还是抬手拉绳,减缓了速度。

他自然是不怕腾启龙这种货色,但是四个手下显然对其十分顾忌,生怕得罪对方。

毕竟以腾启龙家世,再加对付应宗的手段,柴铁峰几个蝇头小吏,哪能不怕?

不过本来大雪之中本来就极易迷失方向,速度也快不起来,在陈铮首肯下,他们这支队伍也减缓了速度。

然后,随着雪越下越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四野不分,赶路也越发艰难起来。

好在常青去过几次凉山县,算是老马识途,一路走走停停,辨别方向。

直到了接近傍晚,众人才赶了不到一半的路。

不过有常青指引,在天黑之前他们倒是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废弃驿站,避免了露宿雪夜的麻烦。

只是等他们在天色阴暗、夜幕将至之际抵达这处废弃驿站之时,里面已有人捷足先登。

腾启龙的马队还在后方一两里外,陈铮来到驿站围墙外,就见到里面破烂的门窗中隐隐有火光透出。

现在的他今非昔比,自然无所畏惧,当即翻身下马,带人走入院中。

然后一眼就看到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身影透过驿站破烂门窗,畏惧张望着。

柴铁峰目光一扫:“大人,好像是流民。”

陈铮踏步走入破烂的驿站,然后就看到一堆小小的接近熄灭的火堆跟前,十来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民围成一团,簇拥着取暖,甚至还有三三个带着孩童的妇女。

还有几个个身躯僵硬的躺在另一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气。

见到陈铮这一行鲜衣怒马的人进来,那十来个取暖的流民畏惧到了极点,一下缩到了墙角。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汉子,身着粗布单衣,瘦的皮包骨头,哆哆嗦嗦的出声问道:“几,几位老爷,你们是?”

“府衙官差,外出公干!”

常青上前一步,审视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听官差,一种流民更显畏惧,领头汉子哆嗦着道:“回,回老爷,我等本是这附近连山镇的佃户,前些时日马匪劫掠村镇,上到地主下到我们这些农户,大部分人家中都被洗劫。

我们这些草民家中本来就没有余粮,被这一下洗劫,直接没了活路,几天就饿死冻死了两三百个,我们这几家子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去凉山县或者其他县去乞讨求活。

不过今天突然大雪,我们在路上家人都被冻死了几个,实在赶不了路,所以就在这驿站暂避风雪休憩一晚,明天一早就离开,还请几位老爷应允......”

冻死饿死两三百人......

这几人的样子显然不是作假,这么多道惊慌哀求的目光投射而来,陈铮心中一叹:“无妨,你们就待在这吧。”

说着,扫了一眼那已经将要熄灭的火堆,他转眼看向常青:“你前面说还带了些炭?”

天寒地冻,一路风雪,虽然练武之人体魄强健,不甚需要,出发前常青也很是细心的备了些炭。

他一下领会陈铮的意思:“大人打算分给他们些?”

冰天雪地之中,这个废弃驿站没有多少东西可做柴火,陈铮点头:“既然遇上了,就给他们一些吧,明天天黑前应当就能赶到,我们少用些也无所谓。还有带着的干粮,多余的给他们分上一点,让他们能多撑一些时日。”

早已了解陈铮风格,常青并未多说,应了一声后便出去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皮口袋,然后将一堆木炭倒在那伙流民取暖的火堆旁边。

其他三人也别无二话,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出一部分凑成一袋,交给了他们。

似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官差,一种冻得脸色发青、饿的不成人形的流民全部愣住,然后狂喜着齐齐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谢谢官老爷,谢谢老爷们啊!”

“救世天尊保佑,您几位是大大的好人,必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各位老爷大恩大德,小民给您磕头了!”

砰砰砰的磕头声不绝于耳,陈铮一摆手:“好了,起来,不许跪。不然这些东西我全部都收回去!”

这话一出,一众流民都是一个激灵,立马爬了起来,不再磕头。

如此世道,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陈铮不再理会这些人,挥手带人来到另一处角落安顿下来。

至于那些流民们,则是顾不上再感谢,立刻由领头的开始分配干粮,并且从外面捧回一捧捧雪,用雪水就这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陈铮等人带着的都是精细干粮,而且都是以肉干为主,这些流民此生似乎从未吃过如此好的食物,甚至吃着吃着喜悦的哭了出来。

陈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革天道。

光武天朝一千八百年,到了如今已经是腐朽动荡。

虽然这个世界存在着邪孽邪异这样害人性命的恐怖存在,但是贪官酷吏,地主豪强,马匪盗贼,哪一样祸害都不比之小。

就像这伙流民所在村镇,一次马匪劫掠就能造成几百人冻饿而死,更甚邪魔之害。

当初的革天道及道主陆为先若是能成功,也不知道现在世间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就在念头飞转之中。

一阵马蹄和嘶鸣传来,显然是后方的腾启龙带着一众随从终于赶到了这处落脚点。

正在狼吞虎咽的流民们一愣,一阵嘈杂之后,一阵风雪从门外袭来,便见腾启龙身着大氅,众星捧月的带着侍女随从踏入。

然而一进来,他便看到那一圈围在墙角的流民,顿时愣了一下。

然后,他眼露极度的嫌恶之色,向身后冷冷吩咐道:“这里哪来的这么多泥腿子贱民?武大,武二,把他们全部给我扔出去!”

202~203、示好与图谋

“是!”

腾启龙身后,被称作武大武二的两个随从应诺一声,面无表情的踏步上前。

本来缩在角落的一群流民顿时惊恐失措,领头的汉子看出来腾启龙这一行人绝不好惹,立马跪地哀求:“这,这位老爷,求您行行好,让我们在这里待一晚吧!”

腾启龙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漠然道:“都给我扔远一点,不要影响我晚上休息!”

说话之间,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十几条肮脏的流浪狗,尽是嫌恶之意。

身后四个孔武有力的随从得令,纷纷上前一手老鹰抓小鸡般的抓起数个流民,就要扔到外面去。

外面冰天雪地,没有这处驿站遮风挡寒,普通人必然会被冻死,绝无二话。

老子在《道德经》开篇阐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是老子对于“道”这个概念的总括性的描述:道,非当时社会一般的道,即人伦、常理之道,也非当时时人所能命名之道。“道”在老子那里已经超越了世俗社会生活,更加接近于自然法则之道,因为天地万物的始基与母源在于“道”,由道开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此,老子用“玄之又玄”来描述道的特殊性与深奥性,而其实这个“道”虽然“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捪之而弗得”,但老子所言之道并不远人,这里只是老子用“玄”来强调他所言之道与当时社会所言之道的差异性,并且阐述他所言之道的超然性与根基性。

所以老子在后面的论述中又坦言,“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老子感慨道:“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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