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只是想给自己孩子一个健康的未来有什么错。”
李旦听到此处，看着眼睛发红的阴九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的姐姐没做错，错的只是世间运气。
她只想给自己未来孩子，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而已。
“但那位大师说孩子还有救，只要在三个月内服用碧焰丹便可解除，碧焰丹，四品丹药，丹师有药方，也可怜孩子，答应免费帮炼制，但药材需自备。”
“所以，连孩子名字都没顾得上取的我们，便分头寻找材料，眼看三月之期就要到了，却偏偏还差两样，好在我们偶然得知，有一处拍卖会的拍卖清单里有那几样药材，所以全部赶了过去。”
“但，终究因为财力问题失之交臂，也是在那个时候，姐姐做了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做，但母亲可做的决定！”
李旦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剧情了。
一抹悲哀的气氛悄然流转，李旦连话都不敢插，静静等待着。
“当时我们三个全都是聚灵境中期，还带着一个不能离身的孩子，而最后拍卖走那几样药材的是一个婴变境初期的人，姐姐打算三人联手抢劫对方！”
李旦顿时愣住。
三名聚灵境抢劫一名婴变境？
疯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不好！
似乎察觉到李旦的想法，阴九雀苦涩一笑：“是不是觉得疯了？当时我和姐夫也这么认为，但姐姐不管不顾，一个追了上去，我们能着怎么办，只得拼死一试！”
“但没想到，对方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而且还是黑帝成员，布下了陷阱故意等着我们！”
阴九雀说道此处，双手攥的紧紧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发生的一幕。
“从在拍卖会上对方其实就垂涎我们了，故意跟我们竞价，然后放慢脚步出城，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这是一场毫无悬殊的战斗，在对方的大招下，姐夫替姐姐抗下了那必死的一招，自身直接炸成血沫，姐姐更是被甩飞出去，撞在崖壁上，我那连名字都没取的侄儿，则顺势掉入旁边的一个地下冰窟里。”
“对方更是脚踩着我，当着姐姐的面要轻薄于我，被我猛的咬下了他一只耳朵，被他愤怒的掏出一个涂满洞冥草毒的匕首划伤右脸。”
阴九雀说道此处，全身颤抖。
眼中有杀气，有愤怒，更有害怕。
看样子，哪怕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古候境，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然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最后，你们是怎么脱险的？”李旦弱弱问道。
阴九雀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轻咬着贝齿：“是爹爹，他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李旦一阵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太好了，否则就团灭在那里了。
可下一刻，阴九雀却看向李旦：“自此，我性情大变，甚至一度怨恨过姐姐长达五十多年，但到最后，得知姐姐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我就渐渐明白了。”
“但，我百年未曾更别人交流，甚至说过话，李旦，你知道当时你说你能治好我脸上的疤，我为什么相信了？还跟你说话了？”
李旦眨眨眼：“因为我帅！”
阴九雀：“……”
“我曾经找过组织里数位八品炼丹师，甚至太古时代的苏醒者看过脸上的伤，都无法治好，你只是展示了一下七个丹环，我就能相信吗？”
阴九雀声音轻柔。
李旦挠挠头：“除了帅，我再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阴九雀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而后认真的看向李旦：“其实，你很像一个人！”
第410章 那是她最后的执念啊
面对阴九雀捉摸不透的眼神，李旦一阵疑惑。
“像谁？”
阴九雀却突然笑了：“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的眉眼间，有点像我姐夫。”
李旦：“……”
你咋不说我是你侄子呢。
李旦眼珠子一转，顿时神色凝重：“小姨子啊，看来我投胎转世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其实当年我……哎呀～～”
李旦的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阴九雀对着后脑勺的第三巴掌。
好好的孩子不学好，满是油嘴滑舌。
李旦一阵讪讪的摸着头。
也太开不起玩笑了吧。
“我说的是认真的，姐夫当年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在面对危险时，却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替姐姐挡下了那一击。”
“当年在凉亭内，你被净莲带来说能治好我脸上的伤时，其实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莫名一阵相信，算起来，那应该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了！”
李旦一阵恍然大悟。
感情是这样啊。
怪不得系统发布了任务，奖励好人卡，自己前去能这么顺利。
原来自己跟她姐夫眉眼有点像，否则还真不能这么顺利呢。
第一次记得是幕府山秘境里，自己三兄弟跟着净莲出来，就见到站在枝头上，戴着半张脸面具的她。
第二次是自己想研究旦旦祛疤膏，因为出于好心，系统发布自律任务，见到第一人要鼓励，她猎杀妖暝而来，解救了净莲。
第三次便是半山腰凉亭一幕了，完了还接到大贤者的通音符，絮絮叨叨一大堆。
阴九雀抬头看着夜空的繁星：“其实我想治好脸上的伤，大半原因是想让姐姐看看，让她高兴，减少愧疚，她这么一百多年来，活得太苦了，基本就没走出来过。”
“你知道吗，那晚去你宗门，打开门的一刻，柔和的烛光下，看见你们在一块吃饭的场景，我有多羡慕么，曾经，我们也有过，跟姐姐，跟爹爹，只是……”
李旦总算明白，那晚要给师父师娘介绍她时，她会突然离开。
原来是触景生情了。
“对了，说一件你可能不相信的事，”阴九雀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旦倾耳听去。
“还记得当时刚到你宗门时，我突然离开吗？”
李旦点点头：“你说你有事。”
“嗯，那是因为我觉得周围环境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便出去转转，没想到往西大概六百里，便是当年我们遭遇伏击的地方。”
“在那里，我发现了姐夫的墓冢，还有姐姐的打扫痕迹，我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姐姐了，所以除了守护你的宗门外，每天都去那里寻找。”
“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不甘心的我又继续等了一年，依旧一无所获。”
李旦一阵错愕。
还真是巧啊。
不过一百多年前，天涯海阁早就存在了，正是师父他们十八峰兄弟拼地盘的时候。
这还真是有缘。
“沧海桑田，曾经我那侄儿掉落冰窟的地方早已化为一片温泉，我因为不想记起这段痛苦记忆，以及后来各种任务加持，便再没有来，没想到姐姐却一直守护在那片地域。”
说道此处，阴九雀转身，擦拭着眼泪。
李旦也是一阵叹息。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永远囚禁在痛苦之中。
李旦甚至能想象到她的姐姐后来的生活是怎样的。
因为自己，害了腹中孩子。
更是因为自己偏激，让的丈夫惨死，妹妹毁容，孩子又掉进冰窟死去。
这样的打击谁能受得了。
“那你的那位姐姐，到现在还在找她的孩子？”
李旦试探问道。
阴九雀刚刚擦拭完的眼睛又通红了起来，轻轻点点头：“上百年，从未放弃过，那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更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当年虽然被爹爹救了，但孩子落进冰窟再也没有找到，那片冰窟就是一处奇异的矿脉，地下错综复杂，充满了数以百万的蜂窝状冰窟，根本无从下手。”
“一个本就受了腹伤，需要温暖解冻，不到三个月的婴儿掉进去能活？但姐姐不，她确信孩子还活着，因为还没有见到尸体，这更是姐夫最后的血脉。”
“我们在那里找了整整一年，却连整片底下冰川十分之一区域都没探索完，爹爹放弃了，我也放弃了，只剩下她。”
“哪怕是前几年碰见她，她对孩子的记忆力还停留在三个月的模样，我甚至跟她开导，就算孩子侥幸活着，那也一百多岁了，如果没有踏上修行之路，成为凡人，也早已寿终正寝了。”
“但却被爹爹阻拦，因为你让她相信孩子死去，就是彻底断了她活着的念想，要她的命，她现在，就靠那点执念活着呢。”
李旦默默听到此处，眼睛有些发红。
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他甚至能想象到，一百多年，这位母亲每天是怎样艰难活着。
哪怕是闭眼，做梦，恐怕都是孩子以及丈夫的模样。
一时之间，两人全都沉默。
久久后，李旦看向阴九雀：“放心吧，都会好的。”
阴九雀看向李旦：“谢谢你！”
能向一个感觉有些亲切的人诉说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石头，她顿时轻松很多。
或者说，只是想向这位有点跟姐夫有些相似的少年说这些，是想让‘他’知道，这么多年，姐姐过的太苦了。
你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保佑她早点走出来。
就算是惩罚，也受够了。
轰隆隆～～
就在此时，整个地表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所有人立马起身戒备。
阴九雀更是一脚踢灭火堆，收起情绪，而后一个转身就飞到了树冠上。
“噼啪噼啪——”
小三突然自李旦神府里钻出来，只有巴掌大小的它显得很兴奋。
顿时钻入地表，消失不见。
很快，在百里开外，通体蓝色的小三出现在树枝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咻！
李旦顺着感应，立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