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鲁恩王国粮价疯涨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战争的爆发让费内波特王国停止了对鲁恩王国的粮食出口。
“我可以帮忙走私，但数量有限。”
‘隐者’嘉德丽雅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需要获得大量低价的粮食，最好可以亲自去一趟费内波特王国，和他们好好谈谈。”
第372章 你很迷茫
随着‘正义’等人的相继离开，灰雾之上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之前的聚会只是一场幻影。克莱恩屈起手指，轻敲了下斑驳长桌的边缘，将‘魔术师’小姐献祭的，部分完成的《愚者圣言录》呈现出来。
难以言喻的凝固中，克莱恩神情颇为肃穆地注视着那本圣言录的封面。
《愚者圣言录》五个大字，让克莱恩的内心多少有些纠结。
平心而论，他完全不希望自己教会的圣典是这么一个名字，无论是叫《愚者之书》还是《愚者圣典》他都可以接受，但唯独《圣言录》这个名字，着实是让克莱恩的内心有些抵触。
可如果他为了区区三个字就让‘魔术师’小姐等人改名，这又实在是有损于‘愚者’先生的威严。
可一看见《圣言录》三个字，克莱恩的思维又忍不住开始发散：
“帝皇有二十个儿子，其中有一半背叛了他。”
“塔罗会有二十二个位置，去掉我和我的马甲，刚好也是二十个……”
“不，不会的，只是巧合而已，嗯，只是巧合。”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动，安慰了自己一句，旋即强行收敛住一下发散开来的思绪。
……
8月14日。
原本各自为战的因蒂斯共和国与弗萨克帝国秘密达成协议，因蒂斯的间海舰队与弗萨克残余的征服舰队合兵一处，组成联合舰队共同对抗鲁恩王国的间海舰队。
这让鲁恩王国的间海舰队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再次回归被动防守的阶段。
8月15日。
在‘隐者’女士的组织下，塔罗会成员又进行了一次集体观光。这次的旅游地点是霍纳奇斯山脉，而作为参观的门票，一位隶属于因蒂斯共和国的‘战争主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8月25日。
费内波特王国与因蒂斯共和国迷雾海舰队组成联合舰队跨越狂暴海，试图对迪西海湾的港口进行轰炸。但在途中与鲁恩王国在附近巡逻的铁甲舰队遭遇，双方爆发激烈海战，互有损失。
8月28日。
因蒂斯与弗萨克联军对康斯顿发起大规模登陆，两国舰队也围绕康斯顿爆发激烈海战。
9月3日。
在联合舰队的掩护下，弗萨克与因蒂斯联军成功攻陷西维拉斯郡的一个港口，间海舰队与鲁恩陆军围绕港口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激烈交锋，但始终未能夺回港口，弗萨克与因蒂斯联军成功站稳脚跟。
9月7日。
霍纳奇斯山脉防线的一个关键节点被因蒂斯攻破，战况愈发激烈。
9月12日。
在为期半个月的登陆作战中，因蒂斯与弗萨克成功攻占康斯顿滩头阵地，并借此建立纵深达17公里的反攻基地，鲁恩王国被迫转入防守，弗萨克与因蒂斯迅速扩大战果，联军登陆部队达50万人。
9月15日。
因蒂斯与弗萨克联军对康斯顿城发起进攻，鲁恩王国紧急增兵支援。
……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坐到了梳妆台前，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由轻抿着唇，心绪复杂。
这一个月以来，战局对鲁恩王国愈发不利。
征服舰队的巨大损失逼迫弗萨克在于因蒂斯的谈判中让步，但这并未打消弗萨克人入侵的念头，反而促进了两国的合作。可以想象的是，因蒂斯在与弗萨克的谈判中获得了巨大好处，所以才会这么干脆的派出整支间海舰队与弗萨克协同作战。
苏尼亚海方向还好，海上的弗萨克、因蒂斯、费内波特舰队，被鲁恩的几支铁甲舰队压制，只能勉强周旋，保护海上补给线。
而在安曼达山脉防线，有黑夜教会的支援，弗萨克的双头巨人军团始终没能攻破任何一座要塞，这一防线依旧稳固。
唯独间海防线，在因蒂斯与弗萨克两国的猛攻下已经逐渐落入下风。或许用不了一个月，康斯顿就会陷落，就连霍纳奇斯山脉也是一样。
到那时，弗萨克与因蒂斯完全可以长驱直入，在占领西维拉斯郡和间海郡的同时，一路向东南挺进，于贝克兰德大区会师。
而一旦贝克兰德也在两国联军的进攻下陷落，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阻止这一切，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组织了多次针对因蒂斯和弗萨克高层的刺杀，但这其中的多数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十多次的刺杀中，只有两次行动获得成功。
因为两国高层都已有了防备，各自身边都跟着复数不同途径的半神。
这也就意味着，除非塔罗会可以在同一时间将这几位半神全部杀死，否则只要其中任何一位有机会向天使求救，那塔罗会的刺杀就必然会以失败告终。
其实奥黛丽心里明白，她们所能做的已经接近极限。
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所能做的也无非是再猎杀几位半神，但那样对战局的改变微乎其微。因为在两国耗光自己的国力之前，战争都不会结束。
只有神战，才能改变这一切。
而神战是否会爆发，并不会随着他们的意志而改变……
奥黛丽心中难免有些沮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了努力。
奥黛丽碧绿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难以遏制地想道：
“‘隐者’女士帮忙走私的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想获得更多的粮食，我也只能亲自去费内波特王国，和那些贩卖粮食的商人谈一谈……”
虽然说是谈一谈，但那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谈。
为了获得更高的利润，那些商人不会介意冒着叛国的风险把粮食卖给鲁恩王国。但卖出的价格肯定不会是最低价，而是会在原本的价格基础上翻一倍，甚至是好几倍。
这不奇怪，毕竟这些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的。要是利润不够高，他们又何必冒着风险做这种事情呢？要是那些商人做的过分一些，那她从费内波特王国走私粮食的价格，说不定比在国内收购的价格更高。
在这种情况下，奥黛丽很清楚谈判的效果会十分有限。
所以她知道‘隐者’女士所指的‘谈一谈’，使用‘观众’途径的非凡能力去谈。以一位半神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易催眠那些粮食商人，以较低的价格买走那些粮食。
但这样同样有风险，因为费内波特王国一定会派人监控这些粮食商人。少量粮食走私还好，但如果‘操控’的粮食商人太多，规模太大，必然会引起教会和官方的警觉，官方或许会派出半神对此展开追查……
不过她可以向‘魔术师’小姐租赁‘莱曼诺的旅行笔记’，有‘旅行’的非凡能力在手，即便被发现也不用担心会被抓住。
魔女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你似乎有些烦恼？”
奥黛丽回过神，侧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穿着黑色长裙，自称‘嫉妒魔女’的女士，语气复杂道：
“卡露拉，在你们的世界，在罗德兰，有爆发过像现在一样的战争吗？”
卡露拉有些惊讶的看着少女，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轻声说道：
“你应该在梦境中有过了解不是吗？”
“罗德兰爆发的战争只会比这个世界更多，规模也更大。”
“太阳王率领祂的骑士发动猎龙战争，终结了不朽古龙的统治。古龙一族就此灭亡，只余下部分带有古龙血脉的生物残存……”
“霸王沃尼尔也曾征服诸国，踏遍尸山血海。相信我，他所造成的杀戮远超你的想象。”
“梦境世界终究只是一小个片段，不足以描绘出那个庞大的世界。”
“罗德兰是众神之地，但那并不是世界的全部。在罗德兰之外还有巴勒德尔，有多兰古雷格……”
“而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都是一样的生物。”
“无论他们的本质是什么，无论他们遭遇着怎样的威胁，冲突都无法避免，战争也无法避免。”
“所以，你不需要为此感到迷茫……”
“不，我并不迷茫。”
奥黛丽眨了眨眼，小声说道。
她并不迷茫，她只是需要倾诉。但很明显，卡露拉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卡露拉表情略微一僵，立刻板起脸，一字一顿道：
“不，你现在很迷茫！”
“我是‘织梦人’。”
奥黛丽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并不迷茫。”
一位‘观众’途径的半神，完全可以通过心灵岛屿上的变化窥视一个人的内心。同样的，他们也可以窥视自己的内心，可以正视自己的每一个想法，从中纠正可能存在的错误与弱点。
所以即便是失控和污染，对‘观众’途径而言也只是某种精神疾病，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奥黛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她并不迷茫，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内心的情绪偶尔也会难以自控，变得多愁善感。
奥黛丽有些无奈，她只是有感而发，寄希望可以和卡露拉倾诉。
但已经成为‘织梦人’的她，似乎连卡露拉都无法轻易看穿她的内心。当然，这也有卡露拉并未使用非凡能力的原因，卡露拉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使用非凡能力肆意窥视他人的感觉，所以一直在尽可能的避免使用能力。
嗯，奥黛丽也不喜欢。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
心灵领域的半神要懂得克制自己，尊重他人。
在平时就能从肢体语言、面部表情、情绪波动解读出他人真实想法的前提下，如果还不满足地，异常贪婪地探索他人的内心，挖掘隐私和秘辛，那最终可能会反噬到自己。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黑暗的，不好的念头，但都较好地控制住了它们，没让它们影响到自身的行为，这样的情况下，心灵领域的半神如果还要执着于挖掘这些念头，挖掘面具下丑陋的部分，将非常容易对人性失望，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意识侵染，逐渐疯狂而不自知。
这也就是‘观众’明明能‘安抚’自己，治疗相应的心理问题，却还是容易变态或疯狂的原因之一。
他们既安全，又危险。
所以，奥黛丽给自己制定的行为准则是，对熟人只观察和‘读心’，尽量不入梦，对陌生人则没有入梦的限制，而若非必要，不进入每个人的心灵世界。
卡露拉则更加严格，她连读心的过程都已经省略，大多数时候只做最表面的观察。
这是奥黛丽所做不到的，并不是她有多渴望‘读心’，仅仅只是因为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就像人类不能停止呼吸一样，现在的她也无法停止‘读心’。
卡露拉能做到是因为她是天使，而奥黛丽只是一位序列3的‘织梦人’。
然而，即便在奥黛丽重申自己并不迷茫的情况下，卡露拉依旧严肃说道：
“那是因为你已经迷茫到不知道自己的迷茫。”
“诶？”
奥黛丽歪了歪头，所以，卡露拉这是生气了？
因为难得的想要安慰一下她，结果却发现她似乎并不需要安慰，所以才会生气吗？
奥黛丽有些奇怪，因为从她和卡露拉相处的经历来看。
卡露拉并不是那种喜欢安慰别人的类型，相反，她很喜欢捉弄别人。
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所表现的‘迷茫’激起了她内心的柔软，让她回忆起了过去的温暖记忆？在卡露拉迷茫时，或许有其他人曾经如现在这样温柔的安慰她，带她走出迷茫的困境。所以卡露拉才会触景生情，试图模仿自身当即警惕来安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