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篙现在的打扮确实不忍直视，太过凌乱，和凡间的乞丐差距不是特别大。
曹篙也意识到这样不雅观，尤其是面对陈夏来讲，便将发丝撩开，露出苍白的面容，咧起微笑。
“没有没有，就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什么意外能让你把巴掌纹在脸上？”陈夏更好奇了，顺带着靠在了船身上。
他一向是喜欢找东西来靠的。
“修士之间的高低贵贱，弱肉强食嘛，您应该是知晓的。”曹篙摸了摸脸颊，其上确实是一个很深的巴掌印，像是要肿胀起来一样。
这是故意打这么大力的，曹篙知道，是想让巴掌印在他的脸上。
让耻辱刻在他的身上。
就跟训狗要用狗链牵着一样。
“看来这个人对扇巴掌有很深刻的研究。”陈夏平淡的评价了一句，言语里听不出什么感情来。
“差不多吧。”曹篙轻轻点头，又笑道：“您快回去休息吧，等下就要启程了。”
“好。”陈夏点头，靠在船身上的身子直起，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行至一半时，突然转头道。
“拿头发稍微挡一挡，或许会好看一些。”
“要是不想挡的话，就拿些其他东西。”
陈夏没说是什么东西，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客房。
渡船在玉台山的渡口停泊了大概三天，等着上船下船的修士都完了后，便重新启辰，朝着星空而去。
客房里太过无聊，陈夏有时候会到处走动，并叫曹篙不要对他太过尊敬，以免暴露了身份。
曹篙虽然点头答应了，但骨子里的那种拘谨却是始终改不掉，不过比起最开始时，肯定是要好上许多。
两人没事时会在渡船高处观看星海，有些星辰曹篙也没看过，闪亮在远处，也只是一闪而过。
“星空里有什么？”陈夏抵着栏杆，好奇的问了一声。
“机遇和黑暗侵扰。”曹篙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心里的回答，同时作出了解释。
“机遇您应该是明白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尤其看重机遇，要是好运的话，那真能赚个不错的价钱。”
“走霉运的话，可能命就没了，至于黑暗侵扰，应该是独属于星空中的存在了，谁也说不清倒是是什么，有人猜测是诸天大帝的幽幽亡魂，会腐蚀修士神魂。”
“猜测很多，确认的一个没有，不过倒海境以下的修士确实不能凭自身独自漫游星河，像我这种搬山境独自去了，可能一年不到就要疯癫。”
陈夏点头，“我是感受到了一些，像是在耳畔呢喃的话语，不断响彻在我脑海里。”
“那您是怎么应对的？”曹篙有些好奇。
“发呆。”陈夏轻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只要我脑子够空，它就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曹篙怔了怔，哑然失笑道：“您真是厉害。”
渡船高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长着双翼的身影赶来，先是瞅了一眼陈夏，又赶紧收回目光，朝曹篙道。
“船主，下一个渡口我便要回族群去了，现在特意来给您告别。”
“嗯，好。”曹篙点头，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古朴的储物袋子，问道。
“我将你的俸禄都结清，应该是三百灵石对吧？”
“是是。”双翼身影赶忙点头。
“三百够吗，要不多拿一点吧，我记得当初你就是因为灵石不够，缴不起族钱，被族群放逐了。”曹篙关心道。
“够了，够了，您也不容易，我拿三百灵石就够了。”
“我哪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好歹也是一个船主，不会缺这两百灵石，给你就收好，不至于回了族群里还被瞧不起。”
曹篙轻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五百灵石，递给了手下。
手下收过灵石，抿着嘴角，不住的说道：“谢谢船主，谢谢船主……”
“没事，记得照顾好自己，若是在族群里不受待见了，大可以再回渡船上来，这里轻松。”曹篙轻笑道。
手下激动的感谢过后，便快步离去了。
这就是一个小插曲。
“你脾气倒是有些好。”陈夏笑着说道。
“也说不上好吧。”曹篙摸了摸脸颊，轻笑道：“自己吃了苦，就没必要把苦难又强加给别人了。”
陈夏没有作声。
曹篙神情之中多了一些惶恐，连忙道：“我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天真了，您不用在意，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就行了。”
“你为什么会开渡船呢，找个小宗门做长老的话，日子应该会比这好些吧？”陈夏忽得问道。
曹篙微微摇头回道：“晚辈开渡船的原因很简单，一是赚钱确实要多些，二是相对的自由自在。”
“加入宗门确实能成为长老，但又能怎么样呢，照样会被上面的人压住，想要过好日子，大多只能去压着下边的人。”
曹篙撇了一眼陈夏脸色，没发现意外后，便又道。
“我的想法可能太天真了，因为在我从小生长的行星里，便将仙与侠这两个概念融合在一起，叫做仙侠。”
“我成不了仙，也当不了侠，只是想尽力的往这上面去靠，开渡船的话，自由自在，还能帮一些落难修士，挺符合的。”
“若是以后不开渡船了，我应该是找一处星辰隐居，等着垂垂老死。”
“挺有意思的。”陈夏轻笑着评价。
摇晃的渡船行驶在星空里，载着沉甸甸的梦。
陈夏站在高处，白衣飘摇，在繁星中转头，像是靠着群星，轻笑问道。
“百万星辰可有你？”
曹篙愣着，久久回答不上，隔了许久，他才张开了口。
口型瞧着是说“有”，但是开口之后，却是带着浓郁苦涩的。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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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冷笑话。
17岁开奔驰，不靠父母，全靠上任车主没拔钥匙。
第160章 繁星依旧转
玉台山渡口过后，就是朝着星河而去。
要绕着苍天剑海境内一大圈，才能抵达那处死星域。
所有的绕路，都是因为要避开苍天剑海才出现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莫说曹篙一个小小的搬山境了，就是让玉台山掌教来了，也不敢驾着渡船直接横渡苍天剑海境内。
虽说苍天剑海如今已然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怎么都比马大，更何况玉台山在苍天剑海眼中还算不上马，顶多算是一条大点的狗。
这就是苍天剑海几个大世以来留存的恐怖底蕴，不说圣人、仙法这些，单是最中央横着的那把仙剑，就让诸多大能胆寒心悸。
这仙剑是连准帝都不愿招惹的恐怖存在。
在上古时期，更是有斩杀大帝的赫赫战功！
这些都是苍天剑海的底蕴，也是苍天剑海能够问鼎星域的关键。
曹篙有时候会盯着苍天剑海境内，望个半天，偶尔感叹一声。
“这就是星域里的至高之所，即使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心颤，里面存在的便是真正的星域大能吧。”
将他视为家犬的玉台山，在面前这座苍天剑海里，也只是一条家犬而已。
陈夏坐在阁楼后方，听了曹篙的感叹，微微摇头，他倒是不觉得苍天剑海里有什么大能。
在他看来，苍天剑海里都是些奇珍异兽，例如帝都、穹齐之类。
“再行驶七年就行了，您稍微修行一下便好。”曹篙转头朝陈夏笑道。
经过三年相处，曹篙觉得陈夏确实挺随和的，所以说话之时没有以往那么拘谨了，不过恭敬仍在。
陈夏晃悠着起身，白衣腰间还挂着玉台山集市里买的那壶小酒，很自然的靠在栏杆上，微微歪着脑袋，偏向星空。
“你开了多少年的渡船呢？”
曹篙一愣，仔细思索一下，回道：“具体时间记不得了，不过应该接近两千年了。”
“两千年做一件事情，不觉得腻吗？”陈夏轻笑着问道，“毕竟这开渡船，好像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您可能觉得没意思，不过对我这种天赋低下的老搬山境来讲，还挺有意思的。”曹篙也轻笑着回道。
“有意思在哪呢？”陈夏又问。
“星空、星辰、人。”曹篙理了理衣袖，给出了答复。
“嗯。”陈夏轻轻点头。
人各有志，不要用你的思想去自以为然的揣测他人。
陈夏一直相信这个道理，不过也有例外，例如那个人真的很傻笔，这就不是揣测了，而是肯定。
渡船依旧在星空里不紧不慢的行驶，越过了星河，穿梭在繁星之间。
渡船上的修士更是没什么事做，除了修炼之外，就是在休息区域里谈天说地，讲讲各自行星宗门里的趣事。
其中有一位世家子最引人注意，叫做鹭画，不仅穿戴华贵，来历更是巨大。
是不老门二长老的大孙，修为更是大乘巅峰，快要踏入搬山境初期。
而不老门在星域中的地位和玉台山是差不多的，甚至两个宗门离得都不算太远，几百万里就能抵达。
这世家子坐渡船就是为了回到自家的不老门渡口。
其在船上的表现更是风头正盛，隐隐约约成了一众世家子弟的领头人。
这群世家子弟闲来无事时，就在渡船的休息区域起牌豪赌，各自将灵石堆在一旁，有些运气差的，一下午的时间就能输完。
陈夏无聊时也去看了一下，仅看了半个小时，便觉得没意思，这些世家子弟大多在让牌，让鹭画都赢了，然后借此原因去交好。
说是牌局，其实更多的都是人情世故。
真没什么意思。
陈夏看了片刻便走了，还不如与曹篙闲聊。
不大的渡船在星空里晃悠着，遇见的人和事并不算多，甚至行驶一年都遇不见其他渡船。
这就是远行。
曹篙闲暇时，会在自己的客房里琢磨木雕，也不求雕得有多好，就是寻思着玩玩。
陈夏推开房门，晃悠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