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节憔悴,不负之前的威严,经历这么多的事,心态也变了,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望着身后的家人,刚才都被揍了一顿,衣衫不整,脸上残留着通红的巴掌印,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从边上下去,到了桥洞附近,黑漆漆的,望不到里面是什么。
强忍着畏惧,一家人进了桥洞,毕方节身份最高,和女卷待在里面,毕建学和儿子守在洞口,害怕晚上出现意外,特意找了几块破弃的砖头,还有趁手的棍棒,增加一点安全感。
一伙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女卷,虽然落魄,但从身材来看,美艳无双,早就被乞丐盯上,暗中尾随,见到他们进了桥洞。
俩名乞丐留下一人在这里盯着,另外一人去叫人,不一会儿,七八个乞丐聚集,眼冒邪光,火热的舔着嘴唇,像是豺狼虎豹,控制着动静向着下面摸去。
儿子已经睡着,毕建学没敢入睡,如果自己睡了,万一出现意外,一家人都得死在这里,望着熟睡中的儿子,因为寒冷,蜷缩着身体裹紧衣衫,心里一痛,将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衣,夜风呼啸,如此的寒冷,强忍着哆嗦,走到洞口,想活动下取暖,望着眼前七八双眼睛,就算是黑暗也无法阻挡邪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桥洞,传出咽口水的声音。
面色剧变,毕建学怒喝:“你们是谁?”
闪电般的抓起地上的棍棒,指着他们,色厉内茬。
“滚!”
巨大的动静,惊动里面的人。
毕方节和孙子急忙出来,手持棍棒,保持戒备,前者开口:“老夫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毕方节,不想死的赶紧滚!”
乞丐头子狗哥上前,面露轻蔑,不屑的说道:“好大的官!我们好怕幼~!”
回过头。
望着自己的人,嚣张的说道:“老家伙还没有睡醒,这都丢官好几天,眼下连我们都不如,居然还敢摆官威。”
一群乞丐附和,狂妄的骂着。
回过头。
狗哥上前一步,凶狠的说道:“将她们留下,自己滚!若不然,今晚就废了你们。”
毕方节怒道:“这里是京城!你们敢胡来,上京府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你在朝堂得罪了张荣华,才被陛下罢官,昔日的同僚吓的急忙撇清关系,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毕方节死死的咬着牙齿,他不恨张荣华,双方是政敌,派系之争胜败正常,但恨死了自己的好友、还有杜承鸣,没有失势的时候,那叫一个热情,这才多久,往昔的情份一点不顾,尤其是皇后,替她们办了那么多的事情,临到头来,没有利用价值,扔的太彻底了。
狗哥继续说道:“听说上京府的判官徐行,是张荣华的兄弟,你说我们废了你们,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算惊动府衙,上面会治罪?顶多装模作样,走个过场。”
毕方节绝望,昔日看不起的乞丐,居然都能骑到头上耀武扬威。
狗哥乘胜追击:“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单身这么多年,勾栏都没去过,又是男人,憋着一肚子火,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大人物,家卷个个貌美如花,有沉鱼……。”
望着一个乞丐。
“后面呢?”
“狗哥,是沉鱼落鸟之美!”
狗哥接着说道:“沉鱼落鸟之美,让我们尽兴,就放你们一马。”
“放屁!”毕方节怒喝。
将棍棒对准他们。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狗哥狞笑,肮脏的手掌抬起,勐地一挥:“干!”
一群乞丐如狼似虎,粗暴的冲了上去。
强忍着一顿棍棒,将他们撞倒在地上,打架经验丰富,俩人揍一个,将毕方节爷孙三人按在地上摩擦,然后留下三人按着他们。
望着桥洞,里面传来惊慌无助的尖叫,还有哭泣声。
狗哥身上的火焰更盛:“想不到老子也有今日,居然一尝从二品大员的家卷。”
粗鲁的撤掉腰带,猴急的向着里面冲去。
毕方节眼睛喷火,愤怒冲天,他恨啊!恨自己跟错了人,恨皇后她们的无情,但凡传句话,自己等人的日子就能好受许多,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再看吴锦绣,明明是太子的人,失势的时候,太子没有保住,因为是张荣华的朋友,亲自出手,将他保了下来。
如若不然,吴锦绣岂能待在府上“坐牢”?吴航岂能一点事情没有?反而高升,吴家还能住在豪宅里面?做梦去吧!
当恨意达到一定程度,便是疯狂的报复,心里发誓!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场,要遭殃大家一起。
奋力的挣扎,拼命的叫道:“救命啊……。”
狗哥喝道:“让他们闭嘴。”
三个乞丐刚要动手,桥面上火把亮起,将黑暗驱散,一队巡逻到这里的城防五司官兵,见此情况怒喝一声:“住手!”
急忙冲了下去。
狗哥等人见状,魂都要吓散,好比一盆凉水泼在头上,从头凉到脚,慌忙的叫道:“快跑!”
率先向着黑暗中冲去,其他的乞丐见状迅速跟上。
但他们岂能跑过精锐的城防五军?很快,一群人都被抓了过来。
弄清楚缘由。
对正一阵唏嘘,想不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幕,于心不忍,取出二两碎银递了过去:“好自为之!”
押着狗哥等人离去。
毕方节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关元!”
望着桥洞,毕方节安抚一会,让她们别哭,等到静下,让孙子守在洞口,带着儿子走到河边停下。
毕建学担忧的问道:“爹,你该不会想不开跳河吧?”
毕方节表现平平,反问道:“甘心?”
毕建学沉默,如果有一点选择,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苦涩一笑:“不甘心还能如何?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诺大的京城,已经没我们的容身之处。”
“张青麟!”
轰!
毕建学剧烈一震,怀疑是不是听错:“他……他会帮我们?”
毕方节没有回答,望着夜色,眼中疯狂,喃喃自语:“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
当张荣华抵达桥洞,毕方节背负着双手站在外面,像是等候多时。
“来啦!”
“猜到了吗?”
毕方节道:“都察院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吩咐一句。
“你守在这里,爹和青麟去边上走走。”
“是!”毕建学恭敬的应道。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激动,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次了。
不远处的河边。
咕噜!
毕方节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老脸自然,一点也不红,坦然的说道:“毕建令一天只给我们吃一顿饭,一碗稀粥、一个馒头。”
张荣华指着地面:“坐。”
从五龙御灵腰带里面,取出一些卤菜,一只鸡、一份酱牛肉、一碟花生米和一盘鸡爪,外加一壶天琼玉酿放在地上。
“谢谢!”毕方节道。
拿着快子大口的吃了起来,渴了就喝天琼玉酿。
吃饱喝足,面露感叹。
“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喝到天琼玉酿。”
话锋一变,严肃、认真。
“你的来意,老夫已经知晓。如果换做之前,没发生今晚的事情,就算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透露一个字。但还有一个疑问,这么多年来,自问藏的很深,包括杜承鸣都不知道,老夫暗中留了一手,你又是如何得知?”
张荣华平静的说道:“李余良。”
毕方节苦涩一笑:“以他见不得别人好的性格,老夫应该早就猜到。”
不懂的地方全部明白,难怪张荣华赶来的这么及时。
接着说道。
“老夫的手中,的确握有重要的东西,可以扳倒杜承鸣,铲除她们在都察院的所有势力,但老夫有两个小小的请求,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东西都可以给你。”
张荣华颇为意外的望了他一眼,毕方节很直接,没有藏着、掖着:“老夫敢在你面前拿捏?”
“说说看。”
毕方节道:“刚才我们被一群乞丐欺负,城防五司一队巡逻的官兵经过这里,对正叫关元救了我们。我们眼下的情况你也清楚,如果离开京城,昔日的那些政敌没了顾忌,一定会下杀手,但不离开,又没有容身之处。”
后者猜到了,以罪证寻求庇佑,前者却是意料之外的事。
张荣华道:“回头和长安打声招呼,提拔关元为什长。”
问道。
“毕家的府邸是你的吗?”
毕方节尽量让自己平静,不将激动表现出来:“是!”
“明日你去上京府找徐行,让他派人跟你们走一趟,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谢!”毕方节感激。
张荣华摇头:“各取所需。”
毕方节从脖子上取下一物,一直佩戴的吊坠,呈青色,普普通通,没有一点特别之处,将东西递了过去,解释道:“外表是伪装,里面有一块小留音石,以特殊材料隔绝,东西都在里面。”
接过来。
张荣华手掌发力,将外表捏碎,露出一块龙眼大的留音石,输出一点玄黄内力进去,将画面控制在面前,不暴露,认真的看着。
画面中记载着一座院子,门牌上面的地址是玄武坊,京城房价最贵的五坊之一,有钱都买不到,还要“购买资格”。
门口站着一队护卫,牌匾上写着“木府”。
紧跟着画面一转,出现在密室中,正北方的墙壁上打着一件架子,以千年紫木制作,放着九件玉盒,每个玉盒贴着一张封灵符,防止里面的东西灵气流逝,接着阵法运转,眼看画面就要消失的时候,显示出一张脸,正是杜承鸣!
收起留音石。
张荣华问道:“怎么得到的?”
毕方节摇摇头,没有说:“兔死狐悲,一直防着这一天,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没想到现实给了沉重一击。”
张荣华起身:“等我消息!”
毕方节道:“有、有被子?”
望着桥洞的方向,张荣华懂了,取出几床干净的被褥递了过去,还有一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