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除了刚到的侯氏一帮人之外,可不光只有飞鹰门三家和县尊任峰四拨人,还有不少食客,但无论是谁,此刻都被侯玉霄这番嚣张至极的话给镇住了。
侯氏这两年的实力提升,昭阳县有目共睹。
可侯玉霄眼下这番话,未免也太过张狂了吧!
任峰是谁?
那可是罗刹圣教任命的昭阳县县尊啊!
没错,昭阳县是很弱小,在雍州两百多个县里估计都处于末流,但再弱,也是个有着快四十万人口的小县城,而任峰可是管着这个县城的县尊啊。
就算侯玉霄不考虑这一点,再不济,人家也是罡气境武者啊!
昭阳县唯一的罡气境武者。
侯玉霄就这么当面冷嘲热讽,乃至破口大骂……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一袭紫袍的县尊任峰,食客中大多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过毕竟是县尊当面,担心开罪县尊,倒也不敢露出什么表情。
别说是他们,就是葵部龙头侯非,以及他带领的上侯门葵部三十人,此刻看着自家的家主侯玉霄,心中也充满了震惊。
铁步东、谭刚、高成三人,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侯玉霄如此得罪任峰,他们已经能料想到侯氏的下场了。
而被所有人目光注视着的任峰,此刻一张老脸已经完全涨成了猪肝色,胸口起伏不定,满腔的怒火显然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侯玉霄是他的义子,他二十多年前认识侯通的时候,侯玉霄才刚断奶,就是不算辈分和身份,他堂堂一尊罡气境武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侯玉霄如此辱骂,这就跟狠狠被人甩了两个耳光,没有任何区别。
任峰猛然站起身,视线聚焦在端坐的侯玉霄脸上,瞳孔中的杀意近乎要凝成实质,一层淡淡的黄色荧光浮现在他身体的四周,凌厉的锋芒从其间透射而出,似是情绪太过激动,苍老的面容此刻也变得年轻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任峰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僵住了……
因为侯玉霄的身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黑色罡气,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两息的时间,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就这持续不到两息的黑色罡气,让任峰脑海中的念头百转千折,刚刚满腔的怒火,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怎么可能?
这小子突破了?
他才多大,二十五岁,罡气境武者!
对了,这小子去了田岭县一趟,难不成得了什么机缘。
难怪……难怪敢这么嚣张,原来有依仗。
任峰足足凝视了侯玉霄十余息时间,心中的怒火,终究还是被脑海中的念头给冲淡了。
任峰居然什么都没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圣心居。
于是乎,所有等着任峰出手的人,全都愣住了!
铁步东更是忍不住想要出声拦住任峰,可看到任峰已经臭到极点的脸色,踌躇了两下,还是没有开口。
侯玉霄就这么当着三人的面,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全然没有一点得罪县尊之后的忐忑,反倒气焰更加嚣张。
“以为把老东西拉过来,就能镇住我了,今后南岭山的铁矿场,只要敢越界,无论是谁,我侯氏都照杀不误,勿谓言之不预也!”
侯玉霄一声冷哼,狠狠拂了拂衣袖,也没理会身后气的快要发疯的三人,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铁步东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嘴角升起一丝邪笑。
“你老婆白玉洁,很润!”
“我杀了你,侯玉霄你这个杂种……我杀了你……啊……”
那年轻人被这一句话直接就激的瞳孔赤红,不要命的冲了出来就想对侯玉霄出手,可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旁边的铁步东一把给拉住了。
铁步东尽管拉着自己的儿子铁屠城,可脸色却也已气得铁青,看着侯玉霄的眼神快要冒出火来了。
白玉洁是他儿子铁屠城的媳妇,也是他的儿媳,侯玉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不管是他飞鹰门,还是他父子两人,脸面都算是丢尽了。
若不是他确实没有把握,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他今日也要上去杀了侯玉霄。
可刚刚,堂堂罡气境高手县尊任峰,都被侯玉霄给逼退了,他冲上去又有什么用!
至于儿子铁屠城,才开身七重修为的人,冲上去那是给侯玉霄送菜的,他不拉住的话,白发人送黑发人是送定了。
四方联合在一起,筹备许久的一场大戏,就这么在侯玉霄的猖狂中结束了……
侯玉霄离开之后,三方人马又商议了一会儿,才结伴离开圣心居,朝着隔壁的县衙走去,明显是打算找任峰商议对策去了。
圣心居里的食客,等到没人了,才爆发出一阵议论。
“不愧是侯老大啊,任县尊都被他给镇住了!”
“啧啧,铁屠城这顶绿帽子戴的憋屈啊,你看刚刚他脸都要气青了,哈哈哈哈。”
“昭阳第一恶人,那不是吹的,侯老大回来了,这三家还想翻起什么浪。”
“不尽然不尽然,任峰被得罪的太狠了,肯定是要想办法找场子的,照我说,侯老大还是有些不智,他这么一搞,县衙肯定要跟那三家联合在一起针对他,届时侯氏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
圣心居二楼,三个黑衣侍女正掩嘴轻笑,似是刚刚一楼发生的那一幕,让她们也觉得很有趣。
“那侯玉霄,一张脸倒是生的好看,就是太狂妄了些!”
“按袁掌柜说的,这侯玉霄以前可是个大纨绔,丧父之后短短两年能将家业撑下来,如今还隐隐凌驾于其他三家之上,倒也算个有本事的人,有些狂妄也是应该的。”
“不过,那句你老婆很润,也太……粗鄙了些。”
“就是不知道,那个很润,是什么意思……”
“芍药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茯苓姐你胡说,我才不知道呢!”
听到芍药说的有意思,另外两个侍女茯苓和牡丹,都发出了银铃儿般的笑声,直把芍药给调侃的耳根子都红透了才饶过了她。
“那侯玉霄……可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蓝衣少女轻柔随和的声音,打断了三名侍女的调侃,只是她也不做其他解释,似是没有将侯玉霄放在心上,目光一直盯着东边方向。
……………………
什么是恶?
侯玉霄是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尽管没有结果。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依旧很难给“恶”下一个标准的定义,更遑论这世间芸芸众生,都不过一世之命,问他们什么是恶,更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如阴对阳、地对天、冷对热、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双生双行,恶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善。
世间因阳而有阴、因天而生地、因热而有冷,由此也因善才有了恶,这是侯玉霄通过两世为人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他前世就是一个烂好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善人,恶他不了解,可论对善的理解,他就深刻了。
老太太想过马路,他扶了。
饥寒交迫的人想吃饭,他给了。
穷困潦倒的人想要钱,他施舍了。
仇深似海的人想复仇,他递刀子了。
…………
说到底,善就是满足他人的欲望,无论是大是小,只要他的欲望得到了满足,那么你就是善。
那么与之对立的恶,就很好理解了。
而侯玉霄之所以要去理解善恶,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此刻悬浮在他脑海中先天善恶神莲。
圣心居中,任峰想要通过训斥他获得利益和面子、飞鹰门铁步东、快活林高成、青狼帮谭刚,三人之所以想要打压他侯氏,无非也是想获取更多利益,以及更高的地位。
乃至那些围观的食客,虽说跟侯玉霄无冤无仇,但却也并不影响他们看不惯侯玉霄的张狂,不乐意见到侯氏坐大,期待任峰能出手羞辱他,甚至最好是斩了他。
不要意外,这就是人心,见不得人强大,是世人的通病。
但他在圣心居狠狠拂了四人的面子,也让围观的所有人心中的期待都落空了,于那些人而言,侯玉霄的所作所为,就是大大的恶。
侯玉霄端坐在侯氏主厅尊位上,看着一缕缕黑色气息从外界涌入自己脑海中的神莲之上,眼中微微升起一丝愁绪。
六白六黑十二瓣神莲,依旧只亮起了第一片黑色花瓣,尽管这么多恶行带来的黑气填充进去,但因第二片白色花瓣还未亮起,并不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就等着老五的善行了,看能不能让我点亮一片白色花瓣了,黑色花瓣给的第一个功能是变身,白色花瓣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侯玉霄刚沉吟了一句,听到外面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么轻的脚步声,也只有侯非这个体重才能发出来了。
“家主,五爷已经去南岭山找四爷了,我看他带了两马车的物资,应该是想您说的那样,去改善那些矿奴的生活了。”
改善那些朝不保夕的矿奴生活,也算是一桩大善行了,侯玉霄点了点头,又听到侯非开口了。
“不过家主,五爷把你关在西厢房的那个女的带出去了,那女的似乎跟五爷已经很熟悉了,一路上相谈甚欢,二爷担心那女的逃跑,跟在后面,让我先回来禀报你!”
田红璐跟着侯玉端一起出去了,侯玉霄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轻轻颔首什么也没说。
而侯非没有立刻离开,想起圣心居的事,心中还是有些担忧,轻声询问道:“家主,刚刚咱们在圣心居是不是太过分了,铁步东三人也就算了,县尊任峰似乎气的不轻,若是真跟咱们鱼死网破,只怕……”
侯玉霄冷笑了一声,不屑道:“鱼死网破,那是血气方刚年轻人做的事。
那个老东西一百多岁了,一口气就靠着凝罡境的修为在吊着,我故意透点罡气给他看,就是吓唬他的。
他若是聪明就该老老实实夹着尾巴,等我侯氏跟三家分出胜负,若是还敢出来蹦跶,我也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
话虽如此,侯玉霄眼中还是带着一丝凝重之色的。
他的确已经摸到罡气境窍门了,唬人没什么问题,可如果任峰真不要命了,他还是没多少胜算的。
但问题是,任峰已经跟三家走到一起去了,他若是这时候露一点怯,对方气焰只会更加嚣张,所以他才反其道而行,让对方摸不透他的底线,也好多争取一点时间。
“那匹烈鬃应该发挥作用了,只要我不露出破绽,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等我突破罡气境,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而且……等到第一片白色花瓣亮起来,我又能多一个手段。
届时,昭阳县,就是我侯氏说了算!”
第9章 心狠手辣侯玉杰
昭阳县城南十里,有一座海拔百十丈左右,纵深四五十里的高山,名为南岭。
山间虽有灵药奇珍,却也有凶禽猛兽,甚至还传闻有妖物活动,实力稍差点的武者,进去了都可能会送命,寻常百姓就更不敢靠近这里半步了。
“自从二十年前,我父亲侯通说服县尊任峰,联合青狼帮、飞鹰门、快活林三家,五方共出动武者三百人,清剿南岭山北边二十里,从那以后,这南岭山就安全许多了!
普通百姓也能进去采些药材谋生,不过想再深入一些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西北侧山道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正带着两架满载货物的马车,缓缓朝着山里行进,白衣儒衫男子,正颇为骄傲的向旁边的红裙女子介绍南岭山,正是侯家老五侯玉端。
田红璐跟在侯玉端后面,一点都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思,时不时看着侯玉端,心情复杂无比。
她跟师兄段正齐,被侯玉霄抓来已经七天时间了,这七天被关在西厢房里,一开始她的确是很怕,可时间一长,她发现侯玉霄不但没对他们两人怎么样不说,还派人给师兄段正齐疗伤,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到底年纪还小,从小在宗门也是被父亲捧着宠着,一旦不害怕了,胆子也慢慢变大了。
主要是侯玉霄这么长时间对他们两人不闻不问,时间长了她难免也无聊,于是乎就开始翻墙尝试逃跑了。
尽管好几次都被那个魁梧霸道的侯老二给抓回来了,不过多试了两次之后,田红璐惊奇的发现,只要她去厢房东侧院子,那个侯老二就不会管她,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她就看到了正在里面读书写字的侯玉端!
好巧不巧,田红璐的哥哥田法正,从小就被父亲田立侬送去扬州读书了,所以田红璐从小就对书生有种特殊的感觉。
再加上,这里可是昭阳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