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泰山派中又有一人站起来喝道:“左盟主说的不错,是天门师兄你主动将掌门人之位交给了俺师父,这里嵩山绝顶数千对眼睛都见到了,数千对耳朵都听到了,难道是假的?
你刚才说道:‘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伱去做去!’
怎能说我师父与师叔是犯上作乱呢?”
说这话的是玉玑子的弟子天槐道人。
一见有左冷禅撑腰,泰山派中一百几十人齐叫:“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
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众人心想:“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这话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若非左冷禅暗中给了玉矶子等人极大好处,便是曾以毒辣手段,制得他们服服贴贴。”
天门道人是泰山派的长门弟子,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五六个师叔暗中联手,突然同时跟他作对,泰山派来到嵩山的二百来人中,倒有一百六十余人和他敌对。
天门道人脾性暴躁,直气的浑身直抖,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刚要出言反驳。
忽听卓凌风冷笑一声,说道:“左冷禅,你看准天门道人性格直爽,在这里拿他一时失言大做文章。
可我就纳闷了,你我曾在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面前相约赌斗,你又为何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不践行约定?
你左大掌门难道不是学武之人,不是一诺千金?说过话就能当放屁了?”
左冷禅既拿天门道人的言语说事,他也依样葫芦,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与会群雄有想要看打架,不想听他们在这里磨嘴皮,二来有些人跟嵩山派多少有过节,不愿意看到他们声望太甚,压过自己门派。
三来谁都知道天门道人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的脾性,他那传位之说,真是气话!
就像平时父母恩师管教子女徒弟时,说‘你这么不争气,我打死你!’
难道说,也要一诺千金?将之打死?
这不混蛋逻辑吗?
霎时间颇有人跟着起哄,就有二百余人齐声叫道:“卓凌风这话不错!”
左冷禅对此也是无法可施,更不敢背上食言自肥的无耻之名,哼了一声:“左某一言九鼎,何时说话不算了!”
遂看向方证、冲虚二人,抱拳道:“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卓凌风与我比武定约,赌注为何,二位也知晓,但在场群雄有些却不知具体,还请二位加以证明!”
方证笑而不答,冲虚咳嗽两声,缓缓说道:“昔日卓大侠与左盟主立约,说道九九重阳之日,在嵩山以十招为限分胜负!
卓大侠若胜,嵩山一派从此武林除名,昔日曾上终南围攻他的人,一概面朝终南,以死谢罪。
至于嵩山弟子无论是改投少林还是武当,或是四岳其他门派,任其自便。
可卓大侠若十招胜不过左盟主,他一身之躯,是杀是剐,都由左盟主随意处置!
二位,贫道说的可对?”
卓凌风点点头:“道长说的不错!”
饶是众人都听过这段传闻,但也无不吃惊。这赌注未免太大了!
卓凌风看向左冷禅冷冷道:“怎么?你怕输,所以利用群雄想要背信弃义,不守诺言?”
左冷禅呵呵一笑道:“究竟是谁背信弃义,天下英雄自会看个明白!却也不是你我能够定论的!”
他环顾四周,徐徐说道:“众位想必都听清楚了,卓大侠以一人之身,就要换我嵩山全派基业!
一开始,卓大侠定下这么重的赌约,我只以为是我嵩山派行事过分,可直到卓大侠与魔教圣姑救出任老魔,我才有所憬悟!
尤其我前段时间,收到了一个消息,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卓凌风的险恶居心!”
“什么消息?”
“什么险恶用心?”
群雄中有人问道。
左冷禅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说桃谷六仙是卓凌风麾下?”
余沧海皱眉道:“难道说…………”
左冷禅道:“五毒教、百药门还有一些左道之人,什么黄河老祖,漠北双熊,一个月前就齐聚在嵩山三百里之外的千丈坪!”
群雄对于左道之人齐聚千丈坪的事,倒是有所耳闻。
左冷禅续道:“据本派探报,后来桃谷六仙前来代传任大小姐之令,让这些人原地待命,至于现在吗,已经朝嵩山来了。
估计不超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能看到他们了。”
左冷禅双目转动,盯在卓凌风脸上:“若左某所料不差,这些人都是给魔教大队人马打前站的吧?”
卓凌风心想:“盈盈那日让桃谷六仙离开,应该就是去传令让他们齐聚一堂,好为了给我壮声势,生怕我在嵩山陷入围攻遭遇不测!”
他心中动念,脸上却很是从容道:“你难道不明白这是怕你左大掌门再次不讲武德,号召众人围攻于我,防患于未然吗?”
群雄却是一脸吃惊,面面相对,北岳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说道:“左盟主,魔教大队人马,又是怎讲?”
“定闲师太还不明白么?”
左冷禅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卓大侠虽是全真弟子,可他也是魔教圣姑的相好,更是任老魔吸星大法的传人,也是他亲口承认的乘龙快婿。”
众人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定逸师太定力不如师姐,直接脸色大变,冲口而出:“你是说魔教也从黑木崖赶来了,卓凌风是为助魔教灭了我等?”
她此话一出,群情益发哗然,不少人握拳拔剑,呼啦啦站了起来。
左冷禅连连摆手示意道:“众位稍安勿躁!”
正色说道:“我等都是正派中人,绝不能依靠人多,就滥施淫威!
凡事得讲一个理字!”
定逸师太道:“这话倒是在理!”
左冷禅心下一喜,接道:“我正道豪杰与魔教仇深似海,无可化解!
如今任我行掌握魔教大权,此人武功绝不在东方不败之下,野心却又大的多!
左某直到现在之所以不敢与卓凌风践行赌约,的确是有些怕输!
但不是怕自己败亡,嵩山派除名!
而是武林命运尚在吾辈手中,若不能将之置诸安然,我辈虽万死亦难赎罪愆。
在下实在不敢轻易赴约!”
他说的虽慢,声音也不高扬,但每句话嵩山绝顶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又是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多人显然是被他的气度打动了,均是默然不语。
只听左冷禅昂然说道:“为了维护武林正道,我嵩山派每名弟子在入门之时,就要立誓,以死捍卫正教,绝不叛道!
所谓派在人在,派亡人亡!”
他话一说完,嵩山派弟子都高声大喊:“派在人在,派亡人亡!誓死捍卫正道!”
其他一些被左冷禅拉拢之人,也高声大叫道:“一入正道,永不叛道。”
这八个字被众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那是何等声势,一时间群峰轰鸣。
一些热血男儿受到这股感染,也一起高喊:“一入正道,永不叛道。”
场上有四五千之众,霎时间至少有三千人齐声大喊。
一些与魔教有仇,或是心怀正义的群雄再不忿左冷禅行事,也都点头赞许。
“一入正道,永不叛道。”这是为人最基本的准则!
因为魔教也一样!
方证冲虚对视一眼,眸子里透出了些许忧虑,左冷禅此举是对他们赤裸裸的大义绑架。
这言下之意,就是我若败亡,依照约定,嵩山派除名江湖,千余弟子也没有改投别派的可能!
他们只有死!
那你少林、武当都是出家人,以仁义立足武林,千条人命,这么大的因果,你们背的起吗?
左冷禅狡诈多智,机变无穷,向来只有别人中他的陷阱、上他的恶当,安能真的将一派兴亡,全都放在一场赌斗上!
两手准备,是他驰骋江湖的最大利器!
不见十几年前约战任我行之事乎?
打得过,一人胜的,自是名声大噪!
打不过,兄弟们出,吓退你,我也没围攻,也无伤道义!
左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左冷禅心下得意,转头看向卓凌风说道:“卓大侠,你出身全真教,系出名门,只要你说一句,终此一生会与魔教势不两立,更会与那魔教妖女断了联系!
你我之间也无需比武了,左某愿意立刻自刎赔罪!莫说我几位师弟,就是我嵩山派千余弟子,也均可面朝终南山跪拜赔罪!
此言由天下英雄共鉴之!
你看可好?”
“我看不好!”
卓凌风不加思索道。
他知道左冷禅是假大方,自己倘若真这么做了,除了被人不齿,让盈盈伤心,什么用都没有!
因为就这形势,左冷禅自刎之时,霎时之间,就会有不下两千人跪地同死之事发生。
曹孟德以发代首的典故,卓凌风知晓,若觉左冷禅不知,那才是真无知!
卓凌风微微一笑:“我只以为左盟主才高志大,武功高强,没想到竟也擅长演戏,你真当这是大戏台,大伙陪着你看戏了!”
忽然一道清劲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卓凌风,你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众人转头一看,崆峒派人丛中有人跃众而出,正是在嵩山山道拦阻过卓凌风,崆峒派掌门龙飞子的师弟王寒星。
不提崆峒派与魔教有数不尽的仇怨,就是他想领教卓凌风的拳脚功夫被冲虚阻止,未能如愿,也一直耿耿于怀。
王寒星冷笑一声,道:“全真教虽说没落,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更是没有作为,可当初却是以侠义立教,左盟主想要拉你回头,让你迷途知返,怎料你真的沉迷美色,自甘堕落,照我看,全真教侠义之名可以休了。
况且你来历不明,究竟是不是全真教门人还很是难说。
若真是全真门人,那么全真绝学先天功、三花聚顶掌必会其一,王某虽然不才,你敢接我几拳吗?”
卓凌风心中怒急,脸上青气一闪,斜眼微睨,很是不屑道:“几拳?你未免自视过高了!”
众人都明白,这言下之意岂不是说,王寒星就是一拳的角色。
王寒星当今一流高手,自诩拳法之精猛不在少林寺高手之下,何时被人如此小看过?怒喝道:“狂妄!”
晃身而出,抬手就是一记重拳,直奔卓凌风面门。
他出拳神速如电,声威却是炫赫异常,拳头所过之处激出气爆之声,让场上绝大多数人都为之色变,均想:“好一个夺命神拳,无愧于西北第一拳之称!”
卓凌风笑说:“好得很!且让我见识见识这七伤拳有何名目!”。
他陡地踏前一步,右手握拳迎着对方拳劲,疾拍而出,拳风鼓荡,势如霹雷。
这一拳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这路拳法阳刚之气盛重,不以繁琐招式取胜,讲究以力破巧,不过是以全真内功摧动。
霎时间,二人双拳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