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她说的甚是有理,暗道:“这话确也不错,那成昆乃是当世第一工于心计之人,金毛狮王的厉害众所周知,他的师弟没道理就比他差了,还是等张教主亲身赶来,此事就不难圆满解决,现在倒不如静待变化。”
白眉鹰王朗朗大笑一阵,说道:“卓帮主且勿见怪,只因江湖传言甚嚣尘上,愈演愈烈,敝教自上而下都是气愤不已,教主与杨左使不在,范右使也不得不表个态度!”
罢了,我们站着可不是办法。诸位请!”
卓凌风强作欢颜,抱拳笑道:“盛情只好心领,敏妹,我们走!”
说着话,转身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几位长老与鹰王商议完了,再回来!”
“是!”
传功长老等人毕竟要走进明教驻地,好将谢逊不着痕迹的送进去。
谢逊更是忍性极好,生怕在这里表明身份,范遥等人情急之下失态。
若被有心人看了去,对丐帮声望是个打击,眼见范遥与卓凌风起争,只能强忍。但见卓凌风被刁难,也是不怒,心下很是佩服。
范遥与殷天正对视了一眼,心下均已明白,似这样的人如何能是卑鄙小人?看来他们真是想差了!
范遥当即向丐帮众人恭身道:“范遥无礼,还请诸位入内奉茶!”
掌棒龙头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家帮主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但我小老儿看你这幅神情,就想出手教训你一顿!”
掌钵龙头微微一笑,道:“冯兄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能够复命就行。
范右使虽看似狂傲,但他心中何尝不知就他这点本事,又焉能在帮主手下走过三招。
他之所以这般恶言相加咱们,既是想试试帮主的反应,好确信他的为人,也怕失去他光明右使的身份而已。”
范遥豪笑一声:“知我者翁龙头也!”
掌棒龙头不再开口,当下一行人进入明教驻地略过不提。
且说卓凌风心有所思,他觉得自己低估了周芷若事件的影响力,而且他在思考,无论陈友谅会不会出现在英雄大会上,他思来想去,貌似都是大问题。
忖道:“以范遥、殷天正这等人物尚且因为周芷若之事耿耿于怀,认为我是有意在踩明教颜面,而武林六大派的人心胸更是狭小,决难忘却被敏妹伤擒之辱。
自己劝人罢手言和,结果轮到自己头上,就要喊打喊杀,这又何以服众?
这成昆与陈友谅又惯会挑拨事非,天下群雄汇集,若是难以忍受派中高手挫败之辱,为了颜面,大举报复,自己加上丐帮也难以抵拒得住!”
一时之间,思绪如潮,难以自遣愁怀,不知不觉间,重又走回到丐帮住所。
赵敏几度启动樱唇,想和丈夫说话,但见他一直皱着眉头,几度又忍了下去。
蝴蝶谷面积巨大,卓凌风的居所是个花木扶疏、景物宜人的所在。
幽静的山坳,矗立着几间精舍,一线淡黄灯光,在纸窗之内缓缓摇曳。
卓凌风凭窗独坐,在默默的沉思,赵敏立在他的身旁,粉颊上是一片幽怨之色。
半晌,她咳了一声道:“夜深了,夫君,该歇息了。”
卓凌风心中似是甚为沉重,回头对赵敏说道:“你先运运功,就早点歇着,这几日赶路,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马上就要开英雄大会了,我有些事得好好想想!”
赵敏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走上床铺,闭目而坐。
她每晚睡觉前,都要行功一周,这是巩固内力必不可少的。卓凌风则是走出了屋子,轻轻关上房门。
夜半时分,四周虫声唧唧,反显得午夜空幽寂静,卓凌风负手站在门前,双目出神。
自忖英雄大会上的事固然难缠,而汝阳王、王保保必会提兵而来,自己与其刀兵相见,若是双方有个三长两短,赵敏又如何自处,这种种事由,千头万绪,着实让他心中有些焦躁。
卓凌风忽然发现,这世上最伤人的,有时并不是仇恨,而是亲情、爱恋、恩情,它们就形同一张大网,直叫人无路可走!
直到此刻,卓凌风才意识到张无忌为何会发出这世上之事,全不会因武功高强,而能有所改变的感叹!
因为这天下事又岂能尽数诉诸武力?
他想到心里,心下一片茫然。
正在此时,木门“吱”的一响,闪出一个人影,卓凌风本能问道:“谁?”旋即哑然失笑,这屋子里除了赵敏更无别人,还能是谁。
就听赵敏娇嗔道:“你还想着是谁?”
卓凌风缓缓转身,只见赵敏俏生生立于身后,轻声道:“你怎么不去好好用功?”
赵敏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望着前院花草,道:“你心中烦闷,我也心中烦闷,又怎能做好功?”
卓凌风叹道:“都是我不好,藏不住事!”
赵敏闻言一笑,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心中烦闷,是为了周姑娘和我吧!”
卓凌风蓦地一怔,只听赵敏继续道:“其实周芷若走到今天这步,依你的为人,心中对她是有愧疚的。
而她之所以问你为什么能够拒绝春药,要拒绝春药,其实就是一种表白,也就意味着她在你与张无忌中间,终究选择了你!”
秋风阵阵,赵敏秀发翩翩,俏丽的脸上更是如花绽放,美艳无匹。
卓凌风上前握着赵敏的玉手,微微一笑道:“敏妹,你知道的,我对周芷若成见很深,她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定义在我心中根深蒂固,这种女子,我是怎么都不会招惹的,你相信么?”
赵敏樱唇一撇道:“相信有什么用?自古英雄俱爱色,而且现在这事,不只是你与周芷若的事了,你明白吗?
明教众人对你俩这事反应尚且如此激烈,你可考虑过灭绝师太?
人家将冰清玉洁的宝贝徒弟交给你,结果现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峨眉派可是女子门派,你对她老人家如何交代?
难道你能像面对明教一样,对她也来上一句,若有不服,随时候教吗?”
卓凌风心下一凛,回想灭绝师太白眉怒挑的神态,不由长长一吁,拉着赵敏踱开几步,在院中找了块平滑大石,两人依偎坐了下来,方道:“敏妹,你着实多虑了,也太小看灭绝师太跟我了。”
赵敏缓缓摇头:“我从你眼神中,看得出你对盈盈十分挂怀,对我也满是怜爱,对周芷若绝无半点儿女之情。”
赵敏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忧伤,轻叹一声,道:“可是有些事,不是你能逃避的?
你现在已经因为我这个蒙古妖女,立身不正,灭绝师太本就有心撮合你们,以前是一回事,现在周芷若的清白丧在你的手上。
你还是一副弃如敝履的态度,灭绝师太乃至于峨眉派必然对你生怨!”
只见她望了卓凌风一眼,忽而脸上一红,将头转了过去,低声道:“其实,我是同意……跟她同侍……!”
卓凌风不由一惊,急道:“敏妹,这……”
然而,不待他说完,赵敏截口道:“夫君,你先听我说!”
只见她一张小脸如断冰切雪一般决然,卓凌风只好止口不言。
赵敏低声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的英雄气概折服。
后来你同灭绝师太到绿柳山庄,我就深深喜欢上了你,今生今世也容不下别人了。
但周芷若跟我何尝不是一样?
无非她先遇到的是张无忌,这才压抑住了情感。但经过灭绝师太的操作,你二人接触越来越多,你终究胜过了张无忌!
说到底,灭绝师太的目的达到了。”
卓凌风愈听愈惊,不等赵敏说完,忙道:“敏妹,我没有那么好,更何况,正因为我是天外之人,所以我贪心的很,我要么不招惹女子,要么就是真正的爱情!”
赵敏蓦地一呆。
卓凌风道:“在我心里,真正的爱情,就是单纯的我喜欢你,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时光。不去考虑什么权势、什么富贵、什么背景,只要掺杂了这些东西,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
在我的前世,那是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种爱情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
而我拥有了穿越机缘,学成了一身本事,能折磨我卓凌风的,永远只有我所在意的,我若不在意,我可以蔑视一切。
然而盈盈为了我,奔波千里,一路被人追杀,还是冲了过来,当日她满身是血,又一脸淡然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沉寂多年的心动了。
她为了我可以舍命!
而你这个傻瓜……”
赵敏轻轻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卓凌风。月华辉映之下,她的眸子闪闪发亮,真如月射寒江,霞映池塘。
卓凌风见她一张俏脸,本就吹弹可破,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直接红扑扑的,好似一块洁净滑润的羊脂美玉。其生的这般细致艳丽,真好似造物主造人之时,很是细心琢磨过。
卓凌风与她成婚日久,但每次见她都会觉得她美绝人寰,仿佛她每天都在变美。
赵敏也怔怔的看着他,两眼一红,分明有几滴清泪从脸上滑落,这就是今生不可遗忘的牵挂。
卓凌风为她拭去眼泪,轻声道:“你这个傻丫头,弃族背父,一块锦盒,一缕发丝,也将我的心给打开了,也牢牢拴住了!
至于周芷若,她的心里只有自己,不管她的心上人是谁,她都能背叛。
她为了利益可以背叛张无忌,也就能背叛我!
似她这般美貌的女子,若是放在前世,要是有长辈说将她嫁给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又岂会拒绝?又何需管她什么想法!
因为大家本就是各取所需!
然而在这个时代,随着我的本事大了,心气自然也高了,所以我对她,只有灭绝师太这一层的香火情,乃至于对她一些看法的改变以及愧疚,但远远到不了男女之情上。”
赵敏缓缓点了点头,柔声道:“我明白了。所以你穿越之后,不会去主动追求女孩子,一般女子看不上,遇到好女子,也不想误了她人一生啊!”
卓凌风淡淡一笑道:“的确,一般女子不入眼,好女子又不可辜负,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赵敏笑道:“不过,我对夫君的情意永远不会变!
又长叹一声道:“不过周芷若问你为何不要了她。殊不知正是因为你没乘机要她,她才对你生了情丝,那日你倘若乘机占她便宜,以她的性格,反而会厌恶你!”
卓凌风失笑道:“那还是怪我喽。”
赵敏嫣然一笑,但是眉间又多了几缕愁思。卓凌风忍不住心中一痛,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情绪一直随着赵敏的情绪而变化,她高兴,自己高兴,她愁,自己也恼!
赵敏幽幽一叹道:“然而因为我得身份问题,你若是常人,大不了放下一切,你我归隐山林,终老一生……”
卓凌飞轻轻掩住她的樱桃小口,淡淡道:“敏妹,你不要操心了,不管你父王乃至于武林中事,这些事看似千头万绪,实则都在我谈笑之间耳!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敏想了想,柔声道:“你想说情是苦,情是债,情是孽,情是空。
为情痴愚一生,终归不如无情了!”
卓凌风欣然道:“敏妹真是通透,只要我卓凌风下定决心,对这一切不在意了!”
挥臂一划:“这天又能奈我何?
至于人间三千事,自是淡然一笑间!”
赵敏莞尔道:“说的对,你现在之所以纠结,也是想为汉人、为这天下做些事,如果真的时不我与,我们就什么都不顾啦。
做一个平凡夫妻,也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我怕你有遗憾!”
卓凌风朗然一笑道:“有遗憾才是完整的人生,不是吗?”
赵敏一拉卓凌风握着的右手,喜道:“那我们就该歇息了!”
就要拉起丈夫欣然奔向房间,但还未奔出,忽然听到一阵急骤的脚步之声。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那人虽在数十丈外奔跑,在两人的耳中也是极为清晰。
那人似乎遇到了什么,脚下忽然一窒,同时响起一股苍老的声音:“谁?”
“禀郑长老,我是钱二!”
“这般时辰,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有人求见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