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像的时候，嘴里还反复念叨着让旁人听不清的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凑近一些，罗伊听清了。
“伟大的母神……”
“不！伟大的是始祖，不是母神——”
“母神、始祖，母神……”
他跟疯魔了一般。
罗伊有些不忍，甚至都想上前告诉这傻孩子真相——
你家母神就是你家始祖。
但是。
这样的言论，就目前而言未免过于惊世骇俗，恐怕会引来母神的警告。
他驻足停留。
“埃姆林。”
“谁？”
埃姆林浑身一颤，转头看到罗伊后，他颓丧地坐在位置上，“格林，我完了。”
“怎么了？”
罗伊确实有些好奇。
埃姆林正要说，但看向上方，他嘴唇微微嚅动，最后侧头，“我们出去聊吧，在这里聊这些对母神不敬。”
“……”
你还怪虔诚的。
罗伊难绷，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身的情绪，没有暴露出来伤及对方脆弱的心灵。
到了外边的一处僻静咖啡厅。
他跟埃姆林选了一个角落。
“你之前答应我，满一个月就帮我去跟主教说，解除我的心理暗示对吧？”
埃姆林语气低沉。
罗伊算了算时间，他了然地回答：“好像快到时间了，我会履行承诺，帮你去解除的。”
“不，我想跟你聊的不是这个。”
埃姆林脸趴在桌子上。
他沉寂了两秒，才抬起头来：“我那时候说，等一个月后，我可能已经成为了母神虔诚的信徒……”
“现在成真了。”
埃姆林不无悲伤地说着，“这个月我用了很多尝试，比如在祈祷的时候，内心默默祈祷始祖，回到家也会向始祖祈祷。”
“嗯？”
上下班都向莉莉丝祈祷，你还真是虔诚啊。
罗伊腹诽。
他尽力让自己语气变得低沉，好似带着那么一丢丢的同情意味。
“然后呢？有效果吗？”
即便知道结果，但罗伊还是好奇埃姆林的回答。
听了他的提问，埃姆林停顿了一秒钟后，然后继续说：“有。”
“嗯？”
“最开始，我似乎从一直想念母神、教堂的心理中解脱了，但后来我发现错了，我，我分不清了。”
埃姆林迷茫，“我开始分不清母神和始祖，经常在祈祷的时候，错误地将始祖念成了母神。”
赞美莉莉丝。
埃姆林，相信自己，你已经是最虔诚的信徒了！
罗伊心底暗道。
他手托下巴。
“这真是棘手的事，或许你真的很适合成为母神的信徒，你从潜意识认为母神的信条是对的。”
“不！绝不可能！”
埃姆林头微微抬高，“作为血族，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始祖，信仰大地母神？那样跟信仰原始月亮的叛徒有什么区别！”
罗伊不予置评。
他微微思索，而后说道：“这样吧，我让主教给你解除暗示，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成为母神的传教士。”
“可以吗？”
埃姆林看向他，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的激动，而是有几分麻木、呆滞。
难以想象……
这一个月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折磨。
罗伊有些怜悯。
他轻轻点头。
“如果你不相信，今天就可以解决，你要是信不过主教，我可以让他向母神发誓。”
“可以！”
埃姆林眼睛终于有了光彩。
或许。
在他心中，并非是他信仰着母神，而是心理暗示在作祟。
可是……
乌特拉夫斯基根本没有用这方面的暗示啊！
罗伊已经看到了结果。
他笑了笑，起身往隔壁走去。
付账？
那当然是埃姆林的事。
到了丰收教堂。
罗伊看到开始上早班的神父。
等了片刻，过来上“早课”的信徒们纷纷离开，狭窄的教堂只剩下乌特拉夫斯基和罗伊，还有……
门口的埃姆林。
他拿着一个扫把，在那边装作扫地，实际上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
“神父，一个月到了，埃姆林身上的暗示是否可以解除掉？”
“可以。”
乌特拉夫斯基温和一笑，“我从来没想过一直保留暗示。”
“他可能有些疑神疑鬼，所以您不妨向母神起誓，表示自己真的解除了暗示。”
“好。”
他对埃姆林轻轻招手。
埃姆林迅速过来。
然后，乌特拉夫斯基当着埃姆林的面发下誓言，紧接着，他带埃姆林去了后堂。
罗伊坐在大堂内。
等了片刻，一脸轻松的埃姆林从后边走出来。
他好像挣脱了束缚，脸上都是轻松、快乐的笑容。
然而。
埃姆林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罗伊微微一笑，目送他离开。
乌特拉夫斯基叹气。
“他一直觉得是暗示让他虔诚，实际上我没有施加这方面的暗示……”
“神父，您不必觉得可惜，母神会指引他回来的。”
罗伊含笑道。
乌特拉夫斯基沉思一秒，而后轻轻点头：“你说得对，母神会指引他。”
然后，他取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罗伊。
“这是莉雅娜女士让我交给你的。”
罗伊低头看了眼。
信封上写着“你要的东西”。
“感谢您，神父。”
“没什么，莉雅娜女士半夜过来，让我转交这封信，而我反正一直待在教堂不会去其他地方。”
乌特拉夫斯基笑了笑。
罗伊颔首，拿着信去了后堂。
在后边，他拆开信封，看到了信中内容。
“艾格·怀特。”
“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信徒。”
“序列6博学者。”
“怀特家族的成员，勋爵爵位。”
还是个贵族身份？
罗伊继续往下看，甚至还有对方的住址以及具体履历——
他去往伦堡学习、深造。
近期才“回”贝克兰德。
此外，上边还有一个带家族徽章的吊坠，它具备一定的灵性，看起来像是“艾格·怀特”的身份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