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老的下巴颤抖着，胡子高高炸起，好像舒寒刚才这一席话触犯到他的逆鳞。
“你哪都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山谷中！”
舒寒面对暴跳如雷的师傅，依旧心平气和，回答道：“弟子不知师傅这话是何解，师傅当年说过，我若能破开您下的禁制，就能让弟子出谷。不瞒师傅，今日弟子已经炼气十二重天，师傅的禁制，弟子抬手便可破解。”
听到这句话，二长老捂着胸口，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失魂落魄跌倒在地。
舒寒帮忙过去搀扶，然而二长老干枯的手紧紧捏着舒寒的手臂，他喘着粗气道：“娃！看来当时宁老头鉴定错了，你绝不是五灵根。你可以出谷，可以加入更高深的门派，师傅都让你去，可是你绝不能去所谓的天玄宗！绝对不能！师傅只有你一个弟子！我一身技艺，都压在你身上了啊！”
二长老说话怪异，然而舒寒则处若不惊。
“弟子不明白师傅的意思，天玄宗不就是更高深的仙门吗？”
“没有所谓天玄宗！懂吗！没有！”
老人突然大吼，可是他看到舒寒依旧淡然的表情，愕然道：“娃，你早就知道了……”
舒寒掏出药品碎片给二长老看，眼眶逐渐模糊，说道：“这是我赠与二蛋的药品，准备让他带回舒庄给我爹娘。可是我却在后山禁地发现了这药品碎片，师傅，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什么天玄宗……”
老人无助地扶着额头，痛苦喊道：“造孽啊！造孽！这都是师傅造的孽！我当初就该死在那片混元山上，不该活着祸害人间！”
舒寒将师傅扶上靠椅，此时的二长老就好似一位孤寡无助的老人。
“师傅，您有事慢慢说。”
二长老长叹：“此事说来话长，娃，你跟了我十年，一直不知为师的名讳。不是为师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为师羞于用此名，有辱老白家的名讳啊！”
“我是一名出自于大云的修士，名叫白云轩。大云不似这燕北偏僻之地，那里灵气浓郁，仙门林立。我的祖上便是一名筑基巅峰的修士。他老人家冲击结丹失败后，就醉心于炼丹炼器之道，有所小成，便为白家传下了《白氏炼宝录》，辉煌白家一时。”
“可能是因果报应，后来白家后辈罕见天赋优良之辈，白家也就此衰败。五代之后，白家连一位筑基期修士也难出。根基浅薄，自然无法在门派林立的大云生存。后来被人觊觎《白氏炼宝录》，遭贼人劫掠，众多白家子弟命丧黄泉。”
“我侥幸逃离，最终还被仇家寻上，十几名炼气九重天以上的修士将我围困在一座名叫混元山之中。就是那时，我遇到了龙玄老贼。”
“当时我几乎是白家唯一的传承，恳求龙玄老贼出手相救。不过修仙界从无仗义相救之说，我许诺各种好处，都无法吸引龙玄老贼，没办法，我便拿出炼宝录中视为禁忌的丹方，才让他出手将我救出。”
舒寒疑惑：“禁忌丹方？那是什么？”
“要说到这丹方为什么能打动龙玄老贼，就必须谈《龙玄三转神功》的致命缺陷。”
此话一出，舒寒心中咯噔一跳。
这功法有致命缺陷？
“《龙玄三转神功》我不知那老贼从何而来，绝对是旷古绝今的功法。不过修炼此功法之人若是长期卡在修炼突破大瓶颈，周身法力便会在境界瓶颈处不停回转，最终被极度压缩的法力会在经脉丹田炸开，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龙玄老贼天赋并不好，也是勉强筑基，之后就卡在初期三十多年，再无寸进。眼看着就要被功法弄死，结果被白家传承的禁忌丹方所救。”
“这丹药名称叫做补缺丹，先祖曾经混迹过魔道，从魔道功法中领悟出这丹方。”
补缺丹？
二长老继续解释：“这丹药最大特点就是能给予服用者一定时间的天赋提升。提升程度取决于主药的品质，至于这主药……便是二十岁以下修炼与服用者相同功法的人！并且需要更多十岁以下儿童做药引。”
舒寒听之，浑身颤抖，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忽然回想到婉儿姐姐曾经提过，七大门派在龙玄门建立后突然做了贩卖儿童的买卖。
竟是如此！
“如此伤天害理的丹药！”
二长老说出这一切，脸上皆是痛苦之色。
“龙玄老贼来到这燕北，已经不知道练出了多少补缺丹。很多被他拿去炼药的娃娃都是吃了我合气丹成长起来的啊！若不是我，也不会那么多娃娃遭难！都是我的罪孽啊！”
难怪师傅第一次见自己就说自己十分幸运，并且每个月交付丹药都会情绪低落。
原来根源是这个。
舒寒长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师傅，这份罪孽并不全在你，根源在龙玄老贼。感谢您能把这一切告诉我，您日后保重，弟子若是能安然回来，再来叩谢师恩。”
说罢，舒寒转身就要离去。
二长老急了，他一个踉跄从躺椅上跌落，大喊：“孩子！你要去哪里！”
“龙玄门！通天石！”
二长老痛心疾首喊道：“为师跟你说这么多你没听见吗！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最少也是筑基初期巅峰，你万万不能去！”
“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要去！”
舒寒双目通红，低声道：“师傅，您曾告诉我仙道无情，不要为他人的生死影响自己。弟子也并非不懂，可是二蛋和狗蛋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如果彻底无情，跟龙玄老贼又有何异？这样的仙道，不修也罢！”
他斩钉截铁怒声道：“他龙玄老贼杀我兄弟炼丹，我绝无可能放过他！不然，舒寒无颜再见舒庄父老乡亲！”
第17章 符合资格
龙玄山门前，狗蛋焦急等待着。
对于即将到来的天玄门生活，他十分憧憬。
“不知道二蛋在那边混得怎么样，以他的资质肯定远远超过我了。到时候抱他的大腿，在天玄宗就不用从头再来了！”
龙玄上人踏着血剑飞至狗蛋身旁，带着和蔼的笑容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欣慰道：“总算在二十岁之前修炼到六重天了，龙玄门以你为荣！”
狗蛋内心欣喜：“多谢掌门夸赞！”
忽然，一道金光从雁荡山中升起。
狗蛋吃惊看着，心里快速盘算，可并没有联想到师门中还有谁接近六重天。
而龙玄上人则是一脸惊喜，哈哈大笑：“天佑龙玄啊，今日居然双喜临门！走，我们去看看，是谁给了我们又一个惊喜。”
龙玄上人拎起狗蛋，化为一道血光直奔通天石。
在通天石前徐徐落下，狗蛋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大头……舒寒哥！”
舒寒手从通天石上放下来，朝着龙玄上人微微鞠躬行礼。
龙玄上人看到舒寒，满脸的笑容立刻收敛了。
“是你……”
“弟子舒寒，拜见掌门。今日来弟子练功有所小成，心想来通天石试上一试，没曾想竟然真侥幸到了六重天。掌门，您看我能跟舒胜一起去天玄门吗？”
狗蛋内心大喜，他万万没想到舒寒竟然也突破了炼气六重天。
看来他这些年在谷中闭关还是颇有成效，五灵根天赋都追上了自己。
这样舒庄三兄弟又可以在天玄门聚首了！
可是龙玄上人则是皱起眉头。
“你想去天玄宗？二长老答应了吗？”
舒寒答道：“回禀掌门，龙玄门弟子，谁不想去天玄宗一展宏图？弟子十年前刚进门就以天玄宗为目标，日夜勤勉，加上师傅丹药慷慨相助，这才勉强突破到六重天。虽然天资粗浅，可依旧对天玄宗心驰神往。”
接着舒寒突然露出一脸哀伤，叹息说着。
“不过师傅听闻此事，不知为何，勃然大怒，不允许我去天玄宗。可是我觉得师傅所做，略显短浅，去天玄宗修炼乃是仙道正途，日后我修为增长，定能更好报答师恩。然而师傅依旧大怒，怒斥我为不屑子弟，一番激辩后，他老人家已把弟子逐出师门，说不在管我生死……”
“不管生死？”
龙玄上人哈哈大笑，一拍舒寒的肩膀，安慰道：“你师傅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但你的想法没错。他逐你出师门，可要记住，你永远是他的弟子。日后在天玄宗修为有成，记得要回来报答二长老之恩，懂吗？”
舒寒惊喜道：“掌门愿意送弟子去天玄宗？”
“当然，人越多，我越高兴！”
于是，舒寒摇身一变成为龙玄门隆重送行仪式的主人翁。
两大长老率领所有弟子在山前夹道欢送，刚招收年轻一代的弟子视舒寒和狗蛋为楷模。
三长老虽然喜笑颜开，可心中很是不解。
为什么当年他鉴定的五灵根废材居然也能达到要求？简直见了鬼！
很快，他释然了：管他呢！肯定是二长老给他开的小灶，肯定用了不少灵药栽培。哈哈，二长老那老糊涂，五灵根都愿意培养，还不都便宜我们几个老朽了！
龙玄上人用法术放大血红的小剑，招呼狗蛋与舒寒上来。
两人上剑后，飞快冲向天际，雁荡山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后他们消失在一片云层之中。
云层之中看不清方向，狗蛋忍不住高呼出声，问道：“掌门，以后我们也能有如此飞天能力吗？”
“当然，天玄门可是个好地方，御剑飞行不过是最简单的门道。”
舒寒惊愕道：“掌门！师傅曾说筑基期修士可炼制本命法宝，弟子对此十分好奇，请问这把飞剑就是掌门的本命法宝吗？听说掌门当年就是用这把飞剑击溃七大门派三千人！”
龙玄上人忍不住侧目看向舒寒，这让舒寒心中一紧。
“这把飞剑名为血魄！确实是老夫的本命法宝，至于威力，小子当年你在禁地见到的不过是皮毛。幸亏罡天四极剑阵及时出现，不然老夫就失手斩杀一个好苗子啊！”
狗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寒则是一笑，没有接过这个话茬，反而说道：“听说本命法宝跟修士性命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掌门是否有这回事？”
“哈哈，小伙子你还是知道不少，二长老没少教你啊。不过想损坏老夫这把血魄剑可没那么简单，这把宝剑由一整块血阳妖金铸成，老夫留在体内温养五十多年，早就无坚不摧。”
舒寒继续追问：“本命法宝需要适应自身功法，听师傅说《龙玄三转神功》是世上罕见的功法，不光法力雄浑！筑基期之上更是有神鬼莫测的法术，掌门能否给弟子们讲解一番，这神功筑基后的法术到底有何等威能？也让弟子们以后有个期待。”
“那老家伙真这么夸赞？”
龙玄上人心情大好：“说到这套神功，筑基期最强大的法术便是连同本命法宝一起使用的……”忽然龙玄上人感觉不对，这舒寒一上飞剑看似在夸赞，可细想来，更像是在套话。
接着他语气阴沉起来。
“小子，你是在套老夫话吗？”
这让舒寒不禁眉头一皱，自己已经极力隐藏杀意，难道被这老怪看出来了？
“弟子万万不敢！只是仰慕掌门惊天修为，不禁好奇询问。”
“谅你也不敢！”
龙玄上人也没多想，毕竟在他眼中炼气期皆是蝼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蝼蚁又能蹦出多大水花？不过他联想到五年前那个双灵根弟子，在禁地时突然使用一张符箓，威力甚大，把他都吓了一跳。
那种符箓思来想去也只能出自二长老之手，他又和这小子关系不浅，定是这小子当年送于他的。
这小子是曾是二长老的爱徒，罡天四极剑阵都曾护佑其身，身上肯定有二长老给予的护身宝贝。不能把这小子当成寻常龙玄门弟子对待，得多留个心眼。虽然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不过要是逼急了被他临死反咬一口，也是挺难受的。
于是龙玄上人开始一言不发，御剑在云层中疾飞。
云层中不辨方向，狗蛋还以为自己正前往梦寐以求的天玄门，却不知道飞剑早已掉转方向，又回到了龙玄门。
第18章 扬长避短
嗖！
龙玄上人带两人急速下坠，来到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中。
下落过快，气流冲眼，狗蛋看不清这是哪里，疑惑问道：“掌门大人，我们已经到天玄宗了吗？”
“天玄宗？”
龙玄上人哈哈大笑，他说：“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可以问问你的同伴，我想他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