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穷苦的山中，曾经有人为一袋粮食杀人。
张仙长也说过，财不露白。
至于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舒寒就不大听得懂了。
黑罐子价值太高，他不敢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想到被自己遗弃的一堆扶芳草，舒寒心里不禁还是有些肉痛。
可他不敢抱着一堆扶芳草跑回村庄，村里人都知道那是给娃娃觉醒的宝贝，一堆扶芳草，比一堆银子都耀眼。
舒寒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爹娘都不在家。
他爹是村里木匠，这几天去邻村帮忙，他娘则是去了村里的纺织间，晚上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
舒庄的大人都很忙，孩子们也习惯自己瞎跑。
“哥哥！”
舒寒一进门，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妹跌跌撞撞凑了上来，她还没舒寒一半高，肉嘟嘟的小手举着四颗蜜枣，嘴角不争气流着口水，急匆匆说：“哥哥，这是二蛋哥送来的枣子，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你快尝尝！可甜了呢！”
舒寒笑着揉着她的头：“阿云你自己吃吧。”
舒庄四处都是穷山恶水，几颗蜜枣已经是孩子们难得的零食。
阿云咽着口水，口齿不清道：“谢谢哥哥。”
蜜枣刚送到了嘴边，然而舒寒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阿云小脸涨红，咿咿呀呀急了：“坏哥哥，你不是说不吃吗，骗阿云。”
“阿云，你想不想每天都有枣吃？”
“想！”
阿云嘟着嘴说：“可是……”
“你在这等着，闭上眼！”
阿云很听话，立刻闭上眼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舒寒走进自己的小屋，将四颗蜜枣都丢入了罐子中，很快他就得到了一罐新鲜的蜜枣。
把一罐蜜枣倒了出来后，舒寒将黑罐子妥善藏在床下，接着他抓了一把蜜枣来到小妹面前。
“睁眼看一看。”
阿云睁开眼，就看到一把圆润的蜜枣，水汪汪的眼睛冒出无数星星。
“哥哥，你哪来的这么枣子？”
舒寒解释道：“今天哥哥在祠堂表现好，张仙长奖励的。等哥哥进了龙玄门，不光有蜜枣呢，以后天天给阿云寄好吃的麦芽糖。”
本以为阿云会开心到模糊，然而阿云小嘴却瘪了起来，她一把抱住舒寒，呜咽道：“呜呜，我不要枣子，不要糖，我要哥哥！”
这让舒寒彻底头大，哄了好一会，才把阿云哄睡着。
哄完阿云后，舒寒确定家里周围没人后，关上门窗，拿出黑罐，复制了一整罐扶芳草。
看着一罐子扶芳草，心里不禁有些犯怵。
再疼也要把这些扶芳草都吸收了！
舒寒下定决心，开始一夜未眠的煎熬。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道第几株扶芳草，舒寒突然感觉浑身的灼烧感消失了，脑门好像被什么东西踹开，一下子清澈透亮起来。
扶芳草带来灼热的药效开始汇聚在头顶，神奇的是，那种灼热感觉一入脑，就变得无比清凉。
舒寒兴奋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二蛋和狗蛋吸收扶芳草后那么精神奕奕。
这就是灵根觉醒和未觉醒的差别！
终于成了！
舒寒兴奋地想大吼！
然而怕吵到阿云睡觉，硬生生忍了下来。
翌日，舒庄祠堂内。
张仙长刚端上刚沏的新茶，刚呡了一小口就差点呛住了。
因为他看到大头娃脑门上也冒出了氤氲灵光。
他和村长面面相觑，眼中皆是喜色。
舒庄一下子出了三个灵根之才，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村长高兴，在舒庄大摆宴席，好酒好肉都端了上来，气氛堪比过年。
在宴席上，张仙长豪气放话，因为舒庄贡献了三名灵根娃娃，日后龙玄门给予的补助将增加五成！
舒寒爹听到消息也从邻村赶回来。
爹娘摸着舒寒的头说不出的高兴，被龙玄门选中，比考上状元还强。
宴席上大家都十分高兴，唯独两人闷闷不乐。
一个是狗蛋，回想起前些日子对舒寒的冷嘲热讽，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另一个就是小妹阿云，她拉着舒寒的手，死死不松开。
当晚，小妹非要跟舒庄一起睡，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松开。舒寒心里虽然欣喜，可是也有些割舍不下，摸着小妹的头，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学有小成就回来，不让爹娘和小妹惦记着。
到时候有点修为，还有黑罐子，一家人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一夜未眠，天才蒙蒙亮，他轻轻松开小妹的手，背上准备好的行李就出门。黑罐子被他妥善放在包袱中，怕被磕碎了，还有厚实的棉花垫着。
此时，爹娘早就在门外等着。
爹娘虽然高兴，可是看着大儿子要离开家，眼角还是忍不住闪出泪花。
舒寒聪慧，可是依旧是个孩子，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天师的马车在村口前等着。
二蛋和狗蛋也被送了过来，两个都哭成了泪人，拉着爹娘的手不松开。
张仙长则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毕竟都是孩子，留足了时间给三家人道别。
三个娃娃跟着张仙长上了马车。
马车启程，舒寒望着渐行渐远的双亲，咬紧了嘴唇。突然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接着他耳边仿佛听见小妹的啼哭声。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往下流，三个娃娃在马车上哭成了一团。
此时，舒寒家里的米罐悄然囤满了大米，埋在地下的钱罐子也塞满了碎银子。
舒寒天真地想，等到大米吃完，碎银子花完，自己就会回来了。
第3章 仙长陨落
马车摇摇晃晃，好几天，才行出苍琅山。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呈现在眼前。
这几天，从没有出远门的三个娃娃最大的乐趣就是蹲在窗口，看着沿途的风景。
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很新鲜。
张仙长也有耐心，一路上给娃娃们讲解，还说了很多这个地区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话说这燕北地段，山峦瘴气横行，道路不通，朝廷不便管理，这里就成为了众多绿林好汉的聚集地。
不过与其叫他们绿林好汉，不如说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山野强盗，鱼肉周围的百姓，无能的官府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其中著名的有饿狼帮、朝天门等，都是有武术功底的团伙。
二十年前，龙玄门开派祖师龙玄上人来到此地，不忍这些帮派欺凌百姓，便建立了龙玄门，以仙道法术把这些乌合之众打得七零八落，为一方百姓带来安生日子。
舒寒曾经听大人们讲过不少江湖武功，描绘的神乎其神，他便问张仙长，仙术到底是什么样，比飞檐走壁的武功强吗？
张仙长听之哈哈大笑，便说武功再强不过是凡俗，凡俗永不可与仙人相提并论，一入仙道，凡人皆如蝼蚁，天壤之别。
张仙长讲话用词都让三个娃娃云里雾里，不过他们已经朦胧意识到，仙人对于凡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张仙长对这三个山沟娃娃特别好。
据张仙长所言，他原本也是山沟中出来的，看到舒寒三个娃娃就好像看到当年他和同村弟兄一起走出山沟时的模样。
讲到这里，张仙长忍不住自嘲，说一同出来的两个兄弟都因为天赋过人，在龙玄门精修一段时间后，被掌门龙玄上人送到更层次仙门修炼。
自己则是因为修为止步不前，现在只能在龙玄门办差。
舒寒则不以为意，他觉得张仙长已然威风赫赫，说自己将来能成为仙长这样的仙人就足够光宗耀祖了。
这番话引得张仙长心情大好，路过一个村镇时，还特地买了些糕点给三个娃娃吃。
一路上吃吃喝喝，三个娃娃一点不想家，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这欢闹的气氛结束在龙玄门附近的翠竹林。
马车跌跌撞撞走了近十天，张仙长说再过一两日就要到了龙玄门了。
翠竹摇曳，三个娃娃心情也跟着荡漾起来，憧憬着日后光明的生活。
然而嗖嗖的破空声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舒寒在马车里只听到连续的破空声，接着是马匹痛苦的嘶鸣，马车猛然加速跑了一段路，就咣当停住。
张仙长一把将三个娃娃护在身下，手指变幻出一道道法印，口中配合法印念念有词。
接着一道青色的壁障就在他们周围升起。
破空声越来越密集。
马车顶首先被掀开，然后马车突然多了无数个窟窿。
舒寒惊恐的眼睛看到无数只飞箭从四面八方撕咬着马车，可都被仙长的青光壁障弹飞。
很快，马车被箭雨解体。
舒寒定睛一看，马车前面的马夫和马匹已经被乱箭射成刺猬，刺目的鲜血从他们身上的窟窿中涌出。
血腥的场面看得舒寒脑袋发白，肚子翻江倒海。
而二蛋和狗蛋早已经被吓晕。
张仙长站起来，几十人从竹林中钻出来，明晃晃的利刃齐刷刷朝着马车。
“饿狼帮！”
张仙长收起了平日和蔼的笑容，怒声道：“我看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当真不怕死！敢偷袭本仙长！今日你们也不用回去了，都给我留在这吧！”
说完，张仙长手心升起一团明火。
舒寒从未想到有人能把滚烫的火焰玩弄在手心，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仙术。
饿狼帮带头人提着一根狼牙棒，是个苍髯如戟的大汉。
“张若山，你们龙玄门欺人太甚不止一天两天了！什么仙人！什么仙道！我呸！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兄弟们，上啊，给我剁了他的头！”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