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深渊的紫红色喷流将他的世界渲染的一片流光溢彩，舒寒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天枢图，此时感觉这天枢图异常沉重。
恍惚间，他似乎在天枢图上看到无数凝望着他的人影。
那是数之不清，应天族独立解法而前仆后继的所有应天族人。他们近十九万的不断牺牲，造就如今这点脱困的契机。而这契机现在完全抓在舒寒手中。
承载应天族十九万年的期望，这天枢图何谈不沉重？
陡然间，舒寒在那些人群中看到了上官若琳的倩影。她站在人群中对着舒寒温柔笑着。看到上官若琳，舒寒攥着天枢图的手陡然更紧了些。
于是，舒寒收起天枢图，异界铠甲瞬间护身。
他纵身一跃，逆着湍急的异界喷流，直抵失乐深渊底部，真正的应天界！
在急速的湍流中，就连舒寒的清灵明目也无法透视这汹涌的湍流。然而舒寒异界头盔罩下，顿时周围刺眼的光晕消失了。让舒寒在急速下降过程中，窥见失乐深渊真是面目。
舒寒赫然发现，这异界之力的喷流并非是从失乐深渊底部喷出，而是在两边的崖壁上喷出。舒寒细细一想，觉得也无问题。毕竟失乐深渊底部可不是异界，而是真正的应天界。
失乐深渊其实跟在大涅城所见的深渊并无二般，失乐深渊石壁上都是一排排的异界黑茧，不过规模远非大涅城那些黑茧可比。
舒寒看到大部分黑茧已经破开，内部空空如也。而有些黑茧中则躺着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在黑茧中不停吸收石壁中喷吐的异界之力。
流光溢彩的异界之力灌输进一只只黑茧中，受到异界之力培育的尸体开始发生异动。那些尸体异常扭曲，令人心惊胆战的异界毛发从皮肤中冒出，尸体的眼睛也越发血红，真在向一只异鬼衍化。
“可悲可叹！”
“食应天族肉喝应天族血，还用应天族来清理应天族，异界当真是好手段啊！”
舒寒无异继续观看，便催动背后战甲喷口，飞速通过失乐深渊。
失乐深渊之前被人称为连同应天界和异界的通道。可是现在舒寒通晓一切，发觉这失乐深渊跟上面的两个通道并没有区别。
他一口气飞出失乐深渊，终于，来应天界这么多年，真正的应天界第一次呈现在舒寒眼帘。
看到真实应天界的那一刹那，舒寒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破之地。
大地崩碎成一块块拼图，在岩浆环伺下，宛如一座座孤岛。毁灭性的电闪雷鸣肆虐在这片世界。这幅可怕景象一直蔓延到舒寒能看到的天际，让舒寒有一种来到世界初始诞生之地的错觉。
来到真实的应天界，舒寒终于呼吸到充足的灵气，这灵气十分充裕，不比大云差。可是灵气却因为应天界被大战击毁而狂躁无比，舒寒得花费五倍的气力，才能转换这些灵气。
放眼望去，从头顶的黑色晶壁上落下一根根巨大的柱子。那些柱子疯狂吸纳周围的灵气，让柱子从底部一层层灵光，最终这灵光归于遮蔽天日的上层界壁。
“那边是布满应天界的灵液塔了吧。将真正的应天界灵气吸纳过去，化为做过手脚的灵液，最后变成所谓的灵液雨洒给应天族人。光听龚老头叙述，已经觉得颇为震撼，如此一见，更是难以想象。异界，到底有多强？”
“能压迫应天族总共二十多万年，能不强吗？”
舒寒一惊，慌忙转身。
只见他身后一缕红光乍现，夜娆的虚幻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夜娆！”
虚幻的夜娆对舒寒柔和的微笑，说：“小寒寒，你居然这么快就来了，果然没让我好等。怎么样，我们真实的应天界景色如何？”
“如坠地狱！”
夜娆没有寻常的疯癫，她目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喃喃道：“还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盈姐总是会拿着爷爷的古书，给我讲述应天圣战前，应天界绝美的景色。她是在给我讲故事，可是她却眉飞色舞，我永远忘不掉她当时眼中的憧憬。虽然我当时听不太懂小盈姐的话，可是我就是喜欢趴在她腿上听她谈天说地。”
“她是那么期盼能看到如书中描绘的美景，可是真实的应天界确实这幅模样，若是让小盈姐看到，她会很失望的。”
“是啊！”
舒寒叹息道：“若是知道真相，像虞秀云那样的姑娘，不知道该多失望。”
夜娆扭头对舒寒甜甜的笑：“小寒寒，谢谢你。”
舒寒愕然道：“谢我什么？”
夜娆说：“谢谢你能代替小盈姐来这里，这么多年，我都在竭力阻止小盈姐走上我们这条路，这条路对她来说，太痛苦。”
原来如此。
舒寒现在终于明白了夜娆屡屡与虞秀云作对的深意。对于虞秀云那样忠于九大圣地的人来说，亲手去清理无数觉醒的应天族人，完成应天界的重启。虽然根本上还是助应天族独立，可是过程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恨虞秀云当年抛弃你，才屡屡与虞秀云作对。”
夜娆笑着说：“爷爷告诉我，真正爱一个人，不是给她自己想要的，而是去实现她所想的。小盈姐从小就想要一个前路阳光明媚的应天界，那么我就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帮她实现。因为，在这个世界，我就剩小盈姐一个亲人了。”
舒寒哑然道：“这就是让你一路坚持的愿望？让虞秀云得偿所愿？”
“不然呢？”
夜娆俏皮笑着：“小寒寒，你以为我会在意应天族人的死活，应天界的未来吗？除了小盈姐，我什么都不在乎……”
话说完，夜娆虚幻的身影越来越黯淡，她眼中两颗无我无他神石逐渐显现出来。舒寒一惊：“夜娆，你……”
夜娆说道：“你以为我像你啊，在结丹境就能发挥天枢图完整威力。纵然我跟无我无他神石十分契合，我也必须如此才能完整发挥这两颗神石的威力。所以，我的愿望，小盈姐的愿望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完成哦，小寒寒，不然我夜娆就算不在世上，也不会放过你的哦！”
说罢，夜娆身影彻底消失，只剩空中漂浮的两颗无我无他神石。
舒寒手握这两颗无我无他神石，陡然体会到了夜娆的无我无他心境。
其实这个心境也并非像外人传得那么神乎其神，无我无他心境的真意不过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无我无他，唯有你。”
第621章 监视者现身
两颗纯净的无我无他神石落入舒寒手中，此刻舒寒能清楚感受到夜娆那深沉的情愫。疯疯癫癫的夜娆在应天界几乎不受到任何人的待见，无论是圣地还是复兴军，他们都恐惧着她，憎恨着她，但她并不在乎。
夜娆就像暗夜中行走在黑巷的独行者，将所有的污秽和黑暗背负在自己身上，只为那一人能看见黎明的曙光。纵然自己永坠深渊，也乐得其所。
舒寒贴近无我无他神识，低声承诺道：“我会尽力去办的，你放心。”舒寒话音刚落，无我无他神石便似回应他一样闪了一闪。
手握这对神石，舒寒打开了天枢图。
来到真正的应天界，天枢图也比平常更加活跃了。还未等舒寒出力催动，天枢图就射出一道星光，指引舒寒前进。
舒寒跟随着天枢图的星光，跨过千里破碎的大地，终于，舒寒看到了应天界一块稳固的世界地基。那快地基就好像一座孤岛，抵御着周围的动荡不安。
孤岛之上，舒寒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阵。那石阵好似亘古长存至今，远远看去，悠长的历史意味扑面而来。石阵一圈环绕一圈，好似一个迷宫，又似一道印记，十分独特。
舒寒天枢图迸射的星光飞落尽石阵的中心。
“想必这就是应天大阵核心阵纹的入口了。”
舒寒猛然一个加速，一跃便进入石阵的中心。
纷繁复杂的阵纹中周围的石壁爬来，向中心凸起的那个石台汇聚。那些阵纹就好像一根根经脉，一道道灵光不断从阵纹汇聚到中央的石台中，石台闪闪发光。
舒寒手摸地下的阵纹，脸色陡然一变，他的手下好像流动着数百万人，那一条阵纹中传输的元气光是探查，就让舒寒心中无比震撼。舒寒从来没有感知过如此可怕的力量，仅仅是一丝一缕，就远超他所有的认知。
而此处，却有成百上千的阵纹汇聚。
“这就是应天族百万人寿元化为的元气汇聚之地吗？”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舒寒背后响起。
“怎么样？这寿命元气很磅礴浩大吧？”
舒寒猛地转身，陡然发现，一个带着微笑的人从石阵的石壁中缓缓走出。待他露出全貌，舒寒视之，陡然骤缩。脸色剧变，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天旋地转。
“怎么了？这么惊讶？龚向明他应该给你提及过我的存在。”
舒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是晚辈愚钝了，哪有什么应天族的气运之子，一切的气运巧合不过是您的精心安排罢了。应天监视者，刘一肥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刘一肥露出灿烂的笑容，饶有兴趣打量着舒寒，说：“确实啊，你们低阶修士总会想气运之事，梦想操控气运。可是等你们修为越高，就越会发现，气运乃是世间最玄妙的东西。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本座也不过是想体验一次掌控命运的感觉，愚弄了舒寒小友，还请见谅。”
舒寒毕恭毕敬道：“前辈客气了，晚辈将诚心诚意为异界效劳，这点琐事，不算什么。晚辈还想感谢前辈一路护佑，让晚辈顺利走到今日这一步。”
刘一肥摆手道：“护佑二字实在担当不起，本座此次全程都没有出手护佑，只不过稍加引导你的路，你便走得这般出色。龚向明那家伙眼光算是极好。”
听刘一肥这么说，舒寒色愈恭，礼愈至：“前辈谬赞了，晚辈能走到今日，还是得感谢前辈送来的九道圣印。”
听着舒寒恭敬的语气，刘一肥满意道：“具体的事龚向明已经跟你说了吧？”
舒寒答道：“前因后果，龚前辈已详尽说明。”
刘一肥问道：“那舒寒小友的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当我族在应天界的掌控人，顶替龚向明位置？”
舒寒喜道：“若是如此，当是晚辈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晚辈自从踏入修炼路，无时无刻不想要精进修为，听说接任天枢圣主，并可得到元气灌顶，千年问鼎化神，享万年之长寿，不知可否为真？”
刘一肥点头道：“对，为我族效力，这点恩赏自然得赐予。你没有化神期的修为也无法帮我族打理好应天界。”接着，刘一肥带着舒寒来到那座石台前，说道：“你若准备好了，便去阵纹核心吧。你天资聪颖，其他继承人百年之路，你不到三十年便完成，来的过早，现在还不到重启应天族大阵的时候。你先进阵纹核心接受灌顶，待你成就元婴后，再等待重启应天界大阵。”
舒寒有些愕然，说：“重启应天大阵还需要等待时机？晚辈未曾听龚前辈说过啊。”
刘一肥笑道：“以前不需要，不过此不一样，得给本座一点时间调整好阵纹，准备好祭品。”舒寒听之，愕然问道：“请问前辈，为何这次重启与以往不同？能否告知晚辈？”
刘一肥说道：“其实说之前不需要并不完全正确。本座记得在十八万年前有一次，然后那个时间点再往上翻十六万年有一次，再是十七万年也有一次。毕竟你们准备这么久要瘫痪应天大阵，本座也得做好准备不是吗？否则岂不是辜负你们前部后继十八万年的努力？”
什么！
刘一肥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让舒寒心脏骤缩。
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前辈再说什么，晚辈不知？”
“不知？”
刘一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龚向明那老家伙快死了，肯定想在世时完成解放应天族的壮举，怎么会不让你去做呢？还是说……”刘一肥对舒寒一笑：“还是说，你其实全部知晓，只是在装傻而已？”
舒寒眼皮止不住的跳动，他已经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龚向明不是言之凿凿说应天监视者不清楚他们的计划。可是这刘一肥怎么会知晓全部，而且一幅守株待兔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刘一肥看着舒寒表情，笑道：“本座就说，你肯定是知道的。不过你想隐瞒本座也不怪你，都是这样过来的。舒寒，本座问你，你可知本座为何默许你修炼《应天化仙诀》，并且送你九道圣印？”
舒寒咽了口吐沫。
“晚辈不知……”
“那是因为，本座不是想让你成为下一任天枢圣主。”
“本座想让你成为的，是下一任天枢圣人！”
第622章 设计
下一任天枢圣人？
这是什么意思？天枢圣人又不是像天枢圣主这样是个位置，何来下一任天枢圣人之说？
能有下一任，过去必然有其他任！
他说要让我成为天枢圣人，难不成这天枢圣人跟历代圣主一样，都是异界提携的？
龚向明怕是不知道还有其他天枢圣人一事。他也不清楚他所谓的计划，其实这应天监视者已然洞悉。
而且听应天监视者的口气，龚向明和过去十八万圣主计划破坏应天大阵，此人不光知晓，还蓄意不知，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若天枢圣人实则是异界的走狗，那么天枢圣人通过天枢图传递的应天大阵破解之法算什么？难不成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陡然，一连串信息在舒寒脑中串联，骤然舒寒得出了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结论。
龚向明引领复兴军走向毁灭，殊不知，他和其他圣主也不过是另一种“复兴军”。
刘一肥负手而立，笑道：“看舒寒小友久久不语，似乎心中已有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