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身为仙剑的李煜峰发出惊颤的言语。
“还有这么强的力量？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舒寒双手冲天而起，膨胀的五行法相光芒直接吞没李煜峰的灵根巨剑。
呼！
一瞬间，天地寂静。
待白光散去，只见舒寒摇摇晃晃站在气海之中，五行灵体黯淡无光，他的神识断断续续。此刻的他已经不在八倍三元问道术，只是伤痕累累的常态，甚至现在一动就会肉身溃散，神识崩碎。
八百三元问道术远超舒寒现在能承受的极限，一瞬间的爆发直接榨干了舒寒所有，甚至给舒寒带来致命的伤势。
舒寒缓缓仰起头，头颅略微的移动，就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痛楚。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个了，他的目光在上空快速搜索李煜峰的下落，然而舒寒头顶只有并排树立的长垣问道塔和玄天化界鼎，并没有李煜峰的影子。
“他去哪了？”
“死了吗？”
舒寒犹豫伤势消耗过重，就连思绪也有些停滞了。
忽然间，一道璀璨的剑气从下方的气海冲出，一击狠狠砍在猝不及防的舒寒身上。舒寒被这股剑气带着冲天而起，狠狠砸在上方的玄天化界鼎上。
舒寒身体本来就已经支离破碎，被一道剑气狠狠轰击在玄天化界鼎上，舒寒五行灵体直接崩溃，上下身被剑气斩断，动弹不得。然而天玑圣印还在自动运行，帮助舒寒续接断体，可是舒寒已经无力在行动。
“呼呼呼！”
李煜峰从下方气海中露面，此刻的他也显露出疲态，残躯更加残缺，可是依旧为死，并且手中灵根仙剑也为崩溃。
他望着钉在玄天化界鼎上的舒寒，叹息道：“到此为止了舒兄，终究是要有个胜利者，你嘱托我的事，我李煜峰一定会帮你办妥，安息吧。”
说着，李煜峰连续挥动手中的灵根仙剑，几十道剑气接二连三向舒寒轰杀而去。
每一道剑气轰在舒寒身上，舒寒五行灵体就开始快速崩毁，然而天玑圣印顽强地要把舒寒散开的身躯拼接起来。然而随着剑气不断轰击，舒寒意识已经极度模糊，快要消失，天玑圣印的力量也在快速衰减，即将无法再拼起舒寒的残躯。
垂死朦胧之际，舒寒似乎听到小芳的呼喊，然后小芳的呼喊也变成上官若琳在耳边的低语……紧接着这股声音变换了不同的主人，最终一股浩大宏伟的声音占据了舒寒全部意识。
那是一股世界运转的静默轰鸣。
舒寒即将消散的意识回忆起了这一幕，那是他被玄天化界鼎本源自爆，炸碎一团元气时候的体验。在这股体验中，意识几乎无视时间，在须臾之间熬游光芒的宇宙，体验万物繁盛凋零的轮回。
在那个刹那，舒寒与玄天化界鼎内在的联系被激活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一个对世界全新的视角，慢慢为舒寒展开。
此时，挥出最后一剑的李煜峰本意战斗已经结束，可是忽然间他感受到一股玄天气息的扩散。
李煜峰心中大感疑惑，仰头看向高空的玄天化界鼎，此刻玄天化界鼎依旧被玉虚道人留下的封印镇压。
“这股玄天气息到底是从哪里发来的？”
第1514章 须弥境界
舒寒之所以被玉虚道人选中，并不是因为舒寒自身的天赋，而是因为舒寒乃是大乘之下第一个拥有玄天领域之人。
玄天领域之所以会在舒寒身上萌发出新芽，根源要追溯到玄天化界鼎的出世。
当时舒寒拥有玄天化界鼎两朵玄天道花，并且在玄天化界鼎本源的爆炸中，连同两朵玄天道花被炸成了一团元气。这团元气环绕玄天化界鼎运行，陪着玄天化界鼎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复原，从那时起，舒寒就被玄天化界鼎埋下了玄天领域觉醒的种子。
而让这个沉睡的种子萌芽的就是长垣问道塔第九层的玄天器灵，舒寒以为是玄天器灵赋予了他玄天境界，然而那器灵只是点醒舒寒沉睡的玄天境界。
随后的日子里，舒寒便不停服用问道玄叶，通过玄天境界不停捉摸芥子境内的玄天法则，然而这份观察钻研迟迟没有给舒寒带来有效的提升，似乎那些珍贵的问道玄叶都白费了功夫。
然而没有任何努力是白费的。
这就像饱受风吹雨淋在土壤下积攒肥力的种子，终有一天，会绽放璀璨的花蕊。
濒死毁灭之际，舒寒感受到当年被玄天化界鼎炸碎的体验，他那迟迟得不到进步的玄天境界此刻突然得到全新的顿悟。
刹那间，舒寒的意识被拉升到一个特殊的位面，在这个位面上，时空变成可以触碰的水流形状，万事万物都似乎浸泡在这团无边无际的水流中。等到舒寒细细观察，他又发现，万事万物其实就是水流本身，事物之间的差别，只不过是水流形状不同的涡旋。
在这片特殊位面，舒寒能感受到万物苍生与宏宇时空之间的联系，他能清楚感受到了巨型天体浩渺世界运行的痕迹。
整个世界在舒寒眼中混而为一。
万物即是时空，时空即是万物。
祥和有序，广袤单一，可单一中却显露繁盛。
舒寒意识到自己是来到了玄天境界之中，然而这个玄天境界不同于他之前钻研的芥子境界。
在芥子境界中，舒寒意识会缩到极小的尺度，那片时空是杂乱跳动的，万物在瞬间涨起落下，毫无规律可言。时空万物都是混杂在一起，就好像躁动的音符，到处都充满着难以想象不可置信的现象。
可是在这个境界中，舒寒的意识好像化身成了宏大的世界，以一个宏大的视角，清晰感受到时空的平顺有序，万物与时空之间的作用和联系。
舒寒陡然明白了，之前自己接触的玄天境界是极小尺度的微观芥子境界，在微小中窥见世界的基础。而自己现在经历的则是在广大视角的须弥境界，在极限广大中体验世界的抽象本质。
在舒寒体验过的玄天境界中，世界好像呈现两种不同的形状，以不同的规则组成，芥子和须臾中的世界完全不同！可是世界只有一个，为何会有两种大相径庭的组成形式？
刹那间，舒寒的意识触及到一个极深的思考。
虽然舒寒根本想不明白，但这种对玄天境界的体悟让他自身出现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的表现。寻常修士使用自己的法力按照自己的功法和理解去临摹世界规则，从而使用法术催动法宝。而舒寒现在则不一样了，他是利用世界规则来指引法术的运行，让法术达到最近本源的层次，从而爆发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力。
此时，在李煜峰视角，舒寒仅剩的头颅出现超脱的神色，刹那间一股冥冥的力量顺着扩散的玄天领域展开。
舒寒周身的弱阳真气海以自发汇聚于舒寒肉身，舒寒破碎的肉身以急速开始恢复，片刻间就恢复如初，竟然比天玑圣印恢复的速度还要快。
“怎么可能！”
李煜峰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
“胜者终会是我！”
李煜峰一声呐喊，鼓动体内最后留存的太阳之力，在快速的旋转中，自身再跟灵根仙剑融为一体，形成一把可斩苍穹的灵根巨剑！在李煜峰榨干自身所有太阳之力的状态下，这一击斩仙一式比他之前那一招还要强盛，还要不可阻挡！
灵根巨剑此刻比玄天化界鼎还要雄伟，以不可阻挡之势使出展斩仙一击，向已经恢复肉身的舒寒破空斩去。这一击破釜沉舟，聚集李煜峰所有精气神，弱阳气海都要为这一道斩击让道。
舒寒处在玄奥的境界中，看着李煜峰着急发出最强一击，心中此刻无喜无悲，进入一种极其超脱的境界。
在他眼中，李煜峰琢磨到极致的斩仙一式和他那惊天动地的灵根化剑，此刻竟然如此粗糙不堪。之前李煜峰每一击都让舒寒觉得臻于圆满，就好像一块光洁无暇的碧玉。可是现在，这块碧玉变得斑驳不堪，到处都是破绽。
李煜峰的终极斩仙一击虽然在舒寒眼中变得粗糙不堪，可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粗糙的招式都足以致命，舒寒已经不在三元问道状态，按理来说依旧无力阻挡。
那就提升一下实力吧。
就连舒寒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之前已经动用超乎极限的三元问道，按理说将在漫长的时间内不能再次动用。可是现在舒寒冥冥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感觉，在这个状态，三元问道术不再会有反噬，自己可以再次动用。
“三元问道术。”
哗！
玄奥的白光再次从舒寒体内暴涨，这次充沛的力量从他全身汹涌冲出，那股滔天伟力让舒寒都觉得惊奇。不仅如此，此次的三元问道术没有以往的负荷，力量的涌出如沐春风，没有一点负担在身。
舒寒力量暴涨，震散了整个气海，就连李煜峰斩下的灵根巨剑都受到了气息的阻滞。
感受到身体宛如汪洋的力量，舒寒也不知道此次三元问道术他开到了什么层次，但他心中有个估量。此次用法则引导而出的三元问道术，威力至少是十倍！
十倍三元问道！
舒寒仰起头，看向斩向自己的斩仙一击。
他风轻云淡地抬起右手，一道白光瞬间喷涌而出，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弱阳气海的赤橙光芒、长垣问道塔的金光、斩仙一击的极致雷霆……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浩渺无垠的璀璨白光之中。
第1515章 九界五方！
在无限璀璨的白光中，一根玉指赫然冲出，一指点在那被白光淹没的灵根巨剑上，灵根巨剑瞬间被一指点碎。
噗！
破碎的灵根巨剑中，李煜峰残缺的身躯倒飞出去，手中灵根仙剑光芒开始急速黯淡。他双目通红，咬紧牙关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舒寒，发出不甘的怒吼。
他继续吸纳弱阳真气，聚集法力，猛地持剑向舒寒挥砍而来，可是舒寒一挥衣袖，李煜峰立刻被无情抽飞。被抽飞的李煜峰残缺更加破损，然而他不依不饶继续集中力量，想要攻杀舒寒。
李煜峰每次冲击都被舒寒一挥衣袖抽飞，如此往复下去，李煜峰的残缺已经所剩不多，最后手握灵根仙剑的右手也彻底湮灭，灵根仙剑光芒溃散，再次融入李煜峰体内。
油尽灯枯的李煜峰望着不可捉摸的舒寒喃喃道。
“这是什么力量？”
舒寒飞临李煜峰身边，那股玄天气场让李煜峰感到难以逾越的差距。
“玄天境界。”
听到这话，李煜峰哀伤的脸庞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这就是玄天境界的威力，败在玄天境界之下，我阳灵根也不算怨。”
接着李煜峰向舒寒伸开双臂。
“来吧，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此战我已经输了，既然落败，我的九界二方虚空都归你。本以为我以十界虚空进驻合体，将是人族亘古罕见的强者，而你将会比我更强。”
“其实，背负了仇恨这么多年，我确实累了，但又不敢松懈。来帮我解脱吧舒兄！”
舒寒看着愿赌服输、甘愿赴死的李煜峰，对吸收他的虚空有些于心不忍。吸收虚空将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丢失虚空的修士道基尽毁，随后便会身死道消，再强的恢复圣术也治愈不了道基毁坏。
之前田金幂天生自带两座道基，当她神血觉醒后，自然排挤她的太运道基，所以她抽离自己属于太运道体的虚空却能安然无恙。而李煜峰则不一样，他虽然兼修《斗转星移神功》，但他可没有田金幂那样能够二次觉醒的血脉。虚空一旦被掠夺，无论掠夺多少，李煜峰都将必死。
舒寒长叹一口气。
“李兄，你也算是当世英豪，你嘱托我的事我舒寒一定会办好，一路走好。”
舒寒伸出右手，两人体内的玄天融虚术自然启动，李煜峰体内九界二方虚空自然而然通过玄天融虚术向舒寒体内转化。刹那间，李煜峰和舒寒被笼罩在一片扭曲的时空通道中，通道形成涡旋，将李煜峰体内海量虚空转化成舒寒体内虚空。
两界四方……
三界六方……
八界八方……
在这个过程中，舒寒虚空波动快速暴涨，他的气势也一浪高过一浪，而李煜峰的气息则越来越弱，整个弱阳真气海都为之黯淡下来，似乎都在为阳灵根即将陨落而惋惜。
与此同时，按照李煜峰命令前往弱阳气海边缘避难的江老头忽然间心口一疼，随之他便看到了整片弱阳真气海开始黯淡。当即老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少主……少主……不会的！少主不会败！不会的！”
说着，他宛如失智一般再次冲入弱阳真气海，心慌意乱地冲向舒寒和李煜峰决战之地。
“少主！等着老奴！”
随着李煜峰虚空炼化入体，舒寒体内主虚空界周围开始悬浮一座座虚空世界。这些世界有以《斗转星移神功》凝练的世界，有以《一式剑诀》凝练的虚空、还有《灵霄羽化经》、《鸿蒙大罗天》、《玉鼎仙图》……
李煜峰体内的虚空都是掠夺其他飞仙榜修士的虚空而来，而飞仙榜的修士大多都是五大宗门的弟子，分别修炼五大宗门的传世功法。而现在李煜峰体内的虚空纷纷转移进舒寒体内，五大宗门的功法也随着虚空进驻舒寒身体，让舒寒快速通晓熟悉五大宗门不同的传世神作！
李煜峰和舒寒的玄天融虚术都练到了极致，舒寒现在还处在玄天境界的感悟中，诸多加持下，如此海量磅礴的虚空转移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很快李煜峰体内就只剩最后一方虚空。
舒寒知道，抽取最后一方虚空后，李煜峰很快就会彻底身死道消，然而就算不抽取，李煜峰还是会道基崩毁而亡。
“对不住了李兄。”
说罢，最后一方虚空被舒寒吸入体内，李煜峰的修为性命就好像建立在虚空上的楼阁，没了地基，楼阁正在轰然倒塌。
与之相反，吸收了李煜峰全部九界二方虚空的舒寒，体内虚空暴涨到九界五方。他体内本来就有二界五方虚空，理应早就达到十方虚空。可是玄天融虚术会损耗部分虚空，除了李煜峰至强的《一式剑诀》虚空没有损耗外，其他八界二方虚空都有眼中的损耗，以至于舒寒到现在还缺五方虚空，才能完成十界虚空大业！
不过无所谓，罗诚的九方虚空还在玄天化界鼎中封存，足够舒寒凑齐十界虚空。
就当舒寒想要放下李煜峰，去吸收罗诚遗留的虚空，突然间他在玄天境界中感受到李煜峰生命流逝的具体形式。
在这须臾的境界中，时空是平顺流淌的水流，而万事万物则是水流中的不同的湍流。属于李煜峰那团细小的湍流正在逐渐平息，复归于本源。虚空被夺，按理说死亡不可逆，可是既然李煜峰逐渐平息的湍流，那么将湍流保持住，李煜峰岂不是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