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为相之后，废除伯颜旧政，主持新政，昭雪诸王冤狱，恢复至元元年为伯颜废除的科举，撰修辽、金、宋三史，开马禁和减盐额等措施，调整蒙古贵族与汉族豪强的关系……
至正新政，乃是元廷末路余晖，但终究是无法力挽狂澜。虽然新政有些效果，但未能根本解决积弊已久的社会问题，元廷依旧是在灭亡的道路中越行越远，在天灾人祸中走向覆亡。
至正年间朝堂政变再起新政，然而天下各地的诸般问题暴露的越来越多，天灾人祸，再也无法压抑下去了。
至正元年春，大都（北京）的州县、真定、河间、济南及湖南饥。夏，彰德及温州饥。
至正二年，保德州大饥。
至正三年，卫辉、冀宁、忻州大饥，人相食。
至正四年，霸州大饥，人相食。东平路东阿、阳谷、汶上、平阴四县皆大饥。冬，保定、河南饥。
短短数年时间，中原各地天灾不断，受灾受难之人以百万计。而更为根本的原因，则是在于朝堂不稳。
至正新政，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斗争的后续，大都内的上层权贵斗争不断，对底下之人的管控自然不足。
天灾其实年年都有，但若是朝堂平稳，一些事情还有人去办，后果还不至于过分严重。而倘若朝堂不稳，对底下之人管控不足，有人借灾牟利，横征暴敛，这便是人祸。
天灾人祸并起，并且年年皆有发生，便是一个王朝真正的末日之兆，也意味着乱世将临。
这种时候，一些有心人自然会早做准备。
徐信便是这样一个有心人，这些年他奔走大江南北，行义举做善事，恪行侠义之道。
前宋的丐帮洪七公和三国时的大贤良师张角，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便是徐信的榜样。
徐信这些年行走大江南北，每一处有天灾之地，必有其和丐帮弟子的身影，治病救灾，扶危济困，路见不平，斩奸除恶……官府管得了的他要管，管不了的他更是要管。
短短不过数年，徐清风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哪怕是大都的那位皇帝都有所耳闻。在江湖之上，他的名号更是响亮，成为了人人交口称赞的一代名侠。
徐信的地位，也随着名望水涨船高，从一开始的丐帮荆襄分舵舵主，变成了现在丐帮四大长老之一，也是丐帮最为年轻的九袋长老。
至正四年十一月，徐信正在河北保定与丐帮弟子行医救灾，同时暗中壮大丐帮队伍，培植心腹占据地方利益。
他这些年都是这么干的，大灾大难之后必有大治，将会空出许多利益区域，与其将这些原属于百姓的利益交给那些不干人事的地方豪强，还不如他自己拿到手上造福一方。
这数年的天灾人祸，世上的乞丐流民多了许多，丐帮在各地发展迅速，虽然赶不上东汉末年的太平道，但在各处辐射影响之人何止百万。只待天时一至，便是他横扫天下之际。
徐信干这一切顺利的不像话，元廷一番改革折腾，反倒是对地方的统治进一步宽松，地方无人做事，各地豪忙着侵占利益，类似的事情不要太多，自然没有人去怀疑。
就算有人觉察，也只会想到是江湖门派侵占地方利益，这种事情自古有之，基本没人能联想到图谋造反。
当年的黄巾造反会被检举，完全是他们办事不密并且真的在图谋造反。
而徐信直到现在，都从未向身边人透露过口风，做事又非常谨慎，自然没人能将这一切串联道到造反之上。
这一日，徐信刚结束了一日的行程，回归朱武商会保定分会的驻地。他进了庭院，忽然间停下脚步，鼻尖微微一动，嗅到了一丝血腥气味。
“出来吧！”
他转身凝望某个方向，轻轻的唤了一声。
“锵！”
清亮的剑鸣自院中响起，忽有一剑从刁钻的角度刺来，青光闪闪，发出嗤嗤声响，这人的内力深厚，不逊昔年与徐信对掌的金刚门秃头汉子，乃是当世一流高手中的绝顶人物。
徐信旋身一转，抖袖间灌注内劲一拍，就听见一声爆响，剑袖交碰，徐信的袖子整个炸开，而那人手中的剑锋也是不住颤动，发出嗡嗡之声。
下一瞬，嗤嗤之声大盛，那人又是持剑来袭，剑招凌厉狠辣，一瞬间剑影无数，好似是有七八条手臂同时运转，绽放出的剑光弥漫而至。
徐信不紧不慢的抬手召回炸开的衣袖，一条条细丝被灌注了内力之后被转动而出，旋转着缠上那人的剑锋，这些细丝越积越紧，最后陡然收缩成为一团，将那一柄利剑瞬间裹死。
这人手中的利剑只是被徐信困住那么一瞬，徐信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准确抓住了他的剑身，让他再也无法动摇利剑分毫。
“方长老，这夜半时分，不用和我开这种玩笑吧！”
徐信凝视着眼前的这人，正是丐帮四大长老之首的方东白。只不过现在的他落魄了许多，一身白衣略显脏污，整个人也变得邋遢颓然，那一张俊秀面庞，更是多了几分沧桑与衰老。
“徐兄弟，昔年袁州之行后我便想要与你一战，可惜一直找寻不到机会，如今总算是了解心愿了。”
方东白弃了手中之剑，一言不发的走到院中一角提起一坛子酒，仰头大口吞咽了起来，他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都很浓，不过进入院中后做了掩饰，寻常人发现不了。
“你在总坛那边出了事？”
徐信走到方东白的身边，接过他手上的酒坛饮了一口，心中对方东白的经历有了些许猜测。
“大概过不了多久，你这边也会得到消息吧！就是不知道，总坛那边会如何传讯。”
方东白的笑声中透着一股子凄凉，“我是真的没想到，小翠姑娘会用自己的清白来……呵呵呵……我还以为自己最终还是赢得红小姐芳心了……”
第56章 神剑已逝，又是葬礼
2024-07-17
朱武商会保定分舵的院中，徐信安静的当一个倾听者，大略也知晓了在君山总舵发生的事情。
差不多十日之前，君山总坛当中的老帮主突发重病，耶律红、方东白和史火龙等人都回归了总坛。
老帮主在病榻之上先后见了他们三人，各自谈话一番。当时方东白就听出，老帮主似有托付之意，心中自然是高兴。
当然深夜，耶律红小姐的贴身侍女小翠姑娘带着美酒佳肴，并说是红小姐的吩咐，又是倒酒又是伺候，并且还流露出那种意思，隐晦的表示，这是替小姐来试试姑爷的那方面什么的。
方东白出身也算不错，玉面风流红颜不少，纵情欢场遇上过各类场面，对这类事情也不算陌生，自是不疑有他，借着酒劲就……有那么一些粗暴。
哪知正当他正享鱼水之欢之时，小翠姑娘忽然高声呐喊起来，还不等他反应，便是有人迅速破门而入，将衣衫不整的他堵在了床上。
剩下的事情自不必说，丐帮的规矩一点不比名门正派少，对这类奸淫之事自然不能放过。
方东白是被当场抓个正着，施暴的对象还是帮主千金的贴身侍女，难说不是真动了某些心思。一群人都不容他辩解就是齐刀砍来，好在方东白身手不俗，死里逃生闯出君山总坛。
徐信听到这里，只是默默给方东白添上一杯酒，而后又是回想起《倚天》当中那关于阿大的只言片语，方东白后来入了汝阳王府为奴仆，并且和金刚门的两人结为兄弟，自言百死余生。
徐信可以想象，“阿大”版本的方东白，遭遇的事情或许比现在还惨。实际上这种情况是可以预见的，谁让这位乃是“夺嫡”的人选之一，最终还失败了。
自古以来，大位竞争都是残酷的，失败者的下场都是很惨，被迫交出权力退居二线，都是上位者宅心仁厚了。类似方东白这样下场的，是数不胜数。
方东白痛饮一杯后笑声凄凉，叹息一声道：“徐兄弟，日后啊，你还是少去总坛为妙！”
“我等得起，没必要那么着急！”
徐信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方东白笑的更为凄凉，他放下酒杯看着徐信，说道：“不论是我还是史火龙，都远远比不得徐兄弟。老帮主没有看错，你果然会是下任帮主的心腹大患。”
“然后呢！方长老准备再为总坛尽忠一次。”
徐信抬头凝望方东白，后者颓然落座，好似失了精气神般，心里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信继续给方东白倒酒。
“我还有以后吗！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病逝罢了。”
方东白笑了笑，类似的事情在很多大派都是有过，一些犯下“大错”坏了名声的高层在被清理门户之后，都会是说成病逝。就像之前的鲜于通，华山派一开始的打算，也是让他“病逝”。
徐信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那伱来找我又所为何事？只为了心里不留遗憾，打上这一架？”
“不行吗！哈哈哈哈……徐兄弟，现在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就放在你的面前，割了我方东白的人头，就能去总坛找人领赏！”
方东白豪迈一笑，以手作刀在脑袋上比划，颇有些大好头颅谁人取之的英豪气概。
“你不用试探我，我要杀你费不了什么功夫。再者说了，总坛关于你的消息还没到，我现在杀了你，岂不就是残杀同门，到时候下场会比你还惨。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来害我！”
徐信的一席话让方东白笑不出声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如渊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却比老狐狸还滑溜，是个智勇双全，天下绝顶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他如果当了帮主，真压得住？
“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力所能及我能去帮，只需你答应，以后恪守丐帮戒律，不做有违大节大义之事。当然，我不会限制你去报仇！”
“哈……哈哈哈……啊，多谢了，徐兄弟……”
徐信后续的一番话让方东白先是一愣，而后却又苦笑摇头，说道：“我在丐帮都已是个死人，谈什么报仇，还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眷亲朋，希望徐兄弟可代为照顾！”
方东白说着递过一枚玉佩，继续说道：“你将这玉佩给他们，自然有人识得，就告诉他们。我说的，以后让他们都听你的。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拿，我能选的也就只有你了。”
方东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满脸真挚，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一个情况。
方东白的玉佩和“遗言”代表了他在丐帮人脉关系等一系列的资源传承，有资格去继承这些东西的人，只有丐帮那几个高层。
但当日他出事的时候，在丐帮的高层几乎都与他碰面过，却没有一个人帮忙发声。他心里头知道，史火龙没这种本事，这必然是红小姐亦或者帮主亲自安排的，所以他只能逃命，反抗不得。
丐帮总坛的高层他信不过，还在外边的亲信又没本事看顾住一切，他能选的只有徐信这个外人来托付。也是因为徐信这些年行义举做善事，名声很好，他才敢这样找上门来。
“我最多可保他们活命，想不进不退都很困难！”
徐信提前说丑话在前，方东白默默点头，两个人就这么闷声畅饮，天明时分，方东白拔剑归鞘，欲远行天下。
“方东白，你可以去找汝阳王察罕归附。但是，不要让我知道你做有违大义和帮规的恶举，要不然的话，我亲上大都取你性命！”
徐信的话在院中响起，方东白停住脚步，转头抱拳一礼。
“多谢！”
方东白道谢一声后消失，徐信最后的指点给了他一条明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和希望，哪怕以后隐姓埋名，再也当不了玉面神剑方东白。
“唉！”
徐信叹息一声，又是招手一拿，一坛子酒飞来。他就在这坐到了天明，第二日继续出门，赈灾施药，布局以后。
没过几日，丐帮总坛那边传来消息，四大长老之首的方东白“病逝”，总坛召集各处弟子回归参加方长老葬礼。
第57章 丐帮绝学传承，净衣派新的领军人物
2024-07-17
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处于长江中游荆江南岸。
洞庭湖之名，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因湖中洞庭山，也就是现今君山岛上的君山而得名。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树木葱茏的君山象一条船漂浮在茫茫湖面上。站在毗邻洞庭的岳阳楼上遥望君山，晴天是万水之中一点青，山水交映，阴天则云缭雾绕，浪动波摇。
丐帮自建立之时起定君山为总坛，历代帮主多是在此处传承位序。宋灭元兴之后，丐帮为元廷打压，一度失了君山总坛。
不过在耶律渊如帮主雄才大略，蛰伏十余载等待机会，终是伺机收回丐帮总坛，并且严密布置振兴丐帮。
耶律渊如立下如此大功，在丐帮之中的威望自然无人能够动摇。他在丐帮一日，别说方东白和史火龙，就算是徐信这种素有雄心之人，都不敢在总坛多做停留，因为这地方，他“住不惯”。
徐信来到总坛之时，看到的自然是一副算是热闹的场面，丐帮各处的长老、舵主，只要手上没有要事，都必须赶至总坛，因为这是帮主的命令。
“徐长老来了！”
徐信才来到总坛就见到了一个熟人，是南昌分舵的钱舵主，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富态的汉子，客气的向他拱手。
“钱舵主，这位便是令公子吧！”
徐信看了眼那个富态汉子，气息有些熟悉，面孔和钱舵主有些相似，是那钱舵主之子钱元。
“钱元拜见徐长老！”
钱元很是恭敬的执晚辈礼，虽然他的年纪比徐信都大了一轮，但混江湖最重要的是实力和地位，而徐信恰好两样都有。
“徐长老许久不曾到总坛，会否有些陌生。小儿这些时日在总坛厮混，没个正形，我寻思着总不是个事，让他给您跑跑腿如何！”
钱舵主的话让徐信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是个老狐狸啊。
钱舵主也是净衣派的，这“旧主”方东白“尸骨未寒”，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改换门庭，显然是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我身边也确实缺个机灵的。”
徐信笑着回应，手上有方东白的玉佩，肯定是要接触净衣派的人，这当中就必须有个能掌控的聪明人。
“元儿，还不帮徐长老将车马行李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