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此次娶亲一切顺利吧。”司琴宓也生出一股无力感,越是了解成国的情报,越是有种麻烦的感觉,明明是稳定的三角结构,三方势力互为制衡。
偏偏她看着情报,就感觉有股子风暴在酝酿,有了一种无奈,信息太少,只见冰山一角,不知道海水盐度多少,此刻一条破船拿成国这座大冰山也没什么用处,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选择巩固自身根基,将破船缝缝补补。
“这就是化龙的的无奈吗,不对,化蛟,郎君呀,你现在还是一条锦鲤呀,希望你的运气这次也能庇佑我们,化蛟顺利。”司琴宓放下手里的信件,坐在床边,想到刚刚清河王进京的消息心绪不宁。
不过就像是庄询看着她,心绪会平静一样,她久久的看着庄询的脸,她心情也平静了,白皙的肌肤,长久不事劳作,所以当时才会把他认错为僧侣,现在呀,越看越喜欢。
轻轻掀起被子,司琴宓小心抱抱住庄询,安心了,不管怎么样,郎君都在自己身边,希望是自己多心吧。
比起中午,拥抱着小睡的夫妻俩,另外一边,福亲宫。
隔着帘帐,是一位美貌如牡丹的美妇,头戴凤冠,气质高贵,正襟危坐,仪态万千。
此人正是成王的正妻,高皇后,这是太子的母亲。
“爹,这件事,自毁长墙,女儿不同意。”美人眼眸圆睁,握紧了手绢。
太疯狂了,要杀本国大将,而且是威震九州的大将,高皇后一时间觉得眼前威严的父亲有些陌生。
“皇后娘娘,若是长墙也罢,此乃危墙,不毁恐伤千金贵子。”高丞相托出计划就已经想到了,自家女儿的反应,先声夺人。
“爹,你什么意思!”高皇后皱着眉,眼中阴晴不定。
“郦平远出征前的奏折女儿你也看了,你觉得如何?”高丞相先是调转了一个话题。
“天马行空,发笑之语。”高皇后这三人的后宫,基本代替了皇帝的对奏折的审核。
“可他就打算如此实施呢。”高丞相笃定的说。
“摊丁入亩,他这是要和世家站在对立面,天下世家谁不想杀他!”
说出郦平远打算推出的政策,高丞相面露凶光,这成国的最大的地主除了王室,不就是他们高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敌了,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必须挫骨扬灰那种,让对方连从地里爬出来的机会都不给。
“这怎么可能推行得下去,若是遇到虞国那般景象,又待如何,女儿以为只是钓名沽誉罢了。”
高皇后不相信说,二十年前虞王的手段还算是温和,这都让世家跳脚,弄了一场全国叛乱,现在且不说郦平远本身就是世家的一员,郦家也是一个大世家,他怎么敢变成虞国那般人人皆敌。
“之前或许大家会蜂拥反对,但现在不一样了,郦平远汐水之战击败了幽国,又有谁敢违抗他呢。”高丞相的话很现实,要打仗,郦平远还怕你们不敢和他优势赛道竞争呢。
这和虞国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世家扶植的反贼,势力太大,不向世家屈服,就会了结了你的国运,郦平远带着大胜之威,谁敢举动反旗,谁都不敢呀。
“可是虚幻是虚幻了一些,摊丁入亩确实能为国家的税收和稳定,多一分基础。”
高皇后熟读经义,自己也审批了那么多次奏折,虽然大多数奏折都是皇帝背后指示,但摊丁入亩这个改制的好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几乎不可能推进,毕竟这是要割占据官场绝大部分人世家的肉。
人可以躲可以藏吗,但是土地它就在那里,没有人能挪动它,只要对土地征税,那每年光是上税都要让高郭洲内心抽搐。
但是面前的女人不仅仅是女儿,还是成国的王后,她的儿子还是成国的太子,他自然不能说是他不想交税。
“这就是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最大的威胁,光是现在的郦平远,借着军功已经声望日隆,圣上都感到忌惮,再让他变法获得人心支持,太子他危矣。”高丞相也不算危言耸听,只是拿自己和世家的利益摘出去,专门留下对高皇后母子俩的威胁。
“他还能左右陛下意志,让陛下去郦韶韵那里诞下龙种不成?”目光局限于宫斗,在皇后的眼里,后宫就是一切,她看不到世间的真实。
“若是这般还可能留你们母子性命,但是要是郦平远打算自立为王呢。”高丞相开始揣测起郦平远。
“只有想要做皇帝才会提出这条政见,毕竟这样有利于皇帝,不利世家。”既然已经找好目标,自然就开始泼脏水。
“他要做反贼?”高皇后心下一惊,容失色,一想到郦平远要做反贼,顿时心就凉了半截,想想郦家一直都是军界的代表,没有汐水之战前,就已经很有势力,汐水之战后,她已经不敢想了。
“皇后娘娘,您明白就好,现在正是他最麻痹大意的时候,此刻不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行谋逆之举的郦家,会留下太子吗?”言语恫吓,高丞相成功吓住了女儿。
高皇后隔着帘帐,表情阴晴不定,微眯着眼睛,正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她只是一个妇人人家,想的是丈夫和儿子,特别她儿子是未来的成王。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修仙是不可能成功的,哪怕这个世界真有仙道,也不可能来眷顾成王。
想到郦平远的威胁,她产生了和皇帝,她的丈夫一样的反应,如芒在背。
“可是郦将军没了,清河王怎么办?清河王兵强马壮,支持者众多,没有了郦平远的震慑,掀起叛乱,何人能平。”
皇后脑子还是清醒的,郦平远是威胁,清河王就不是威胁了吗,作为成王的胞弟,还有众多世家支持,某种意义来说,她比郦平远威胁还大。
“所以要使一招驱狼吞虎计。”高丞相指着两张桌上茶杯说。
“郦平远声誉正隆,动手肯定是不能由我们动手的,为何不把这种谋害大将军之事甩给清河王。”谁是狼谁是老虎,早已分不清,大家都在你算计来我算计去。
“可以吗?清河王不是傻子,傻愣愣的去害郦平远,他要是傻子他,他旁边的人也不是傻子。”高皇后不抱希望说。
“但是清河王确实来了,他已经从封地起身,要来蓟都了,他能忍得住,他下面的世家可忍不住,眼睁睁看郦平远夺走他们的土地产出的粮食。”
郦平远上次的奏折,因为三宫联合批阅的原因,基本上每一个世家都知道内容了,所以之前这帮人屡屡刁难前线的郦平远,逼郦平远速胜。
最开始听到成叠关失守,这些人都乐疯了,毕竟这就意味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处置郦平远了。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郦平远赢了,大获全胜,赢得天下闻名,赢得彻彻底底,赢得虞国割让一道之地,这些人销声匿迹。
这下携带着大胜之威的郦平远,再要改革,这些人就控制不住了,这些人也慌了,包括高丞相。
所以才这样找到皇帝痛陈利害,要皇帝默许他们对郦茹姒动手,果然皇帝答应了,一切都顺利。
“他又有什么阴谋?突然来蓟都。”高皇后还是想要弄清事实原委。
“说是回来祭拜太后,实际也是冲着郦平远来的吧,这确实是一次机会,清河王有谋害郦平远的意图和能力,现在就恭请皇后娘娘下旨调令宫廷内卫了,捉拿反贼。”看女儿差不多被说服了,高丞相再次请求说。
“是抓谁呢?郦家?等这次婚礼对吗?”不再犹豫,既然郦平远已经成了威胁,高皇后也不再犹豫。
“没错就是郦家,但是杀郦家要让清河王杀,我们不能动手,不然未来名声烂了。”高丞相算计说,把缺漏补上。
“听爹爹的,说到郦家嫁女,听说这虞国的使臣矮瘦,如何能降服这个打虎之女。”高皇后没见过庄询,但是身高差的流言很多。
“确实如此,却也没这么夸张,平平而已,只是和高的郦茹姒比起来,是显得矮小。”
第88章 见玄女
虽然昨天万般不想去道观,今天庄询还是去了,人休息够了,抱怨也就没了。
牵着司琴宓的手,漫步在山林石道之上,立冬了,寒气袭人,但是娘子的小手挺暖和的,娘子准备的衣衫也是暖和的。
带着斗笠,遮掩容颜,庄询和司琴宓的出行还是挺惹人关注的,特别一眼明显的身高差距,虽然只有半个头。
哪怕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庄询也不在意,今天穿着常服,在王清正一等人的护卫下,来到成国最灵验的青湖山。
青湖山,枫叶凋落,白霜在山,烟云雾绕,人来人往,庄询这样被十几人护卫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可见崇道之人之多。
踏上青石阶梯,庄询比起看道观的庄重,更喜欢看登山而上后,山色的美景,想想自己和司琴宓还没有出来看过风景,霜天泪地,居山高而望地远。
“不愧是仙家道所,不知可有真神。”庄询感慨说。
“自然是有的,如此仙山,怎么会没有一些仙家呢。”贺柾和庄询站的近,半是猜测的语气,实则透露的说。
“也是,成王还从青湖山请了不少仙家教他修仙。”庄询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些庙里有没有类似轮转王一样的真神。
因为今天他是要去占卜婚姻,当然想找个真神看看,不过想到了昨天司琴宓说的话,这八字不合还不是要改合,顿时对真神的没了兴趣,还是不要知道真相了。
“可惜都是假仙,要是有真仙,成王也不必苦苦追寻了。”司琴宓轻声说,望着高翘的门檐,笑了笑,轮转王都说了,修行要积善德,神明自佑。
“也有真仙吧,我听茹姒她说过,郦将军曾经遇到过青湖山修士……”说着和郦茹姒聊天说起的事,庄询倾向于相信。
一行人聊着天,走过了好几家道观寺院,来到一座略显朴素的庙宇,虽然庙宇朴素,但是人却是很多,许多是一般人家,有男女结对而入,结对而出,也有单人进单人出,达官贵人也像模像样,最多只有两人能进。
“这就是玄女娘娘的庙宇吗?”庄询点点头,不论贫贱,一人一卜,庙宇比前面的山门要简陋许多,显得朴素无质,但很是清幽美好。
庄询没有插队的习惯,安静的等待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入庙宇,又一个个出来,或兴奋,或无奈。
在神明之地,大家还是谨守几分规矩的,也只有这些时候有规矩了。
人数越来越少,直到了庙门口,庄询才看清门上的贴着一对卜算要求。
“富贵天命难算,人情练达可求。”
“原来玄女娘娘的庙宇不算富贵呀,只算人情,也难怪男女居多,卜算八字要在这里。”庄询哂笑,不过就算这样,衣着华丽的人依然不少。
“郎君,你不知道吗?”司琴宓有些奇怪。
“嗯嗯,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玄女娘娘竟然有这种神职。”这个世界和地球有某种联系,或许是映射的缘故,相似相溶,许多故事是相同的,例如盘古开天这样的,黄帝战蚩尤,有九天玄女帮助。
但是也有不同,夏之后不是商,过了很久又有了周,反正给庄询感觉就是混乱,他也没有学富五车,有些典故能用,有些不能,他反正分不清。
“玄女娘娘是卜算之神,是风神和剑术之神,同时也是秋神,郎君你可要记清楚了。”司琴宓不是小白,饱读诗书的她给庄询科普说。
“我记清这个干嘛,除了这次应该用不上了。”庄询不理解随口说。
“郎君,你在说什么?”司琴宓捏捏庄询的手。
“哦哦哦,对不起,进去我就给玄女娘娘道歉。”在有神明存在的地方说人家没有作用,确实口嗨了,反应过来,庄询赶紧认错道歉说。
他想起来纣王在女娲庙题艳诗的下场,祸从口出。
“郎君明白就好。”其他地方说说没什么,伱跑人家庙宇前说,这样也太嚣张了。
轮到庄询和司琴宓进门,两人牵着手,踏入狭窄的门,是个狭窄的廊道,难怪一次只进两人。
廊道大约一二十米,和外部的吵杂的环境,显得很安静,庄询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握着司琴宓的手,又显得十分安心。
走到一个捐赠箱前,上面书写卜算一两,不二算。
其实还是挺贵的,显然没让所有人都来的意思,什么小问题也没必要问,值得问也就是人生大事吧。
投入十两银子,庄询收敛心神,虔诚请求玄女娘娘原谅自己的出言不逊。
过了捐赠箱,走入大殿前,看到青鸟衔风的壁画,庄询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姜夫人,她的手绢,似乎还在自己身上。
那次万寿宴,提诗的手帕他就一直揣着,自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这种东西算是护身符,按司琴宓的话说,这次保护了你,你这样把她丢了?
司琴宓说的太让人有罪恶感,庄询也就没丢,一直揣怀里了,也不过一张手绢。
说起来,青鸟衔风本身就有情人寄语的意思,要是一般人早就误会了,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呢。
但是庄询很冷静,哪怕姜夫人长到他的痒处,他也没这种想法,因为差距太大了。
姜夫人的名声在成国真的好用,一谈到都知道是一位富家美人,有能力和手腕,姜夫人曾被一位王爷追求过,没有答应,对方想用些威逼利诱手段,然后王爷就削爵谋反死了。
自此大家再也不敢正视这朵荆棘的玫瑰了,至少追求都显得彬彬有礼,谁都不想再成为那位已经谋反诛杀的王爷。
能被姜夫人赏识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至少司琴宓打听到庄询的名声,和这位绯闻比起娶了郦二小姐还劲爆,简直是虞国的翻版,不,比那个还劲爆,毕竟虞国大家对姜夫人也只有一个外国贵妇人的印象,比不得司琴家女的名声。
相反,成国,高贵神秘的姜夫人招了入幕之宾,这个话题的劲爆,比什么郦二小姐要嫁人,强太多了。
再看看青鸟衔风的笔画,姜夫人应该来过这里,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像。
还没等他多想,来到主殿,看到了玄女娘娘的神像,是一位宫妆女神,披肩系带,云簪长裙,慈眉善目,却又有几分威严。
庄询再次双手合十,向这位大能女神祷告,请她原谅自己的口无遮拦,这件事,自己认识到错误了。
拜完神,开始摇签,心随签动,庄询摇出一根签。
“大凶”两个字在签底,庄询看的眼角抽搐,这么灵验的吗?
签上写着一句话:“君生怜意,妾死君身。”
“这?”庄询硬着头皮拿着签去了神像旁边的解签处。
“大师,请帮我算算我的八字和女方八字是否合拍。”庄询递上签,还有准备好的八字,他想过两个方案,一个是用年龄倒推,或者直接用地球的,但是用地球的,自己要比自己八字大几岁。
思来想去还是用了地球的八字,算的应该更准。
解签的是一位道姑,约莫三十余岁,体态清瘦,目光蕴神,风姿绰约,别有一番风度。
“算八字,解什么签。”道姑诧异说。
“不需要摇签吗?”轮到庄询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