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刚才说那个管事是兀术人?”
赵林拍了一下老者的肩膀,低声问道。
“啊!”
老者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刚才瞎嘀咕的话让赵林听去,见他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才松了口气。
“伱没见过兀术人?刚来燕州吗?”
“小生确是刚来燕州不久,第一次见。”
老者偷瞄了前边一眼,低声道:“看你也是中原人,我就说与你听。”
“老夫年轻的时候,咱们永宁城的邮驿都是中原人经营,收费不贵,态度也好。大概从二十年前开始,不知为何忽然全换成了兀术人。”
“这帮人做事不讲道理,收钱还贵,哼,蛮夷就是蛮夷!”
“这几年连城里的好些车行、商会也都是他们的人。”
老者看来对此事相当不满,一个劲地倒苦水。
赵林故作惊讶道:“还有这事,倒是第一回听说,难道没人管吗?”
老者撇了撇嘴,“朝廷不管,永宁城就在行云宗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管,真是……”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注意到赵林的打扮,立刻住口不说。
赵林道了声谢,低头陷入沉思。
前面的人陆续办妥,不一会儿工夫,轮到了赵林。
兀术管事看了一眼赵林身上的练功服,态度客气了些,不过也只是客气了一点。
拎起包好的药材,掂量了一下,“寄信二两银子,这些东西算十两。”
赵林挑眉道:“这么贵?”
兀术管事大咧咧道:“应州离这儿上千里呢,人吃马嚼可都是钱……”
(本章完)
第165章 情为何物
永宁城,兴业坊。
将午之时,坊中店铺都已开张营业,街面上人流熙攘,不时可以看到穿着差服的捕快四处巡逻。
此处在城中虽然算不上繁华,但治安情况良好,赵林把宅子买在这一带,主要就是看中安全。
赵林回到家中,推门看见兄长赵山正在院子里做木匠活,嫂子秀兰在一边陪着。
“哥,嫂子,我回来了!”
赵山扔下手里的刨子,大步走过来,开心地道:“我就说我兄弟今天肯定回来!”
拦腰抱了赵林一下,回头喊了一句:“秀兰,开火做饭吧!”
秀兰笑道:“行!你们兄弟俩先聊着,菜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上桌。”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赵林发现兄长找了一个贤内助,不但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对二老也孝敬有加。
赵山见赵林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这黑坨坨是啥东西?”
“这可不是黑坨坨。”
赵林笑道:“这是九首乌,给咱爹娘补身体用的,煎汁内服,每次一钱就行。”
说笑间瞥了一眼地上的木料,皱眉道:“哥,你今天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还做木匠活?”
虽然赵林一直给家里拿钱,但赵山却不想总依靠弟弟,在附近找了一家匠作坊做木工。
赵林知道兄长今天休沐,才特意赶回家。
赵山脸红了一下,“这不是给匠作坊做的。”
“不是?”
赵林走过去仔细端详,只见木料初具雏形,不到半人高,前面是个马头的样子,底下还有四个轮子。
“这是木马。哥,你接的私活?”
“不是。”
赵山嘿嘿笑了两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伱猜猜看。”
“有什么好猜的?”
赵林疑惑地看了兄长一眼,忽然灵机一动,“嫂子怀上了?”
赵山哈哈大笑,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哥,真是太好了!”
赵林由衷地替兄长高兴。
赵父和赵母听说小儿子回家,也从屋子里出来。
“爹,娘!”赵林上前问好。
赵父点点头,“回来就好。”
“我儿好像瘦了。”
赵母摸着赵林的脸,“练武辛苦,记得多吃点。”
“娘你放心,我吃的好着呢。”
赵林抓着母亲的手,感觉没有从前那么粗糙,心里升起一丝安慰。
……
赵林难得回家一趟,一家人忙里忙外,做了一大桌子菜,中间他想去厨房帮忙,被母亲赶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赵母频频给他夹菜。
赵林也来者不拒,风卷残云地吃了一碗又一碗,他本身饭量就大,加上还要同时供养六道精魂,吃得少了根本顶不住。
赵母看得眼睛眯起,忽然说道:“林儿,你过了年就十八了吧?”
赵林想了一下才道:“对,过年就十八了。”
因为有前世记忆,赵林的心理远比身体成熟,有时候想到自己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就觉得有些荒谬。
“十八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你们行云宗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这个……暂时没有。”
“要不我在坊里给你找一个?这边知书达理的女子挺多的……”
赵林连忙打断道:“娘,我还不着急。”
赵父也道:“林儿学武,这事先不忙说。”
赵母瞪了老伴一眼,“学武的也是人,难不成还不结婚了?”
赵林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娘,我现在没空想这事。你看我十天半月才回家一趟,真要娶了媳妇,还不得让人家守活寡?”
“别瞎说!”
赵母假装生气地拍了他手背一下,不过娶妻的事倒也没再提起。
赵林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他很认真地考虑过结婚生子的事情,不过最终结论是:暂时单着。
倒不是为了保持元阳,实际上除了少数童子功需要固守元阳以外,女色并不影响修炼。
真正的原因在于最近两年的所见所闻。
武人突破到血境,身体巅峰可以延长一二十年,这意味着在此期间,身体衰老非常缓慢。
所以血境武人看起来很显年轻。
这一点在赵林的师父身上就体现得很明显。
朱怀山年逾古稀,头发仅有些许花白,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师母却早已满头鹤发。
这还只是血境武人,如果修到元境,差别会更大。
赵林在天水阁的武人笔记中读到过一个故事。
多年以前,行云宗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弟子,男的叫邓焕之,女的叫许兰芳。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且都是天资卓越之辈,二十二岁一同进入舞象院。
当年在执法长老的主持下结为伴侣,一时间传为佳话。
不过后面的事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邓焕之二十四岁突破至血境,更在三十六岁那年修至元境,成为当时宗门最年轻的长老。
许兰芳的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三十岁时,眼看血境无望,便怀孕产下一子,也彻底绝了突破的念头。
虽然武道上拉开差距,但两人感情甚笃,邓焕之醉心武学之余也没冷落妻子,许兰芳则相夫教子,一家和睦。
又过了十来年,问题出现了。
年近五旬的邓焕之看起来像三十许人,许兰芳却已是鬓间白发生的中年妇人,两人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反而像母子。
相处日久,许兰芳越来越无法忍受此事,每当看到丈夫年轻的面容,就忍不住发脾气。
邓焕之理解妻子的心情,全都忍耐下来,从来不过寿,还偷偷把家里的镜子全扔了。
五十岁生日那天,许兰芳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
信中大意是她依然眷恋夫君,可惜实在不能忍受两人外表上的差距,如今爱子已经成人,她可以安心去了。
自此杳无音信。
邓焕之看了信后悲痛欲绝,立刻四处寻找妻子,可天下之大哪里又寻得到?
当时邓焕之已经修炼到元境巅峰,一只脚踏进武宗的门槛,经此一事,心灰意冷,武道上再无寸进。
为了怀念爱妻,他给孙子起名邓恋芳,直到去世也再没见过妻子一面。
“没找到也好……”
笔记末尾,不知是哪个好事者,用炭笔写了一句评语。
(本章完)
第166章 三阴爪
吃过午饭,赵林在屋里陪父母说了会儿话,下午的时候,到院子里看兄长鼓捣做竹马。
看得出来,赵山很是花费了一番心血,马头雕得栩栩如生,木头用的也是多年的老榆木。
赵林小时候也玩过竹马,不过简陋得很,就是一根竹子,骑在胯下假装是马,手拿一根柳条在后面抽马屁股。
到处跑来跑去,找小伙伴捉对厮杀,跟眼前这只完全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