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心了。
巴桑跟自己一样,也躺在地上起不来。
为了强化封狼斩的威力,巴桑几乎毫无保留地催动劲气,继而被劈空斩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翻。
身体擦着地面滑出数丈,半个身子探出擂台。
巴桑感到体内劲气被劈空斩冲得七零八落,虽然意识无比清晰,但肌肉、骨骼却像冻僵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两人躺在擂台上一动不动,观战众人瞠目结舌,担任仲裁的阮长老也愣住了。
倒地判负,但两人一起倒地怎么算?
阮长老赶紧拿出羊皮卷,把规则重新看了一遍,并大声念出来。
“倒地判负,若是两人同时倒地,十息之内无人站起,算平局。”
“如果十息之内有人站起,而另一人不能,则比试结束,先站起者获胜。”
这个规则连很多长老都不清楚,因为此种情况在比武朝会上已经多年未见。
“老夫开始计数,一息……”
阮长老大声喊道,不过刚一开口就停住了。
因为赵林和巴桑都已经站起来。
赵林喘息一阵,听完阮长老念的比试规则,立刻以肘支地,缓缓起身。
巴桑翻了个身,单膝跪地,两只手勉强撑住身体,渐渐直立起来。
两人虽然都站起身子,模样却相当狼狈。
赵林的练功服破开一个大洞,只剩下肩膀和手臂的布料挂在身上,巴桑的短袍从中间断开,下摆破碎散落。
“他……竟然站起来了!”
萨天刺惊讶得合不拢嘴。
陆朝焕、杨林,行云宗一众长老则紧张地握紧拳头,暗暗替赵林捏了把汗。
阮长老咳嗽一声,问道:“两位还能战吗?要是伤势过重,想退出,可举手示意。”
赵林和巴桑谁也没出声。
阮长老点点头,“那好,比试继续。”
博尔塔、麦昆、黎太清、木合里……这些原本以为自己有能力与两人一较高下的高排位弟子,看到这里,全都服气了。
不说两人已经展露出来的实力,就凭劈空斩和封狼斩这两招,他们自问不管中了哪一招,绝对不可能如赵林和巴桑这般囫囵着站起来。
赵林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目光直视巴桑,开始评估当前的局势。
胸口与两侧肋骨隐隐作痛,稍一牵扯就钻心地疼,主干经脉受损,劲气无法畅通,四肢也绵软麻木……
伤势很重,但还能战!
“我的身体经过改造,抗击力没人比得过。”
“巴桑是血境二重,修为比我高,不能让他继续恢复。”
想到这里,赵林踩着碎步,缓缓向巴桑靠近。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咬牙坚持,自己难受,对手可能比自己更难受!
巴桑见赵林走过来,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当机立断地迎上去。
他本可以以逸待劳,但刚好站在擂台边缘,必须马上离开险地。
两人走到距离三步之遥,同时出拳,瞄准的是对方左肋。
进攻是主动一方,交手时比防守方节省体力,如果躲了,意味着放弃先手,落入被动的地位。
所以两个人没躲避,任由对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同时手上加力,给予对方重击。
两声闷响,赵林和巴桑蹒跚倒退,疼得五官抽搐,脸孔扭曲,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站稳。
两人赫然发现,自己的实力因为受伤而严重下滑,战力基本相当于气境初期。
好在对面的人也一样……
谁也没犹豫,再度扑向对方。
境界暂时掉落,使不出强大的功法,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回归到最原始的打斗方式。
观战众人不论是元境长老,还是血境弟子,都咋舌不已,连打扫场地的土著也看得呆了……
不知不觉,日头来到校场上空,炙烤着在擂台上交手的两人。
斗了接近一个时辰,巴桑气喘如牛,体力渐渐不支,拳速也越来越慢。
赵林的身法也迟缓下来,但劲头却是不减,出招还有章有法。
吸收了老黄牛和熊罴精魂,除了带给他过人的力量,还有悠长的耐力。
耐力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出来。
萨天刺眼中闪过忧色,爱徒的体力已经到极限,赵林怎还如此生猛?
陆朝焕看出来赵林有获胜的苗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回头看了杨林一眼,低声道:“赵林他……”
杨林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巴桑愈发焦躁,开始完全不理会赵林的进攻,使的都是以命搏命,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是身处弱势,体力不支的兆头。
到了这时,赵林不再跟巴桑硬拼,而是凭借体力优势,稳稳掌控住战局。
只偶尔反击一招半式,就让巴桑难以招架。
又斗了二十几个回合,巴桑忽然大吼一声,双拳左右并击,呈环抱之势,合身扑向赵林。
想要抱摔!
赵林一眼看穿巴桑的心思,立刻居中刺出一掌,在被巴桑的拳头打中前,指尖先行抵住他的胸口。
接着五指合拢,寸拳二次发力,一拳将巴桑打退数步。
脚步快速跟上,抬臂架肘撞向巴桑。
这一招“九节挑肘”是跟姜朴学的。
前日与姜朴对战之后,杨林在复盘的时候,将九节挑肘的招法教给赵林。
赵林灵光一现,突然用出此招。
巴桑已经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举拳挡格。
赵林的小臂立刻如上了弦的弩机一般,“啪”地弹出,拳头正打在巴桑的肩头。
接着五指反扣,拿住巴桑一条胳膊,使尽全身力气,将他甩出擂台。
扑通!
巴桑仰面着地。
大越看台全体起立,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掌门和一众长老也不顾体面,跟众弟子一同庆贺。
只有礼部官员上官希安坐在座位上,老泪纵横,仰天喃喃自语:“天佑大越,天佑大越啊……”
(第一卷,完)
(本章完)
250.第250章 弹指十五年
第250章 弹指十五年
“元熙二十四年,大有年,晚稻大熟,斗米三分。九月九日申酉两时,祥云见,大兴之兆。”——《燕州地方志》。
燕州永宁城的内城中,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一座气派宏大的府邸前。
马车停稳,走下来一名身穿绛红官服的三旬男子,眯起月牙眼,望着府邸匾额上的“赵府”两个字,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这位大人打哪儿来?”门子出来询问道。
“我姓刘,打应州来。”官服男子递上一封拜帖。
“大人稍等。”
门子接了拜帖,转身进府。
不一会儿,府门再次打开,走出来一位四十几岁,戴着幞头,身穿圆领袍衫的紫脸汉子。
此人虽然做管家打扮,但身形壮阔,相貌粗豪,脸上堆着横肉,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官服男子上前道:“田兄,镇国公今日可在府上?”
“刘大人客气了!”
紫脸汉子闻言大手一摆,很有江湖气地道:“咱老田只是个平头百姓,在镇国公府做事而已。就好比……阎王殿前的一只小鬼儿,当不得如此称呼。”
接着笑道:“刘大人来得巧,镇国公只在每月十日,二十日回府,今天正好在家。”
刘姓官员心中一宽,“烦请田兄引路。”
“请!”
紫脸汉子伸手一引,当先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堂过院,一路经过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刘姓官员心中不禁生出感慨。
十几年前初见时,如今的镇国公还只是一个拳馆学徒,在自己手底下当捕快,没想到转眼成了大越镇国公,当今武道第一人。
凡是从前跟其共事,有些许恩惠之人,也都鸡犬升天,飞黄腾达。
就比如眼前这个田大榜,原本只是个在码头讨饭吃的河帮小头目,竟也成了锦衣玉食,人人尊敬的赵府管家。
当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能快速升迁,也是沾了镇国公的光。
这位刘姓官员就是当年清河县的刘县令,因为政绩出色,已经升任为知府。
田大榜带刘知府来到书房,唤人上了茶,笑道:“国公正在见客,稍后过来。”
刘知府道了声谢,“田兄尽管去忙,我自处便可。”
“好,刘大人有事吩咐一声。”
田大榜告辞离开。
刘知府心不在焉地饮着茶,随意打量书房,心想:“镇国公在书房见我,这是没把我当外人。”
屋内干净利落,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宽大的书案和一架书柜,墙上挂着一幅九宫图。
九宫图的图案有些特别。
九个格子里画着熊、狸子、貂、蝙蝠、白蚕、鲶鱼、鼠、红蚕八只动物,还有一个格子是空的。
刘知府暗暗称奇,心想这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动物摆在一起,不知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