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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拼命奔跑,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道鬼魅般的身影,直到双腿麻木,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脸孔枕着冰冷湿润的泥士。
他顾不得疼痛,咬着牙从地上爬起,继续朝扶犁谷奔跑。
完了,全完了!
应天梁刘花应死了,挂线杨胆也死了,许二当家可能也死了,还有一众兄弟,全死了!
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当家,跟他说白头山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隐约出现一道山谷,几个守卫遥遥跟自己打招呼。
“顶天梁回来了!”
“是麻爷,怎么弄得一身血?”
王麻子大喜,嘴巴张了张,干哑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躺倒。
扶犁谷,地下密室。
钻山豹杨大志心烦意乱地在室中来回走动。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总是睡不着,莫名地感到心慌,还动不动暴躁发怒。
许马棒他们出去几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为何最近手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
昨天山谷里飞进来几只乌鸦,似乎不是好兆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担心的是赵林,那个他最初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变成心腹大患的年轻人。
如果事情能推倒重来,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
至于放过赵林,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他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凡有人得罪他,都要加倍报复回来。
七岁的时候,他和伙伴在土地庙里捡到一只铜佛。
两人担心拿回村里让大人看见收走,就把铜佛藏在土地庙的墙洞里,约定轮流拿出来玩。
因为实在喜欢,杨大志有天忍不住偷偷把铜佛带回家,想着第二天一早放回去。
结果第二天伙伴在墙洞里没找见东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还罚他一个月不许碰铜佛。
杨大志不哭不闹,转头便进山抓了一只蝎子,趁天黑的时候把蝎子绑在铜佛上。
隔天伙伴伸手到墙洞里摸铜佛,发出一声震天价的惨叫,手肿得像个馒头,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远远窥伺的杨大志见了,只觉心中无比畅快,比得了铜佛还欢喜。
往事浮现心头,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钻山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前,打开床头上的一道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只长长的盒子。
打开盒子,露出一截根须细密修长,形如大腿的人参。
“快三十年了……”
钻山豹喃喃自语,爱惜地抚摸着人参,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
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因为这只人参。
当年别人都以为他和林场把头起了争执,才愤而杀人,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两人同时发现了一只已成人形的千年参王。
钻山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形,自己一边向林场把头道喜,一边把匕首插进对方的心口。
他二十岁才开始习武,天赋也是平平,根本不可能进入气境,更别提练到气境顶峰!
正是服用了这株参王,他才得以多年来维持在气血巅峰。
尽管已经年近半百,身体仍不输于少年。
近年来气血有所衰败,但他一直忍着,没舍得服用这截参王。
如果寻到合适的药方,或者有门派肯收留,他仍有希望进入血境,到时就指着这截参王恢复气血。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赵林!”
钻山豹咬牙切齿道。
他一向自认在气境中没有对手,直到赵林出现,这个想法动摇了。
那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吃了一株参王?
不可能!
钻山豹缓缓摇头。
这种参王吸收了整座山的灵气,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株。
也许他有别的机缘……
钻山豹轻叹一声,拿起参王的腿,整个送入口中。
稍顷,一股充沛的元气在体内扩散,向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肌肉勃发,血脉喷张,筋鸣骨响,经脉穴窍充满活力,身体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不止!
“哈哈哈……”
钻山豹仰天大笑,眼里满是癫狂之意。
“大当家,顶天梁回来了?”
密室门口悬挂的铃铛轻轻摇响,传音竹筒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钻山豹吃了一惊,问道:“只有王麻子一个人?”
“是,说是有急事。”闷闷的声音答道。
“让他在议事厅候着。”
钻山豹交代一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派出去那么多人,却只有一个回来,还是在三更半夜……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本章完)
第116章 安排
铜鼎上的兽首喷云吐雾,议事厅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钻山豹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一只闻香貂,轻轻抚摸它的颈毛。
“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逃回来?”
钻山豹抬眼看了王麻子一眼,语气平淡地道。
“是。七十多个兄弟,就我一个活下来。”
王麻子神情凝重道,似乎仍心有余悸。
钻山豹手上一停,突然道:“不对!你刚才说……你和二当家、花应子分头逃跑,怎么就知道他二人都死了?”
王麻子咽了口口水,解释道:“我猜的。中间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姓赵的追花应子去了,花应子肯定活不了。二当家到现在没回来,估计也被追上了。”
“听起来有些道理。”
钻山豹“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伱们四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王麻子摇头道:“也不是,如果光明正大地打,我们未必不是对手,但这小子不仅会飞,还跟夜猫子一样,晚上也能看见东西。”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在林子里被他缠住……”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夜能视物,还会飞……钻山豹皱了皱眉,心下狐疑。
这小子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这绝对不是习武能获得的本事!
王麻子越说越激动,“大当家,叫上兄弟们一块走吧,白头山待不下去了……”
钻山豹不动声色道:“走?走去哪里?”
王麻子下意识答道:“我听说洪都山的雪里飞为人仗义,咱们可以投奔过去,朔兴的一撮毛不是跟大当家也有交情吗?”
“原来你都想好退路了。”
钻山豹挑了挑眉,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对付不了姓赵的小子?”
王麻子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还得大当家定夺。”
“这事你没告诉别人吧?”钻山豹随口问道。
“没有,我担心影响士气,再说怎么跟兄弟们提还得看大当家的意思。”王麻子说道。
“很好!”
钻山豹把怀里的闻香貂放在一边,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倏地伸出右臂,一爪往王麻子头顶插落。
出手如电,狠辣无比,王麻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就多出五个血洞。
“你……”王麻子瞪大眼睛,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甘。
“既然你已经吓破胆,留着你也没用了!”
钻山豹五指下滑,来到他的脖颈处,用力一捏。
“咯”的一声,王麻子倒在椅子上不动了。
“放心的去吧!”
钻山豹冷笑着在他身上擦去血迹,然后在椅子扶手处按了一下,面前的石板轰然打开,王麻子整个人掉了下去。
“想让我走,也不是不可以。”
钻山豹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大步走到外面,对站岗的手下道:“把李董和王催叫来。”
“是。”站岗的土匪快步离开。
不多时,两个二十许的年轻人走进大厅。
“义父!”
李董和王催一齐下跪道。
钻山豹脸上露出笑意,“起来吧。”
跟别的土匪不同,这两人都是孤儿,钻山豹从小收他们作为义子,单独相处的时候都以父子相称。
两人对钻山豹忠心耿耿,虽然修为不高,一个是练皮,一个是练骨,但都被他委以重任。
李董是山上的董局,负责跟白道打交道,王催担当总催,掌管后勤,都是比较重要的职位。
二人起身问道:“不知义父唤我们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