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钻山豹心里发苦,哑着嗓子道,想用谈话拖延时间。
“洋金花!”
妇人说话的同时,从衣襟下抽出一根粗麻绳,麻利地套在他的脖子上,使劲往后拽。
因为用力过猛,钻山豹的头“咣”的一下撞在床头上。
“你认错人了……”
钻山豹两手抓住绳子,拼命挣扎,口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不会认错的,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妇人死死拉住绳子,把全身重量都坠上去。
绳子逐渐收紧,钻山豹感到呼吸困难,绝望中心底升起一个念头:我称雄半生,竟然死于妇人之手!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钻山豹两眼翻白,双腿一阵猛蹬,歪开脖子不动了。
妇人担心他没死透,又勒了好一阵子,试了试他的呼吸和心跳,才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口子,我给你报仇啦!”
“你把钻山豹杀了?”
赵林走进屋子,看到这一幕,吃惊地问道。
他一路追踪至此,本以为要经历一番搏杀,没想到钻山豹竟以这种方式死掉。
欣喜之余,又有些许遗憾。
欣喜的是总算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再也不用担心日后遭到报复。
有点遗憾却是因为自己下了大决心,吸收闻香貂的精魂,结果钻山豹却死在别人手里。
也罢,死在谁手里都一样,没有灵敏的嗅觉,自己也找不到这里不是?
“是……是我杀的。”
妇人杀了钻山豹,这时才想起来害怕,见赵林浑身是血,看打扮不像土匪,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用担心,我就是追杀他来的。”
赵林收起铁尺,双手摊开,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妇人松了口气,擦去泪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尸体我带走吧,免得惹来麻烦。”
赵林走到床前,见钻山豹面色发胀,嘴角流血,脸上透着不甘,不禁心中大感快意,解开绳子,将尸体提起来。
“多谢大人。”妇人道了声谢。
赵林走出几步,回头叮嘱道:“这两天可能有零星土匪从山里逃出来,你最好找地方避一下。”
说完一路走出村子,来到僻静无人处,砍下钻山豹的头颅,直奔扶犁谷。
这次连辨别方向都省,直接闻着自己来时留下的气味就能找到路。
日头西斜,夕阳余晖在他肩膀染上一层淡金。
赵林心中畅快,在山林间纵情飞驰。
离扶犁谷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前方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人也看见赵林,身形一动,闪电般直扑过来。
赵林见对方来势汹汹,立刻抽出铁尺,严阵以待,心道:“土匪里还有这等人物?”
当他看清那人面目,松了一口气,惊讶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朱怀山,他也认出赵林,笑呵呵道:“还不是来找你……”
说话间注意到赵林手上的人头,顿了一下,说道:“此人就是钻山豹吧?”
“正是。”
赵林便把钻山豹逃进山村,却被一个村妇杀死的事说了。
“真是没想到,恐怕他临死也不甘心。”
朱怀山听罢唏嘘不已。
“师父,您怎么找到这里的?”赵林问道。
朱怀山捋着胡子,缓缓把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梁松提着三颗人头去了县衙,按照赵林教他的说辞,告诉刘县令土匪的头领基本死光,正是进山剿匪的大好时机。
刘县令找来守备查验人头,确定三个人都是土匪的重要头领之后当即拍板调集捕快和守备军,同时还派人请城里的武馆门派出人协助剿匪。
梁松到六合门通知此事,朱怀山担心赵林出意外,也没等众人集结,问明扶犁谷所在,先行一步进山,刚好遇见赵林提着钻山豹的人头回来。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扶犁谷,远远看见一众官兵和捕快把土匪从山谷里押解出来,后面还跟着许多被土匪抓进山的女子和村民。
钻山豹不在,土匪中无人知晓密道,加上气境的头领一个不剩,群龙无首,都没心思抵抗,除了少数土匪流窜山中,余者尽数落网。
赵林把人头交给朱怀山,道:“师父,这功劳还是您来担吧。”
朱怀山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接在手里,笑道:“也好,为师便却之不恭了。”
赵林已经在路上将境界压制到力境,不用担心暴露修为。
“这次剿匪大获全胜,六合门当居首功啊!”
刘县令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看见赵林和朱怀山走过来,立刻跳下马,走上前大声说道。
钻山豹一伙在白头山横行多年,连州府都奈何不了,这次却被连根拔起,也难怪他如此激动。
随行而来的门派武馆中人都向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
刘县令瞥眼看见朱怀山手上的人头,定睛一看,不由呼吸一促,“他就是……”
朱怀山颔首微笑,“正是。”
“好,一举而竟全功!”
刘县令抚掌大笑,在征得朱怀山的同意后,命人提着钻山豹的人头在山谷前驰骋,大声宣扬此事。
土匪见了,个个垂头丧气,连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本章完)
第123章 义子
钻山豹一伙土匪覆亡,清河县上下喜气洋洋,不论是普通民众,还是武道中人,都感觉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卸了下来。
尤其是居住在白头山一带的村民,无不拍手称快。
得知还有土匪流窜山中,许多村镇自发组织巡逻队进山搜捕,县里也派捕快丁壮前去相助。
仅十几日时间,又有几十个漏网之鱼或身死,或被抓。
还有许多曾经给土匪做眼线的帮凶也被人一一举报,投入大牢。
就这样,困扰清河县近二十年的匪患终于平息。
朱怀山亲手杀了钻山豹,剿匪的首功自然落到六合门。
县衙投桃报李,明里暗里给了许多政令方面的好处,不少势力前来投靠,一时间风头无两。
不过也有人觉得事有蹊跷,朱怀山虽然修为高深,但终归年事已高。
普通人活到七八十岁时,连走路都费劲,血境高手也亦难例外,实力能剩下三成都算多的了。
不过倒是没人怀疑赵林,毕竟他和钻山豹境界差距太远。赵林亲自主持审讯,把暴露自身实力的相关口供都抹掉了。
“明天正好有一趟镖去长留城,你要是觉得合适,就跟着车队一同前往,把父母兄长接回来,也好一家团聚。”
土匪的威胁不存在了,朱怀山便建议赵林把家人接回来。
赵林思索一阵,轻轻摇头,“多谢师父好意,我想再等一等。”
朱怀山疑惑道:“为何?你担心外面还有土匪余孽?”
“正是!”
赵林深深点了下头,“这几天我在县衙审了很多土匪,从他们的供述上看,钻山豹一伙里排得上号的头领,还有两个人没死。”
“一个叫李董,一个叫王催,是所谓四梁八柱里面的董局和总催,剿匪当天这两个人都不在扶犁谷,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朱怀山眉毛一挑,“你担心他们两个报复?”
赵林沉声道:“这两人虽然实力普通,但地位却不低,据说还是钻山豹收养的义子。”
“照理说土匪不像他们自称的那样义薄云天,这两人很可能已经远走高飞。”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这种事不能心存侥幸。”
朱怀山微微颔首,嘉许道:“稳一下也好,不急于一时,我明天托潘总镖头给那边传个话。”
赵林展颜道:“多谢师父。”
事实上赵林的担心不无道理,李董和王催此刻就在清河县。
北城,闻香阁。
李董和王催坐在封闭的雅间里,对饮半晌,满桌子的菜却一点没动。
虽然是人人喊打的胡子,但两人并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王催掌管后勤,从不在外人面前露脸,李董负责跟白道打交道,但因为年轻太轻,压不住阵,只在背后出谋划策,出面的事由手下代劳。
加上特意乔装打扮,改变行为举止,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个面容和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是土匪。
李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王兄弟,伱盯了那老婆子十来天了,想到怎么刺杀了吗?”
他们已经得知钻山豹身死的消息,不过仍然决定完成完成义父的这个“遗愿”。
王催喝了一大口酒,闷声道:“那老太太一直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有六合门的弟子作陪,咋整?”
接着叹了口气,“不好办啊!”
李董瞟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不想干了?”
王催脸色微变,把杯子在桌上用力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股决绝之意:“义父待我恩重如山,他交待下来的事情,我就是死也给办了!”
李董双掌一拍,赞道:“说得好!不过咱们只是杀个老婆子而已,用不着把命搭进去。”
“为兄想到一个办法,既能把人杀了,又能顺利脱身。”
王催眼睛一亮,问道:“什么办法?”
李董略一沉吟,说道:“刺杀无非是当街杀人、伏击、射杀、投毒几种法子。”
“六合门吃食查验严格,投毒基本不可能,以你我的身手,刺杀和伏击也很难,更别提当街杀人。”
王催怔了怔,“那怎么办?你不是说有法子吗?”
李董微微一笑,“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咱们得寻一个弟子不在身边的时候动手。”
“不在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