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床榻前亲密的两人，略作犹豫之后，还是主动退出了竹屋。
“李修，我以为……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武灵儿依旧不敢用力，但又舍不得松开眼前的少年，她的心情明明是激动而喜悦的，但眼眶里却不知为何有眼泪涌出。
“嘶……说过的话，当然要做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修身上伤势的确太重，还是忍不住许多伤口发出疼痛。
武灵儿忙松开李修，可爱的翘了下唇角：“那可不一定。”
李修心虚，也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毕竟他欺瞒九公主的事情，还真不算少。
比如和杨贵妃的关系……
李修在床榻上坐着，看着眼前的少女，略作沉吟，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而这简单的动作，对九公主来说，也很是受用的露出娇羞之色。
“扶我起来，老师还在房外。”
李修抬手。
武灵儿忙挽住他的手臂，此时此刻，两人好像主仆换位。
不过身为九公主的武灵儿，却是心甘情愿，没有丝毫的不悦。
走出房屋外，看着面前的两位院长，以及长公主，武灵儿才意识到自己与李修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过度亲密了些。
但在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坚定的就站在李修的身侧。
“多谢老师出手相助。”
李修微微躬身：“弟子有伤在身，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呵呵。”
颜若谷在旁笑的有些莫名：“李修，你今日可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不过你可不像是在乎礼数的人呐！”
这话谈不上多严重，但似乎有种绵里藏针之感。
对此李修倒也不会太过觉得不解。
长公主既然知道了他“假太监”的身份，眼前的这两位，恐怕也已经知道了。
再加上自己方才回答易飞鸿问题时候的表现……
的确有些违背儒家常规的教条了。
内心不尊重，或者说是不在乎礼法的那一面，已经暴露无遗。
李修坦然一笑：“师恩重于山，理当铭记于心。”
颜若谷眼神闪烁，不再多言，因为他能够看得出，李修这话同样是发自内心的。
“圣人悟道之后，为传下经典，著书立说，阐明大道。”
“但世人多资质愚钝，只能照搬苦读，强行理解。”
“但在圣人之前，难道就没有贤者，没有君子吗？”
易飞鸿却在旁如是说道，他看向李修：“你这徒弟，为师很满意，以后不必下山了，潜心修学可好？”
话到此处，易飞鸿的眼神里表露出了许多意味。
李修微愣，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看得出来，易飞鸿话里有话，不止在劝学，更是给了他一条路。
一条能够保护他的路。
也许这位书院院长并不知道李修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已经读出了他内心之中深藏着的忧虑。
“多谢老师。”
李修沉吟良久，想清楚后才回应：“只是……弟子自幼未曾读过圣人经典，我的学问，怕是要行走天下才能修得。”
……
……
第536章 师徒
李修虽然成功离开了天窟，但身上的伤势的确是极重的，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他被带回书院，自然少不了被人探查和医治……可以说在场的几人，都已经知道了他假太监的身份，但也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外传。
此刻易飞鸿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李修留在书院修行，最大的目的便是能够保护好他。
纵然是皇权至上，但依旧没法强行罚处书院的弟子。
但李修没法这么选，因为他并非是一个人。
书院能够护得住李修一个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馨妃呢？难道一个不守妇道与其他男子偷欢，最终怀孕甚至还要生子的女人，书院也护得住吗？甚至，书院有保护她的立场吗？
李修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他和馨妃的事一旦败露，皇帝才是受害者，才是值得同情的苦主。而他和馨妃，面临的将会是天下人的唾骂，他们是奸夫淫妇，为世俗礼法所不容！
到那时，书院大概也会将李修当成是最大的耻辱吧。
所以李修没法答应易飞鸿的提议。
“老师，您已经对我有大恩。”
李修诚恳说道：“我在这世上，原本依旧无依无靠，您愿意收我为徒，这是我的荣幸，愿意对我没有丝毫藏私，这更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只希望若有一日，弟子为全天下所不容，所不耻……也请老师记得，弟子对你的敬重，从来是发自肺腑的，绝无半点虚假。”
闻言，易飞鸿不禁皱眉，看来李修所犯的事，还不止假冒太监这一项欺君之罪。沉吟良久，他也是苦笑摇头：“我既然收你为徒，便已经认可了你，你也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你进了书院的门，老头子我就站在你的身后。”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袒护了。
李修躬身，再次行礼。
“好了，老头子困了，先走了。”
易飞鸿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便是潇洒离开，走在林间山路上。
颜若谷深深的看了李修一眼，他先前就已经渐渐觉得李修会是个不消停的家伙，以后怕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听了他刚才的话，颜若谷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保守。
这家伙怕是要捅大篓子！
“也罢……”
颜若谷无奈，易飞鸿都摆明了要纵容这徒弟，他还能说什么？当即只是问：“李修，你在天窟之中时曾引动文曲星感应，可是又有什么佳作？”
李修微愣，随即正要回答，旁边的九公主抢先道：“是一句诗，特别霸气，叫做‘剑术已成君把去，有蛟龙处斩蛟龙’！”
剑术已成君把去，有蛟龙处斩蛟龙！
两句诗落在颜若谷和旁边长公主武静的耳中，将人都是眸光一震，呼吸一时间都停滞下来，细细在心中默念揣摩，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难怪……难怪能如此短时间内就领悟浩然剑气的存在，果真是奇才。”
颜若谷惊叹，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自家徒弟，默默转身离开了。
……
……
第537章 九公主对李修的感情
易飞鸿和颜若谷离开之后，场中的气氛又变的紧张了几分。
武静看着眼前的李修和自己的皇妹，一时间亦是神情复杂。
她怎能不知道，现在武灵儿已经对李修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李修，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灵儿着想，今天你就算不对我说出潜入皇宫的秘密，来日也会直接暴露在我父皇那里，到时候你觉得此事还能善了吗？”
武静秀眉紧蹙，话语冰冷。
武灵儿忙道：“皇姐，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李修早就与我解释过，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武静一脸无奈：“皇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李修告诉你他是被人打晕后运进宫中，后被太监交易到净身房，成了太监。”
“但他为何没有被净身，却是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我且问你，宫中规矩森严，净身房的行刑人为何偏偏没有对他施行宫刑？”
“再者，你觉得李修是普通人吗？”
“他入宫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掀起了诸多风浪，更是显露出狂绝古今的武道天赋，这样的人绝对是被精挑细选出来送进宫的，必定有着极大的阴谋目的！”
武静言辞愈发激烈，最终看向九公主，不再遮掩的道：“皇妹，我知道你对李修已经有感情了，但这一切都基于他对你并无恶意的基础上，如果他一开始就是抱有特殊目的进宫，如果他一直是在骗你，你会对他怎样？”
听到这里，九公主亦是愣在原地。
仔细回想与李修的过往，确实有许多的疑点是无法解释的。
她回头看了眼身旁浑身重伤，却是一脸坦然的李修，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其实我也查过李修的身份，他底子是干净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相信他。”
“此前在天窟之中的时候，他让林谦和慕容娴保护我，自己孤身跳入深渊面对成千上万的妖魔……我不信他会害我。”
武静眸光一闪，不禁为之动容，但旋即又冷静下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戏呢？”
武灵儿见皇姐姐如此咄咄逼人，亦是赌气道：“如果被骗了，那我也认了。”
“你……”
武静一时间无语至极，自己妹妹这恋爱脑又犯了！
上次是与张若尘那个骗子，这次又遇到了李修……
当然话说回来李修倒是不能和张若尘一概而论，毕竟李修的确没有暴露出丝毫对九公主不利，若这是借助九公主达成某种目的的迹象，反而他为了九公主，已经是多次以身犯险，在鬼门关前徘徊。
不管武静怎么想，李修前后已经救了武灵儿两次性命，这是不容人忽视的事实。
现在对他一味地兴师问罪，似乎的确不太妥当。
九公主武灵儿上前两步，拉住长公主的手：“皇姐姐，你答应我，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我可以承诺看好李修，而且等时机成熟，我会主动向父皇坦白的……”
听到这里，武静心中亦是暗暗叹息，略作沉吟道：“总归，至少要知道他入宫的目的吧？”
……
……
第538章 真气全失
面对长公主最后的顾虑，九公主却是摇了摇头：“等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
闻言，长公主武静彻底麻木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皇妹竟然能说出这样没有理智的话。
李修见局势至此，却是看向九公主，主动承诺道：“我的确有的事情对你有所隐瞒，但要说我进宫的目的……我只能立誓，若有一天我真的做出不利于皇室之事，定是被逼无奈，绝不会是自身的意愿。”
这话当然不是在说谎，李修从心底里也没想到跟皇室结仇。
他只是想逃离罢了。
不过这段话落在两位公主的耳朵里，倒的确像是在表忠心，也格外显得真实。
毕竟没有人的忠诚可以高过自己的生命。
“皇妹，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