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了碗递给妇人,又将干馍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半块递给妇人:“快吃吧。”
“我吃不了这么多,给那块我。”
“吃不完就留着过会吃,不多吃点哪有奶水喂娃。”
“伱还要去上工,你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夫妇俩相互推脱,都想让对方多吃点,听得陈元既觉好笑又觉得有点暖。
转世为狐一心修行,高来高去久了,突然沉浸式感受这种凡俗,他觉得还挺有意思。
只是不知这世界有没有灵气,若是有灵气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在这也修行。
到时许这对夫妇一世富贵,也算了却这世的生养恩情了。
可惜,自己现在没有神识,精神头也不太行,还判断不了这世界有没有灵气。
至于直接修行,那也做不到。
前世看那些小说,什么‘重生之从娘胎开始修行’,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扯淡。
婴孩的五脏六腑还没长开,经脉过于纤细,精气神三盏灯都只是小火苗。
就算懂得修行功法,强行吸收天地灵气,一来损伤经脉,二来精神不行,强行修行容易将‘神’的那盏灯吹灭。
除非,重生后的娘亲是修行之人。
用多种温补灵药养胎,那才有可能在娘胎里修行。
至于现在,陈元只是想了下这些东西,他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打了个哈欠,他便直接在妇人怀里睡去。
······
寒暑交替,岁月流梭。
一转眼,陈元在这一世已到舞象之年。
身子骨长开,高有七尺,面容青涩但神色颇为沉稳,加上脑子灵活,替老马家谋了不少好处。
令镇上不少人家都托媒婆上来说亲事,但却都被他推脱拒绝。
虽在这里活了十五年,但他深知这是问心路里的世界。
生身父母的恩情是迫不得已担上的,他不可能主动再去另添纠葛,免得此世轮回结束,徒增心境破绽。
为此,他这一世的爹娘颇为着急。
其他人家的男娃,到了十五六岁,都开始张罗婚事了。
就算不愿,也拗不过父母之言。
然而偏偏他们家这孩子,自主性极强,脑子又好用,一直未能讲通让他讨媳妇。
这日,陈元在院子里举着他自制的石锁。
他那便宜老爹,马脸汉子走进院来,坐在妇人拿出的竹椅上擦着汗道:
“天天举这些玩意,能让你生出个大胖小子来吗?”
“不能。”
“那你还不赶紧讨个婆娘,隔壁家的田花,天天趴在墙头上,你跟那妮子自小玩到大,就不想晚上抱她一起歇息?”
“不想。”
“嘶,你这臭小子···”
马脸汉子恼怒,抄起竹椅就要上来教训陈元。
陈元背过身,指着背后左肋附近道:
“打这里,这里还要敲打一二。”
马脸汉子气得脸色涨红,想说什么时,妇人端着菜从屋里走出:
“行了行了,元儿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折腾坏了自己。”
“还不是你宠的!”
马脸汉子恨铁不成钢的放下竹椅,坐到桌前道:
“行了,放下那些破石头,过来吃饭了。”
陈元依言放下简陋石锁,随意擦了下汗,坐到桌前吃饭。
十六年时光,他确定了这个世界没有灵气。
但可以打磨身体,修行保家仙世界的真气体系。
如今他体魄强健,距离感应气感已经不远。
而借着身强力壮,加上两世的见识,改善这个家庭的生活环境自是不难。
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顿顿有好肉,冬天有炭火取暖。
也是因为这些,他这便宜父母没有太过逼迫他娶妻。
毕竟有主见的孩子,父母本就说不上太多。
一顿饭吃完,马脸汉子便继续去看店。
妇人吃完收拾好碗筷后,拿出针线缝补衣物,坐在院里看着陈元道:
“元儿,田花昨日和我说,有人上她家提亲了。”
陈元神色不变,点点头道:
“挺好,她也十五了,可以嫁人了。”
“你不问问什么人上她家提亲吗?”
“不问。”
“你这孩子,田花可是想你想得紧,老是跟我打听你,早两年还经常来帮我们干活,田花爹娘也很满意你,你怎么就不想想娶了田花?”
“没感觉。”
“等天冷了有人帮你暖脚,帮你暖被窝,你就有感觉了。”
“不用了,家里有炭火。”
况且我准备不惧寒暑了。
后面这句陈元没说出口,而是笑着道:
“娘你也甭操心了,缘分到了自然便有了。”
“你倒是等得起,但我和你爹怕是等不起啊,我和你爹想抱孙子了。”
妇人笑着道了句,倒也没有再继续劝,而是借着日光挑起针线。
陈元看了妇人一眼,看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两个月后的夜里,陈元体魄终于达到一定程度,能感受到体内的气感。
修出真气,可以去做镖师了!
待修至先天,便自己开设镖局,自己不再走镖,坐镇镖局收银钱即可。
供养二老颐养天年,这辈子便这般平平淡淡过去了。
做好未来的打算,陈元心下微松,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推开门,到院子的井前打了桶水擦拭。
此时有脚步声传来,陈元颇为疑惑的看向门外。
这时候谁会上门拜访?
却见院墙上,忽然露出张颇为熟悉的脸蛋。
这张脸陈元十三岁前很熟悉,十三岁后便有意识的与此人拉开了距离。
“阿元哥。”
陈元披上衣服,转身看着扒着墙头的田花道:
“这个时辰了还不睡,不是说你明日要过门了?”
“嗯,就是因为明日要过门了,所以才想来见一见阿元哥。”
陈元默然,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见到了,回去吧。”
“阿元哥!”
田花香说什么,但陈元却直径进了屋,并反手把门关上。
抽泣声传来,随后便是碎步小跑渐远的脚步声。
隔壁房间,马脸汉子和妇人的叹息声也随之响起。
“这小混蛋啥都好,怎么就不愿娶妻?”
“算了吧,元儿自有主张,也许他想找更好的。”
“田花不好吗?人懂事又勤快,贤惠得很哩。”
······
陈元站在屋内静默无言,良久后才长吐一口气自语:
“十几年沉浸式的凡俗生活,确实会影响心境,明日起该设道标了。”
想着,他便上床休息,然而他当晚却失眠了,索性便起来修行真气。
第二日,隔壁迎亲队的唢呐声格外刺耳,将他从入定中惊醒。
眼见嘈杂声太大,再入定也没有意义,他便起身出门。
正在准备饭菜的妇人见他要出去,急忙道:
“元儿,你可不能去拦亲啊,现在可不行了啊。”
“放心吧娘,我没那心思,我是要去应征当镖师。”
说完,他便出门离去。
妇人听完愣了下,正想劝说这行当太过危险,让他做点别的时,陈元却已开门离开。
再想想陈元这么多年来一旦决定的事,任她和丈夫如何劝都劝不动,当下也只好摇摇头,打算等丈夫回来告知他。
而陈元走出门,便恰好见一迎亲队从门前路过。
新郎官是个圆脸男子,看起来颇为和善。
陈元心中波澜不起,转身往镇内那两家镖局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到街口,耳边忽然传来哭喊声。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