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也早拜在源流道修行，恐是辜负前辈美意。”冯杰紧随其后，同样开口婉拒。
这种不明不白就要收徒的，谁敢应？
白发白眉、一袭白袍的老者并未打断陆沉与冯杰的说话，只是含笑等到二人说完，才是摇摇头：“你二人并不知晓老朽之名，有所顾虑也是应该……”
话未说完，耳畔便已是传来陈天书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语：“老东西，我的弟子你也敢抢？”
‘陈天书？’老者眉头微蹙，再看向陆沉时，眸中已满是遗憾，‘可惜了一位修成仙胎的天骄！’
这弟子没法抢，那座圣地就没几个善茬，真要抢了陆沉，那座圣地的人恐怕会让他提前归天！
想了想，老者指着陆沉看向冯杰：“你身边这位小友资质跟脚差了些，与老朽无缘。但你不同，合该入老朽门下。”
陆沉：“…………”
得不到就诋毁？
你个老梆子！
冯杰心下越发绷紧，这老头放弃了陆沉，多半是忌惮陆沉背后的洞明宗，而他背后的源流道却明显不被这老头看在眼里。
有后台的家伙，果然就是好命！
冯杰按捺不住，已然想要催动自己的伴生灵宝，与眼前这深不可测的老头一搏，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他也不愿放过！
然而，却也在此时，虚空剧震，极渊海上那座两日不曾有任何动静的秘境忽而剧震，旋即有滔天妖气冲霄而上，轰然洞穿云层，直上九天，惊人至极。
原本嘴角始终挂笑的白袍老头脸色一点一点转为沉重：“妖仙？！”
‘妖仙？秘境之中的那只血淋淋的巨大眼珠，是一尊妖仙？！’陆沉心头一动。
他借断手看过整个秘境，那其中最有问题的，便是那只血眼，若说秘境之中有妖仙，便只可能是那只血眼！
无声无息间，秘境之前的虚空不断泛起涟漪，有一尊又一尊被神光笼罩，仿佛神灵降世一般的高大身影不断自虚空中走出，一眼看去，怕不是有数百上千尊之多，各个强大到惊人，远不是什么绝顶阳神可比，就是陆沉所见的那深海巨龟，乃至是大乾朝那位国师，都远不如这些存在的千百分之一！
他们太强太强了，强大到即便只是屹立不动，虚空都在泛起波澜，仿佛是无法承载这些存在，连虚空都要被压到塌陷！
“轰！”
下一瞬，秘境之中的妖气愈发恐怖，恐怖到连秘境都为之炸开！
是真的炸开了，整座秘境便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在不断淡化、消失，同时有数十道身影自其中抛出，凄惨无比。
陆沉眼尖，看到其中有那位古家的神子古青天，还有武神府的盖青峰、王万里，龙象院的魏文龙、万浮屠等天骄。
他们浑身染血，身上沾染着煞气，形容枯槁，仿佛被掏空了精气神。
“终于，逃出来了！”有绝顶阳神大修喜极而泣。
只是还未来得及逃离，自那逐渐淡化的秘境之中，便忽有一只毛茸茸的枯爪抓出，生生将这位绝顶阳神大修又拖回了秘境。
只剩下“咔咔！”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若有若无，自秘境之中传出。
这一刻，才逃出秘境的修行者被惊得亡魂皆冒，连滚带爬逃远。
“自甘堕化于人间的妖仙，既然还留在这人间，便当守我人间的规矩！”有浑身笼罩于神光之中的伟岸身影冷哼：“你既不守我人间的规矩，那便也无需在这人间存在下去了！”
“轰！”
恐怖的神威爆发，化作天刀，伴随着雷霆如瀑布，轰然斩落于秘境之上。
“人间的蝼蚁也妄图挑衅于‘仙’，不自量力！”秘境中有低沉嘶哑的漠然之音传出，继而便见那干枯的毛爪轻弹，轰然击碎天刀，连同那位出手的伟岸身影都被波及，轰然炸开。
只是那炸开的身影又很快重聚，恢复如初，只是身上的神光却明显暗淡了一半不止。
“连仙界都不敢飞升的妖孽，也配自称为仙，何其可笑！今日，斩你！”
“轰！”
更多的伟岸存在出手，顷刻之间，沸腾的神光彻底将极渊海淹没，肉眼可见，无边无际的极渊海在急速蒸发，被打到消失，连天穹云层都被彻底打散，虚空涟漪翻滚，仿佛彻底坍塌，那里彻底无法见到，已经成了极致的黑暗。
只偶尔有震天话音传出。
“尔等人间的蝼蚁，不过是想从本座身上窥探仙路之密，何其愚昧无知。”
“仙路断绝一元会，你这堕仙又有几分能耐？自你身上怕也窥不见仙路吧！”
…………
‘真是一尊妖仙？’陆沉看得心头起伏，连那尊被他安排在极渊海中观望的道兵被瞬间蒸发，都被他抛之一边。
那只是一尊普通道兵，没了再养一尊便是。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只血眼是一尊妖仙，那么，他收进养兵仙棺之中，还带他的意识见过去见这只血眼的断手，又是什么？’
能察觉到血眼妖仙，不问可知，这只断手，必然也是同一境界的存在！
所以，这只断手，真的是一尊仙？！
“嘶！”陆沉没来由倒吸了口凉气！
他竟然，真的将一尊仙，收进了养兵仙棺之中！
而且，这尊仙似乎还在他的养兵仙棺之中，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他奶奶的……
第246章 长生物质
还有，堕仙何解？
陆沉心下生出疑惑，若那只血眼妖仙是堕仙，会不会他收进养兵仙棺的断手，也是一位堕仙？
如果是，那么，这些堕仙，为何都是以残缺的破碎躯体而存在？
秘境中的妖仙只剩下一只血眼，而他养兵仙棺中的这位，则只剩下一只断手！
难道是这些堕仙之间，曾有过一场大战，都被打残了？
这一刻，陆沉脑海中各种念头纷纷而起，却又得不到任何解答。
直到他看到身旁那位神色凝重的白袍老者，于是问道：“前辈，何为堕仙？”
老者收回观战的目光，神色多了几分落寞，自语般叹道：“终归还是仙凡有别啊！即便只是一尊才复苏的堕仙，也依旧不是人间修士可比！”
这场大战，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敢于屠仙的存在，哪个不是霸绝一方宇宙星空的巨头，乃至是巨擘，可在这位刚刚复苏堕化于人间的妖仙面前，却依旧占不到丝毫的优势，被压着在打！
差距，太大太大！
世间修行之人，追寻那消失一元会的仙路而不可得，最终将主意打在这尊刚刚复苏的妖仙身上，甚至不惧一死，确实是有其道理！
因为一旦功成，所能得到的回报，也就无比巨大，甚至足以震惊整个宇宙星空！
感慨过后，老者这才看向陆沉，重又恢复祥和，笑呵呵道：“你非我弟子，老朽何须为你解惑？”
眸光一转，落到冯杰身上：“小家伙，你若是问，老朽却可为你解答。”
陆沉：“……”
耍贱是吧！
好在，冯杰似也想知晓这些青冥修行者所无法接触的隐秘，于是发问：“请前辈解惑。”
白袍老头这才满意开口：“阳神之后乃成元神，是为元神之境，元神之后，为法象境，再后，则为通天境，这一境界可享万年极致寿数。再上一步，则为登仙，这一境界已然超脱于修行者之上，有了仙的特性，故此可以打破万年极致的寿数，汲取到属于到未知的长生物质，虽还不得真正的长生，但已然可享三万载之寿。”
顿了顿：“而堕仙，还要更在登仙之上。确切来说，这一境界，应该称为‘飞升’，已然成就真正的仙位，为列仙之属，也既是位列仙班的存在。
“但他们或因种种缘由，不愿列入仙班之中，更不愿登临仙界，脱离凡间，于是便有了借堕化来躲避仙路的堕仙。”
话锋一转：“当然，这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人间不可得长生，因为没有足够的长生物质支撑，所以堕仙虽存在于人间，但却几乎不会现世。”
‘原来，这便是堕仙！’陆沉、冯杰听得入神，久久不语。
尤其是陆沉，更是心绪复杂！
人间不可得长生，因为缺少长生物质，便是登仙境，乃至是停留人间的飞升仙，都无法摆脱这一桎梏，可他……
凭借着养兵仙棺，已然非生非死，跳出轮回，得以超脱了！
那岂不是说，所谓的仙，在他面前，也只是平等？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还要超越于仙之上？
因为即便是仙，也需要所谓的长生物质来维持，而他，不需要…………
再者，飞升仙不入仙界，选择于人间堕化，强行驻留人间，莫非其中的一点，便是不能留下全部肉身，而只能留下一部分残躯？
不然为何那尊妖仙只留下了一只血眼，而他仙棺中的那位，也只留下了一只断手？
或许吧！
陆沉摇摇头，不再多想，倒是眼前这白眉白发的老头，知晓的却是不少，看来也是个有来头的主。
“陆兄！”正此时，一声要死不活的呼喊声传来，让陆沉忍不住看去。
却见来人却不正是自秘境逃脱而出的盖青峰、王万里、魏文龙、万浮屠四人，只是眼下这四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肉眼可见的虚弱，仿佛被掏空。
仅仅只是刹那的迟疑，陆沉便是快速取出了洞明宗的疗伤、恢复类丹药，给四人吞服了下去。
现在这四个家伙可是宝贝，因为他们见到了秘境中的一切，所知的东西，远不是守在外面观望的陆沉可比。
别管他们所知晓的东西有用没用，先给救好了问个清楚总不会出错。
洞明宗的疗伤、恢复类丹药明显很是不错，四人吞下丹药后气色很快有所好转，又各自打坐恢复了半个时辰后，便纷纷醒来，只是仍旧一脸后怕。
“总算捡回了一条命！”王万里心有余悸，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余人呢？”陆沉言简意赅发问。
此话似是让王万里四人想到了什么恐怖之处，忍不住便打起了寒战：“死了，都死了，连那些极渊海的妖物，都几乎死绝！”
话头一打开，王万里便不停止：“那个祖寿你们可还记得？人是他杀的，妖也是他吃的，那狗东西现在简直强得可怕，根本不可力敌！
“极渊海剩下的妖族统统奉他为主，他现在已经入了妖道！”
‘祖寿？杀人？吃妖？入妖道？’陆沉听的疑惑，这跟祖寿有何关系？
明明秘境中最可怕的，是那只血眼才……
等等！
这个祖寿，莫不是被那只血眼夺舍，成了妖仙的寄托躯壳？！
陆沉脑海中似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明悟。
难怪，难怪之前那极渊海的绝顶阳神八爪鱼，包括后来出现的恐怖老龟，都要救祖寿，原来这是极渊海妖族给秘境中那位妖仙挑选的躯壳！
王万里、盖青峰几人不知道那只血眼，所以不明所以，以为是祖寿得了其余。
但在陆沉想来，此时的祖寿，多半是已经魂飞魄散，被那尊妖仙鸠占鹊巢了！
正想着这些，远方那诸多人间绝顶人物于妖仙交战之处忽又有变故，恐怖的神威被滔天妖气镇压，那尊笼罩于妖气中的妖仙一闪而逝，忽然消失，众多笼罩于神光之中的巨头、巨擘紧随其后。
不片刻，自极北之处，便再次有恐怖的神威爆发。
陆沉等人不知所以，但地处青冥北方的玉婵宗却在此时大惊失色：“不好，这妖仙破了古妖界封印，它要入古妖界？”
ps：阳神之后的境界：元神、法象、通天、登仙、飞升！
第247章 冯兄，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