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是好刀……”武松的眼睛亮了起来。
…………
张青不敢回大树十字坡,便在周围转悠,他有门绝学,就是能借助植物探知远方的信息。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安静地趴在一个大树上,听了片刻,便向十字坡偷偷摸了过去。
“呔!”
“洒家走了大半天,腹中饥渴难耐,眼见遇到了个酒肆,正要喝酒吃肉,没想到竟被你们给祸祸了。”
“那女子,你莫怕。洒家来给你做主……”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水磨百炼禅杖打在青石上,直砸得火花四溅,碎石乱飞。
正挖坑埋葬尸骨的五个兵丁大惊失色,急道:“大师,我们不是贼人……”
“这是黑店啊!”
“你听我们细说……”
七嘴八舌的,大和尚哪里去听,气势汹汹就杀将过来。
“快……叫人……”
“武都头……救命啊!”
武松在黑店后院新得了两口雪花镔铁戒刀,正在试刀,听到动静,立刻大步奔将出来。
便见这胖大和尚怕不是有两米开外,膀大腰圆,穿一件青布僧袍,直鼻阔口,浓眉大眼,络腮胡子直延伸到耳后,天生的横眉怒目。
更恐怖的是,那不知道多少斤重的水磨禅杖舞起来,飞沙走石,让人骇然。
武松眼绽精光,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架起双刀就硬接了这一杖。
霎时间,武松整个脚掌都陷入了地面,双刀迸发出阵阵火花,威势猛烈无双。
“好气力!”武松与胖大和尚同时开口。
“你这汉子,有这身本事为何去欺负那弱女子,杀人劫财,端的不是好汉。”
武松知道这大和尚误会了,刚要开口,就听他一声喝,舌绽春雷:
“你再吃洒家一杖!”
“卧槽,鲁智深怎么来了?”
前面动静这么大,曹杰等人自然都被惊动。
曹杰一看二人相斗的架势,直撮牙花子。
两虎相争,唯有真龙能解斗!
鲁大师本是军中提辖,也随小种经略相公上过战场,这一声暴喝满是杀意,一股血腥气扑鼻而去。
那被武松所救的几个兵丁俱都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便逃离此地,但双脚绵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武松眼中精光一闪,只见大和尚的身体猛然膨胀,他本就高大,现在更是如若巨人,肌肉虬结,力量震荡虚空,真气交汇,巨大的禅杖当头击下!
果真如若佛门金刚下凡。
武松自也有千钧之力,但他这次没选择硬接,挪步之间,将吓傻了兵丁一脚一个踢了出去。
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双刀往禅杖上一抖,迸出两道雪亮的刀花,身体跟着劲气就退出了杖许之外。
“打……打……打……”
远远地,痴傻的孙二娘正拍着手。
“鲁智深,且先停手。”曹杰高声叫了起来。
“嗯!”
鲁智深收起禅杖扭头望向曹杰,瞪圆了眼睛,瓮声道:“你识得洒家?”
“七月时,在沧州柴大官人庄园里,我曾遇到林教头,从他口中得知大师的相貌。”
“哼!”
鲁智深冷哼一声:“他怎将洒家的样子到处去说?恨洒家还不够麻烦吗?”
林冲确实口无遮拦,弄得鲁智深成了通缉犯,逃离东京城,流浪江湖,吃不好还没酒喝,不怪他发怒,并对林冲起了些怨气。
饿肚子,还没酒喝。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曹杰见他不再动手,只冷着脸站着,于是笑道:“我来给大家引见,这位便是三拳打死镇关西、东京城里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果然是好汉!”
武松收起手中雪花镔铁戒刀,说道:“我家哥哥想必鲁大师也有耳闻,乃是山东郓城曹杰是也!”
鲁智深拧眉想了片刻,拱手问道:“可是有阎王敌、小孟德之称的曹杰?”
“正是鄙人!”
“啊!”
鲁大师伸出萝卜大的手指挠了挠光头,尴尬一笑道:“那看来真是洒家误会了……”
第49章 智深入伙,武松得宝
见过母夜叉的人肉作坊,看到那些已经肢解的尸体,腥臭的血气钻入鼻孔,让人头脑一阵发晕。
鲁智深上过西北战场,见识过尸山血海,腐烂和恶臭笼罩天地,苍蝇在尸水上面生蛆,等到苍蝇卵孵化,便有更多的苍蝇来吞食血肉。
那遮天蔽日的场景,看过一次便永生难忘。
还有那些毛色看起来很漂亮的战马,在被太阳晒得肚子膨胀老大之后,你若无聊的丢过去一块石头,那匹马的肚子就会爆炸,腐烂的内脏四处乱飞。
比爆竹炸牛屎可震撼多了。
鲁智深自诩已经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炼狱,可今日这小小的一处半掩盖在地下的馒头作坊,却让他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心颤之后,便是暴怒,怒意直达天灵盖。
“好一个母夜叉,吃人的恶鬼,看洒家不打烂她的脑袋……”
拎着水磨禅杖,鲁智深便怒气冲冲钻出了地窖,朝着孙二娘杀了过去。
“智深息怒。”
曹杰拦住了他,劝道:“这母夜叉已经被阮小七生啖了命魂,现在痴痴傻傻的,比杀了她还解气。”
见孙二娘一脸痴傻模样,鲁智深重重将禅杖掼在地上,咬牙道:“今日若不是几位兄弟提前铲除了这家黑店,洒家肯定也要遭她的毒手,成为一堆馒头馅。杀人劫财便杀人劫财,她怎敢如此?”
可不就是嘛!也就是那张青回来得巧,才捡回了一条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今日便是她得到报应的时候。”
递上一坛没下毒的浊酒,曹杰又笑道:“来来来,先喝点解解渴。”
闻到酒味,鲁智深舔了舔嘴唇,点着脑袋道:“洒家确实渴了。”
几口干了半坛子酒,他这才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叹道:“真的好多天都没喝上酒了,舒坦!”
“智深,你不是在大相国寺修行吗?这是要去哪?”曹杰明知故问。
鲁智深长叹一声,将酒坛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气呼呼道:“曹家哥哥你来评评理,洒家好心送兄弟去沧州,怕他被人在路上给害了。谁知道,洒家回大相国寺没多久,就被人给告发了。
打听才知道,是那林冲泄露了洒家的身份。大相国寺是待不了了,洒家只能到处躲藏。兜兜转转便来到了这里……”
“我在沧州倒是见过林教头一面,说他卖友求荣倒也未必。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不如等有机会,我陪大师去一趟沧州,当面质问他。若他说不出了所以然来,我曹杰也要唾他一脸。”
林冲的为人,虽然有很大的性格缺陷,但要说他为了攀附权贵出卖兄弟,这绝对是污蔑。
鲁智深虽然气林冲,但现在想想,也觉得林冲不是那种人,端起酒坛又大灌了一口,瓮声道:“算了,不说他了,他在沧州还好吧?”
伱还说不聊他了。
鲁智深为了林冲,可是操碎了心。
首先是林娘子被人惦记,花和尚直接提着刀要去砍了高俅。紧接着,林冲被发配,在路上被两个差人几乎要害死,结果,鲁智深直接拿着禅杖出来,要杀了这两人。
在东京城这段时间里,两人真的是惺惺相惜。
要不是知道你们没点什么,绝对要以为你们有点什么了。
“有柴大官人关照,衣食无忧,只是不得自由罢了。”曹杰笑道。
“如此便好。”
“但我认为高俅并不会轻易放过他,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想他在年底必有一劫。”
“啊!”
“智深也不用太过担心,沧州毕竟不是东京,高俅这个太尉也难将手伸过去,左右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以林教头的实力,我看并不凶险。而且……”
鲁智深听着曹杰的分析,不断点着脑袋,感觉要长脑子了。
“而且,林教头性子太过软弱,逆来顺受,不敢去反抗。等他遭了几劫,看清楚了那高俅的狠毒,知道不反抗就只能坐以待毙的时候。林教头大概才能醒悟吧!”
“曹家哥哥说得在理,他若再不醒悟,洒家就只能用手里的禅杖敲他脑壳,让他醒悟了。”
“对了,这次往东京去,我还带了封林冲的家书,那林娘子尚且还好吧?”
鲁智深搭耸着脸,再度一声长叹:“洒家若还在东京,尚且还能照料一番。现在洒家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关心弟妹啊!”
“那林娘子在东京城可就难熬了哦!”
“都怪林冲,早带着弟妹离开东京,哪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欲将林娘子接到山东安置,等哪天林教头醒悟过来,也好破镜重圆。智深,以为如何?”
鲁智深猛地拍起大腿:“曹家哥哥,这实在再好不过。你若救了林娘子,那就是林冲的再造父母。洒家让他来给你磕头。”
“我和林教头也算是朋友,举手之劳罢了。智深和林娘子相熟,有你从中斡旋,更容易劝她离开。还请你跟我们去一趟东京城,如何?”
“这……洒家的头像又上了通缉……若是去了东京,岂不给你们惹了麻烦?”
“哈哈,这个好解决。武松,那头陀的衣服、度牒可尚在?”
武松拿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正在沉思,听到曹杰叫他,立刻抬起脑袋:
“哥哥,都在呢!度牒上说,那头陀乃是平凤岭少林寺分院的广惠和尚。”
曹杰大笑道:“你看,这不就巧了吗?智深打扮成头陀的样子,冒充这个广惠和尚,谁能发现?!那衣服呢?快快让智深换上。”
一个鎏金的铁界箍,一身头陀衣服,一领皂布直裰,一条杂色短穗绦。
想来那广惠和尚也是胖大身材,这才被孙二娘相中,做了馒头馅。
鲁智深穿戴好,格外的合身。
“武二郎,你还拿着那脑袋骨数珠作甚?难道你真想做个行者不成?”
阮小七见武松依旧在把玩着那串人头骨,戏谑地大笑了起来。
“七哥,你别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和尚,只是觉得这串珠子有点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