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酒酣耳热，杜祐谦趁机提出，想和长尾锦鸡一族进行合作，瑞瀚城的商队来往于仙城联盟和无尽沙海之间，中间这段路程由长尾锦鸡一族护送，或者干脆由它们来进行运输。
锦荣虽然有羽毛遮挡着脸色，但它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目光也没那么清明了，它咯咯笑道：“合作？不必了。俺们是朋友，你要送货，一次两次，俺安排替你送了，给朋友帮点小忙，这没问题。如果你要长期跑，那还是找别的种族吧，俺们长尾锦鸡一族不干这种事。”
听到拒绝，杜祐谦也不气馁。
他来之前就占卜过，“吉”。
只要自己不昏头，不乱说话，最终应该是能够打动长尾锦鸡一族的。
“我能弄到毕方砾石，还有可能弄到刺棘虫。前者可以保证，后者的话，要碰运气。”
出乎杜祐谦的意料，根本没什么“最终”。
他话音刚落，几个妖王就把脑袋凑过来，“伱要多久送一次货？每次货物有多重？我们由三阶王者带队帮你送货怎么样。”
……这个主动劲，那小小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谄媚，让杜祐谦相信了昨晚凯风真人所说的——要是自己真能稳定地弄到大量刺棘虫，想要一头四阶的长尾锦鸡做坐骑都能谈下来。
“多久送货，以及每次货物多重，都可以再谈。合作嘛，总要大家都满意才行，”杜祐谦笑道，“至于报酬……”
“不要什么报酬！只要毕方砾石！”锦荣激动地打断。
另一头名叫锦绣的雌性四阶长尾锦鸡则插嘴说：“还要刺棘虫！”
雌性长尾锦鸡的毛色，不如雄性的鲜亮，尾羽也没那么长、那么威武，体型也偏小。
不过据说更擅长飞行，耐力更持久，也更加灵活。
所以杜祐谦不敢怠慢，今后若达成合作协议，他可能需要不少雌性的长尾锦鸡来参与到货运中来。
“刺棘虫不能保证，只是等我打通商路以后，可以靠我的人脉去打听，我想人间界地大物博，总有地方可以出产这东西；毕方砾石，我倒是知道从哪里可以获得，但也要打通了商路，才能入手。”
“在哪里？毕方砾石在哪里？”锦荣追问。
杜祐谦慢慢地举起小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还砸了咂嘴。
几头妖王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一串慢动作，想催促又不敢。
末了，杜祐谦对它们笑一笑：“商业机密，恕不外泄。”
几头长尾锦鸡妖王失望地一边点头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长尾锦鸡一族以“点头”表示否定或者拒绝等，以“摇头晃脑”表示肯定。
不过它们也理解，所以并没有强迫杜祐谦说出来。
说起来，哪怕最狡猾的妖族，在杜祐谦看来都单纯得过分。
像长尾锦鸡这种并不以智商出名的种族，更是单纯得犹如二八少女——你对二八少女说，我只蹭蹭，不进去，她都会信。
若不是天赋中有着对恶念、对危机的敏感，这个种族恐怕早就被人类全部捕杀殆尽，尾羽拿去做法宝，烤鸡翅膀端上餐桌了。
而那些以残暴著称的妖族，其实深究它们那些所谓“残暴”的例子，就能明白，那只是它们的生活习惯或者风俗，而不是有意要行残暴之举。
真正最为狡猾奸诈，最残暴的种族，那就是……
算了不说，影响和谐。
什么样的种族，会大肆虐杀同类取乐？
什么样的种族，会奴役暴虐同族以供自己享受？
什么样的种族，会屠杀数十万，数百万同族，只为了抢夺土地和财富，或是为了信仰的不同，或是为了震慑，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夸耀武功？
杜祐谦表示，我不能说出这个名字，大家自己悟吧。
所以他和妖族相处，反而比和人族相处，感觉更轻松自在。
但是他也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屁股坐在哪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一个人族统治的世界，所以才如此美丽。
他绝不能容忍，如此美丽的世界，沦落到异族的爪牙之下。
妖族，或者说万族，是很好。
但是人间界，是人族的人间界。
这一刻，有一些他在陪小悟空玩耍时，在和解语互动时，就已经产生，但是一直以来模模糊糊的想法，在杜祐谦心里变得清晰起来。
若他成道，他希望此世将是人族统治下的和平世界。
万族不可挑战人族的统治地位，但是它们也有可以栖息的地方，可以享受着安全、得以繁衍，可以不受人族的盘剥和虐待。
虽然想法变得清晰了，但杜祐谦并没有说出来，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
哪怕他成了化神，甚至晋升了步虚境界，也没资格说这种大话。
即使是步虚境的大能，在势力内可以成为棋手，但是放眼整个世界，也只是棋子而已。
杜祐谦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万古之前不知名帝君的音容笑貌。
或许，那样的大能，才有资格当棋手，以世界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吧。
但就连那样的大能，应该也是陨落了，而且连名号都没有传到现在的世界。
杜祐谦的走神，其实在外界看来，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他很快就对几头长尾锦鸡笑道：“现在呢，我手头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而你们，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不觉得，这正是合作的基础么？”
几头长尾锦鸡妖王互相看了看，交换眼神，殊不知，它们的眼神早就把它们的想法全暴露了。
“要不要答应？”
“当然要，那可是毕方砾石，或许还有刺棘虫呢。”
“那他如果提出苛刻的条件怎么办？”
“可以谈嘛。实在不行，也只能答应了。毕方砾石和刺棘虫太重要了！”
“是啊，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沦落到成为无法出现皇者的低等种族了！再过一两万年，甚至连王者都不会诞生！从长远计，我们必须答应。我们才是更想要这合作的，不是他！”
杜祐谦心说，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很透明吗？
怪不得以前你们从来不和人族合作……你们这样子，如果和别人合作，恐怕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杜祐谦当然也想赚，但也不想把它们剥削得太狠。
他想要搭建一个能长久运行下去的渠道，不在一朝一夕，而是千年万年。
那么双赢就很重要了，只要我赢两次，然后从指缝里漏一点好处给你们，就能让这桩合作长久运行下去。
于是，等到长尾锦鸡妖王们用眼神交流完，锦荣来和杜祐谦交涉，询问每趟运输要运多少东西、杜祐谦愿意支付多少毕方砾石时，杜祐谦说，“你们派出一名三阶王者、加上百名普通二阶就能运输的重量。至于支付多少砾石嘛……”
然后他想了想，觉得每趟运输，其实长尾锦鸡这边也要费不少力，不能把它们压榨得太狠了。
比划了一个“三”。
三斤砾石差不多了吧。
锦荣眨了眨眼睑，“三粒？少了点吧，再加点。”
第416章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吃我？
2023-12-07
哪怕杜祐谦是金鸡奖影帝级别的演技，但听到锦荣的话，还是好险崩了表情。
三粒？
听听，多实诚的人……多实诚的鸡啊。
他迅速估算了一下。
毕方砾石通常是黄豆大小一粒，比重接近白银。
那么……“锦荣道友，我们是朋友，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肯定要给面子。我们也别几粒几粒的计算了，每趟，一两毕方砾石。来一两，回也是一两。如何？”
锦荣眨着眼睑，它只能感受到，这个人没有恶意，而且似乎很高兴。
别的，它就感受不到了，也没有多想，与同族的妖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它摇头晃脑地说：“衰笑道友你很好，俺认你这个朋友。伱们人类有一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俺们也不相信人类的那些合同什么的，今日在场的，都是见证，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俺们还有一个活着，这盟约就有效。”
“好！”杜祐谦伸出手，锦荣愣了片刻，伸出一只翅膀，与杜祐谦迅速碰了碰。
感受着它翅膀上强有力的肌肉，杜祐谦心想，这对翅膀要是烤着吃，该有多带劲啊……
锦荣猛地抽回翅膀，怒道：“俺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吃俺！”
杜祐谦尴尬地咳了咳，“你看我的眼神，我这是想吃你么？当然我不否认，我确实会联想到一些和吃有关的……但这只是一种散漫的联想，懂么，我绝对没有想吃掉你！”
锦荣瞪着小斗鸡眼看了杜祐谦半晌，才缓缓地摇头晃脑：“俺确实没有感觉到你有杀意。”
蒙混过关！
杜祐谦松了一口气。
要是前脚达成协议，后脚就开始火拼，那就搞笑了。
当然杜祐谦不是担心自己逃不出去，在这么多四阶妖王，而且是飞行妖王的围追堵截下，他是肯定逃不出去的，只能燃尽寿命转世。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宏伟计划胎死腹中。
还好。
长尾锦鸡还是单纯啊。
我真是爱死妖族了！
杜祐谦接下来不敢丝毫放松，始终控制着自己的念头，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掐掉。
以免一不留神，涌现各种荒诞的念头，又把敏锐的长尾锦鸡们给惹恼了。
喝得宾主尽欢后，杜祐谦微醺地回到仙城联盟的军营。
他刚刚返回自己的小院，凯风真人就登门拜访，打量了杜祐谦几眼，笑道：“贤弟春风得意，看来是计划进展顺利。”
杜祐谦淡然微笑：“长尾锦鸡一族很单纯，还算好沟通。”
沉默了片刻，凯风真人叹道：“有时候，我真觉得妖族比我们人族单纯的多。”
“是啊，”杜祐谦笑道，“所以人族才当了那么多年的霸主，所以这一界才叫做人间界。所以万族争雄几万年了，人族还是最强的一个种族。其他万族加起来，才能勉强与内讧不断的人族抗衡。单纯是当不了霸主的。”
凯风真人点头赞同。
他又问，“所以，贤弟你是掌握了一个出产毕方砾石的地方，还是掌握了有刺棘虫繁衍生存之所？据我所知，瑞瀚城是没有这两种产出的。甚至整个仙城联盟都没有。”
杜祐谦微笑道：“每个人都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对不对？”
凯风真人爽朗地哈哈笑道：“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贤弟你能崛起如此迅速，想必秘密绝不会少，我也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贤弟你在无尽沙海深处有门路？”
杜祐谦奇道：“为何这么问？”
“你要打动长尾锦鸡一族，要么你手握毕方砾石的资源，要么就是有着获取刺棘虫的渠道。刺棘虫喜阴，越是极阴的环境它们越喜欢。现在看来，方圆十几万里内，只有南边的鬼国可能会有适合刺棘虫生长的地方。但你肯定没有鬼国那边的门路对不对，要说妖族和人族是时打时和，台面上打，私底下纠缠不清，那么鬼修和人族就是毫无瓜葛，也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杜祐谦心想，那也未必。
如果鬼国有适合刺棘虫生长的地方，自己倒是有人选……有鬼选可以过去看看。
凯风真人又分析道：“所以贤弟你肯定是有了毕方砾石的来路。而毕方砾石，乃是帝君级的毕方陨落时才有会诞生的一种砾石，这可不常见。”
所谓帝君级，现在是指七阶，而在远古，是指八阶。
凯风真人继续给杜祐谦科普：“毕方一族，存世已经很少，究竟还有没有帝君级的毕方，还得打一个问号。但是传闻在上古天庭坠落时，曾有数头帝君级的毕方，被斩杀于无尽沙海的深处，所以在那里，很可能存在毕方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