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道友你说,他会给林师姐留一条活路吗?”
杜祐谦不动声色。
在几世的生活中,他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这女人的话,真实性不敢保证。
就算她说的是真话,也不知究竟背后有什么算计。
他可不想落入魔门妖女的算计中。
思忖片刻,他笑道,“所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七层修士,你该不会以为我有能力去阻止筑基大修的图谋吧。”
“谁知道呢,或许道友可以接连突破呢。”陈桜枝的笑容有些莫名的意味。
杜祐谦没有费心去揣摩她在卖什么关子。
而是以攻代守,潇洒一笑:“她既已是你们宗门的人,自然有你们宗门来解决她面临的难题。你们宗门的高层若觉得她是可造之材,那就打杀了她的师父,让她顺利筑基。若你们觉得她的价值不够大,那就让她师父夺了她的道基,恢复修为,倒也不错。”
陈桜枝笑得两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甜美得宛如邻家的碧玉,分明穿着性感的镂空长裙,却丝毫没有风尘之色。
“邱道友,妾身才不信,你会如此无情。”
“你不信?男儿到死心如铁,你且看着吧。”杜祐谦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以免在言语交锋中被她拿捏住。
“这位道友,告辞!”
“邱道友,你等等!”陈桜枝想到师父交代的话,不免有些焦急。
师父说:这个重玄派的真传,倒是有几分成色。而且林莎这妮子对他,似乎极为特别,这可不好,干脆顺手把他毁了吧。告诉他,林莎有难,要他想办法去救。若他真能想办法把那贺兰老鬼弄死,倒是省了老娘许多手脚。最好他也能身受重伤,潜力耗尽,修为难以寸进。如果死掉,那就更妙了。
如果他不去救林莎……那就由你去把贺兰老鬼杀掉。总之,林莎必须保住,贺兰老鬼必须死。
你自己选吧!
如果没有完成师父的嘱托,那后果……
陈桜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杜祐谦停下脚步,“道友还有何见教?”
陈桜枝下意识地施展起魅功,眼神幽怨,软语道:“邱道友,妾身素来与林师姐交好,实在不忍看她落到那等田地。可惜妾身实力有限,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若是邱道友愿意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妾身这里倒是有能帮得上道友的东西。”
杜祐谦不说话,静静地看她表演。
这种档次的魅功也敢在他面前献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桜枝自然听不到杜祐谦心里的吐槽,拿出一枚玉简,挑逗地想塞进杜祐谦的衣襟里。
杜祐谦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粗暴地将玉简夺下。
“这是什么?”
陈桜枝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又香又软的身躯就要靠过来,吐气如兰道,“这是妾身探索洞府,侥幸得到的一张丹方。听闻邱道友距离炼丹大师不远矣,想必有把握炼出这种丹药,在林师姐遇到劫难时,为她护道。”
杜祐谦皱着眉将陈桜枝推开,“道友请自重。”
陈桜枝满脸幽怨,对林莎的眼光也怀疑起来。
这么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大师姐你是不是有严重的眼疾才看得上他?
第62章 半枚玉简(三更毕,月票出)
2023-07-21
等杜祐谦和陈桜枝交涉完,谈妥用一枚“五花蕴气丹”换取那卫文盟修士及其一众家眷,情天恨海宗的人当即撤离。
原本奄奄一息的那个卫文盟修士,回光返照似的,脸色红润起来。
仿佛落难王公贵族似的,从容中带着几分矜持骄傲,单手向杜祐谦行礼,“多谢邱道友。邱道友原来是重玄派镇守?在下对邱道友闻名已久,素有仰慕,可惜直到今日才一睹尊荣。”
杜祐谦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讥讽,扫了一眼神情萎靡的那十几个凡人,淡淡地说,“道友心有怨气,我理解。不过我观道友,伤势颇重,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损根基。这些人,也需及时安置。所以,道友还是先别急着埋怨吧。”
那卫文盟修士惨笑一下,“埋怨?我现在还有何资格埋怨。卫文盟已经完了,诸位好友都已陨落,只有我苟且偷生。若不是还需照顾大家的家眷,我也只想随他们而去!哎。邱道友,我痛失好友,心乱如焚,见笑了。”
“道友若不嫌弃,便交由我来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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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杜祐谦出去买醋,却买回了一大串的活人,杨武凌不但没有出言责怪,反而眼中晶莹,激动难抑。
“耿仙师!只剩下你了么?”
卫文盟的耿姓修士苦笑,“是杨小友啊,我那几位同道皆已身陨。唯有我,虽然丢了一条胳膊,道途断绝,终究留下了一条命。”
两人叙了一会旧。
其实也没什么好叙的,寥寥数言之后,两人就默契地住了嘴。
杨武凌将那些凡人领下去休息。
耿修士本想抱拳,结果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单手苦笑了一下,对杜祐谦道:“大恩不言谢。邱道友,若今后有什么差遣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耿道友言重了,你们为文哲城出生入死,邱某看在眼里,着实感激。只是有些事,邱某也是有心无力,还望伱们勿怪。”
耿修士颓然道:“都已经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不自量力,怪我们想得太乐观。我们以为是个别情天恨海宗的弃徒在这搅风搅水,没想到……没想到。”
杜祐谦也理解。
若是卫文盟的散修们早就知道,这是情天恨海宗的宗门行动,他们绝对避得远远的,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参与进来啊。
但情天恨海宗跑到重玄派的福地来动手脚,虽然不惧重玄派,却也不好做得太嚣张。否则在漠南当前的规矩之下,其他的玄门正宗的二等宗门会来替重玄派出头。
于是他们派出做事的弟子,也只能在身份方面含糊其辞,弄得好像是几个弃徒贪图这里的暴利,私自行动一样。
重玄派是不敢反抗,又不愿声张,不想把事情闹大。
如果得罪了情天恨海宗,被这个庞然大物从别的地方卡脖子,比如秘境探索时被针对,灵石矿资源开发时被暗中破坏,宗门交往间被刁难……那更难受。
而情天恨海宗是典型的魔门思维,只要里子,不要面子,得了利益就行。
说白了,这些散修就是被两大宗门间这种默契的遮掩给坑了。
杜祐谦不好说什么,耿修士经历了巨大变故,也无心思多说,相顾无言。
次日。
杨武凌来禀告:“主上,那耿仙师说有事想要面见您,似乎是想要献上什么宝物,感谢您的搭救之恩。”
“他们遭遇了这样的惨事,还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也不需要他们的感谢,”杜祐谦叹道,“不过还是见一面吧,免得他心下不安。”
耿修士被领到杜祐谦面前,看上去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感谢邱道友的庇佑,可惜我全部身家都已用来与情天恨海宗对抗,昨日自己常用的法器都被收缴,实在无以为报。但是如此大恩,不报又不行。我突然想起,早些年曾经得到一份机缘,不过我自己无力去谋求,不如献给邱道友,以报大恩。”
说着就拿出一枚玉简。
杜祐谦本待拒绝,但看到他拿出来的那枚玉简,——准确地说,像是被削断的半枚玉简,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
那玉简的断口角度,看起来如此眼熟。
上一世,他曾在吴国青竹堡击杀一名劫修,战利品中也有半枚玉简,看上去与这半枚正好严丝合缝。
根据当时的师父陶老道分析,那玉简应该指向一位至少金丹境界修士的洞府,或会有惊天传承。那半枚玉简,现存在荡魄山中,一处被阵法遮掩的山洞里。
“既然耿道友如此热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杜祐谦接过玉简,没有马上探索,而是拿出一只瓷瓶、一面护心镜。
“这瓶三叶草还丹,可助道友恢复伤势和修为。这件防御法器,虽是下品,却也接近了中品,送与道友护身吧。”
这两件东西都是他随手之作,对现在的他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耿修士这样的散修来说,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了。
果然耿修士感激涕零,又略显尴尬地说:“这如何使得?我是来报恩的,怎么可以反而拿回更贵重的东西。”
但他的目光,却盯着那件护心镜,恋恋不舍。
杜祐谦微微一笑,将两样东西硬塞进他手里,“说起来,耿道友在我派的城池遭遇如此危难和损失,是我重玄派之失。我也不过是代宗门,给耿道友一些弥补。还请道友不嫌器物鄙陋。”
耿修士只好半推半就地收下。
等耿修士离开,杜祐谦才迫不及待地研究起这半枚玉简。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半枚玉简,与自己存在荡魄山中那半枚,还不能凑成完整的一枚。
应该还有一小截,流落在外。
他将这半枚玉简放在额前,以神识探索。
半晌他才将之放下,摇摇头。
两个半枚玉简中的内容,加在一起也并不足以帮他定位到那位金丹修士的洞府所在。
对于那位疑似是金丹的大能,也没有更详细的生平描述。
看来还是只能等找到最后小半截,才能去探索那位金丹的洞府了。
杜祐谦心里吐槽:可别等我自己都修行到金丹、元婴了,才把那最后小半截玉简给找到。
第63章 这个真传他只想躺平
2023-07-21
文哲城事毕,杜祐谦心里很多想法起了变化。
曾经,他想在重玄派安安稳稳地苟一辈子。
苟到筑基,苟到几项修真技艺成长为三阶,苟成各殿副殿主、殿主,最后在宗门太上长老的位置上含笑坐化,开启下一世。
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改变“炼丹机器”“炼器机器”的命运,那赶紧搞一波事,争取更高的评价,以更优秀的灵根尽快开始下一局吧。
就算同样是炼丹,去二等宗门崇真宗炼丹,不比在四等宗门炼丹香得多?
将耿修士献上的残缺玉简收进纳物宝囊,杜祐谦又取出陈桜枝给他的那枚玉简。
握在手中,用心感知,他便再一次感应到了玉简中的内容。
一道丹方。
一门秘术。
一条信息。
丹,是天魔舍身丹。
杜祐谦曾在重玄派的典藏室里,看到过描述这张丹方的笔记。
作为一种二阶中品的丹药,此丹的炼制难度,不下于二阶上品。
而所需灵药宝材之昂贵,哪怕很多二阶极品丹药,都甘拜下风。
其作用相当强悍,配得上它的价格。
能够让金丹以下的修士暂时提升一个境界。
比如,从筑基中期临时提升到筑基后期。
比如,从练气圆满,临时提升到筑基初期。
当然,其副作用,也是极其严重。
会严重消耗修士的寿命,透支修士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