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谦不置可否。
太白至妙轻轻点头，也不以为怪，因为体质特殊的人，大多会对外有所保留，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无可厚非。
“如此资质，放眼当今之世，可谓天下绝顶。”
杜祐谦不在这個时候讲谦虚，他微笑道：“能否成道，有着多种原因的影响，弟子也不确定，今生能走到哪一步。但至少说到资质这方面，弟子是自信不输于人的。”
“万法宗的好男儿，就该有这等豪迈之气。”太白至妙真君笑着从随身空间取出杜祐谦刚刚送给她的那壶酒，仰天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既没有像影视作品里面那样故作豪迈，故意洒落大半，也没有为了保持形象而喝得小心翼翼。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滞于外物。
喝完她拨了拨不小心垂下的秀发，轻轻皱了皱眉，“这酒……酒是好酒，可是却泡什么虎骨？真是暴殄天物。哎，那一丝杂味，破坏了酒体的完美平衡。”
杜祐谦知道，太白至妙真君走的是五行均衡之路，最讲究平衡。
他当即又掏出一只葫芦，“这是没泡虎骨的。”
太白至妙真君妙目一亮，也没见她有何动作，那只酒葫芦就出现在她晶莹如玉，柔弱无骨的手中。
“早点拿出来啊，有这等好东西，还藏什么。”她拧开葫芦口，瑶鼻耸动，闻了闻，却没有喝，又重新盖上，将酒葫芦塞入随身空间中。
这才正色道：“你的资质绝佳，将来的道途定然顺利，成就不会下于我。”
她悄然换了自称，透露着一丝亲近意味。
以前她虽然对杜祐谦也还亲切，但那更多的是长辈对小辈的亲切，哪怕送了许多珍贵材料给杜祐谦，也是奖励、安抚小辈。
亲切，却不亲近。
今日，一口虎骨酒，却让他们变得亲近起来。
杜祐谦也打蛇随棍上，不再一口一个敬称，“能够接近你的成就，就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了。”
太白至妙真君摇摇头：“志当存高远，你需得以超越我为目标。我这辈子，大概是很难成道了吧……毕竟，那人应该会先我成道，而他成道之后，必定会阻止我。但是机会再渺茫，我也会一试。”
她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但杜祐谦自然知道她在说谁。
但那个名字，不能提，想都不能想。
因为那人虽然暂时还未成道，但将来却必成合道，而且在合道大能中，也是有数的高手。
妄加议论，说不定便会引来关注的视线，让对方溯回时光长河，投来匆匆一瞥。
他便岔开话题，“你今日叫我来，想必是有所教诲。”
“是，我想和你说说，关于合道之事。虽然对你来说还早，但也可以开始考虑了。”
今晚第二更没了
2024-04-27
家里有事耽搁了，明天三更补上。
第695章 大道无情无亲亦无私，人却不然
2024-04-27
见太白至妙真君严肃地切入正题，杜祐谦也下意识地直了直腰。
“整个化神期的修炼，就是凝聚道果的雏形，你已在这个过程，甚至快要到化神后期了，对此应该深有体悟。”
杜祐谦点头称是。
“道果雏形，究竟是什么？”太白至妙真君的目光凛冽，眸子里不再含有情绪，冰冷无情，宛如大道的映照——大道无情亦无亲，天道无私而至公。
意思是，大道和天道，都是无情、无亲、无私，所以才绝对公平公正。
大道和天道如果有情，则必有私；而如果大道和天道有私，那就完蛋了，如果不是大道的亲朋，不是天道的好友，注定就没有攀上巅峰的机会——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天天嚷着求道、求道的，我凭什么给你啊！
所以情天恨海宗要讲究入情而后至情，至情而后无情，无情才能接近大道。
对太白至妙真君这个隐含陷阱的问题，杜祐谦微微一笑——他是曾经晋升过步虚的人，曾结成过自己的道果雏形，自然知道正确答案。
“道可道，非常道也。能用人间的语言来准确描述的，就一定不是道。道果雏形，自然也并非人间语言可以描绘其万一，”杜祐谦从容说道，“若强行描述解释，那我会说，道果雏形乃是法理的交织，终于初步地聚合成形，不再是离散的、零落的法则和道理。若是对法理的理解有差，这一步看似简单却如天堑，永不可迈过，什么灵丹妙药都不起作用。若是对法理的理解足够，那么只要神识和法力达到了标准，就可立地结成道果雏形，晋升步虚。”
太白至妙真君绷不住了，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惊艳，宛如从高高在上、无情俯瞰众生的仙神，瞬间谪落凡尘，有了七情六欲。
太白至妙真君抛出一个“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的打趣眼神，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收起笑容，正色道：“将道果雏形壮大，完善，最终身合大道。”
这种时候，杜祐谦还是要谦虚一句的，“太上长老你是我道途上的前辈，我还在摸着石头过河，你却已快到了对岸。前面那么难走的路，你都走完了，最后合道这一关，想必也难不倒你。”
“恳请太上长老为我解惑！”
“我本以为你不该懂，不可能懂，没想到你真的懂……不可思议。或许真有人能生而知之？哪怕你前世乃是步虚大能，现在也不可能完全觉醒前世记忆，如此深刻地理解道果雏形……难道伱是某位真仙转世？罢了，这也不是我能深究的。以你的根基和悟性，成就步虚，乃是水到渠成之事，”她感慨道，“只看你能否走得比我更远，能否合道了。”
就说从一万多年前，再也无人能够飞升开始，人间界陆续出现了多少步虚？
多少能合道？
也就那么十来位。
嗯……这就问到杜祐谦的知识盲区了。
太白至妙真君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叹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这一关，却是最难的一关，古往今来，难倒了多少惊才绝世的求道之士！你既已明白何谓道果雏形，那你知道要如何从步虚境界迈进合道？”
一两百总是有的。
这就是纯粹屁话了。
“何谓身合大道？”杜祐谦问出了关键点。
太白至妙真君没有正面回答，“想要身合大道，首先得让你的道果雏形成长为一枚完整的道果，再以自身的道果，去合大道，印证你的道。若你的道错了，这一步就是身死道消，没有任何保命丹药、灵物可以挽救。若你的道对了，成功身合大道，从此你的道果便能不断受到大道的反馈和指引，将你的随身空间，化为一片有着完整规则的福地或是洞天，最终举福地或洞天飞升成仙。”
她说的每一個字，杜祐谦都认真地、掰碎了去听，去理解。
太白至妙真君没有具体回答如何身合大道，或许这是因为不同的功法，合道的途径、方式不一样。
而合道之后的情形，杜祐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解释，此前查阅各种典籍，都没有这方面的相关内容，哪怕是他手头拥有的可以修炼到合道的功法，青帝长生经等，对这方面也没有详细阐述，因此杜祐谦听得颇为用心。
见杜祐谦频频点头，显然有所领悟，太白至妙真君也极为满意，问了他几个问题，确定他确实理解了之后，才抛出一个新的问题：“那你想过没有，若有两个人，想要合相同的大道，那该当如何？”
杜祐谦表面平静，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想起了太白至妙真君以前曾似有意、若无意说过的一句话：你若要以雷之大道合道，将来与太俞明静必有一战，甚至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点。
越思考，他的心越往下沉，不由得问道：“太上长老，你的意思是，同一种大道，只能允许一个人合道？”
“倒也并非如此，”太白至妙真君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无力改变命运的无奈的微笑，又像是对某些人、某些事的嘲讽，“大道无情无亲亦无私，怎可能只允许一个人合道？但是，人却不然。当在某一种大道上，有人捷足先登，合了此种大道，必然不会允许后来者染指。你猜为何？”
这并不难猜，结合太白至妙真君之前的话，杜祐谦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因为若后来者也合这种道，便会影响、分薄前者受到的大道反馈，有可能导致前者在这种大道上领悟不足，无法演化出拥有完整规则的福地、洞天，导致无法飞升。”
太白至妙真君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所以我以前才告诉你，你若合雷霆之道，则和太俞明静必有一战。若你先合道，你必不会允许她合道，除非她自毁道途，或者你杀了她，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杜祐谦平静地说：“我不会。”
太白至妙真君只是微笑。
“所以……”杜祐谦发散想到，“太上长老，你要合的五行之道，此前已经被人所合？”
太白至妙真君叹道：“是啊……除非他死去，否则我没有半点希望合道。”
她嘴角微微撇了撇，有几分自嘲，“我那时候修行太过勇猛精进，在无知的情况下，已经凝聚了道果雏形。现在哪怕想要更易道路，也很困难。”
“但不是没有希望，以太上长老你的天赋，应该是可以更易道路的。”杜祐谦应和道。
太白至妙真君分明没有动作，身形晃都没晃一下，但杜祐谦分明感到，她的腰陡然挺得更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毫不掩饰，那种骄傲和睥睨，简直能让世上大部分男儿自惭形秽。
“可我为何要改易道路？若能轻易改变，那还是我求的道么！不成道，有死而已。我求道之心，百死而不悔！”
听着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杜祐谦默默地，有些尴尬，为自己的三心二意——一会儿想合时空大道，一会儿想合混沌之道，有时也会觉得秩序之道不错。
自己是不是太花心了啊！
这位太白至妙真君，真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第696章 周国之危
2024-04-28
与太白至妙真君的一席话，让杜祐谦受益匪浅。
拜谢离开后，他回到自己尘封已久的洞府，稍事休息调整，便进入万法宗“三大秘境”之外，最重要、也最隐秘的秘境，“闻道秘境”。
这处秘境，乃是人间界的一部分，并非前辈真仙大能遗留的洞天福地所化，依然在人间界的天道规则影响之下，所以在这里晋升，不虞有法则不全的窘况。
同时，闻道秘境乃是一处灵气充沛、天然道蕴流露之地。
因此，这处秘境基本不会对门人弟子开放，只掌握在太上长老手中，哪怕是真传也不得进入。
除非是被钦定为宗门的未来领袖……或宗门未来的暗之太上长老。
在万法宗，暗之太上长老不是常设，理论上应该拥有一位，但有的历史时期，会有空缺。
此时便是空缺之时，所以太白至妙真君希望杜祐谦能尽快走完化神阶段，哪怕一时半会不能晋升步虚，至少也要到化神圆满，以杜祐谦的斗法之能，再搭配几件六阶法宝，当能与步虚修士对抗一二，来填补这个空缺。
当然，她不清楚的是，若是杜祐谦手段齐出，现在就有十足的把握斩杀她……
两个月后，杜祐谦离开“闻道秘境”，已是化神后期。
将来他不管是要以秩序之道而成道，或是以混沌之道而成道，都必须对所有的法则都有所涉猎。
这個时间，一晃就是六十多年。
但现在周国还在休养生息，短时间内不可能开启新一轮的扩张行动，而且暂时没有和别的强大人族国度接壤，也没有和人族国度开战的风险。
所以杜祐谦打算留在万法宗修行一段时间。
当然，若是他一开始给自己选的恒宇宙光道体，虽然化神之前的时间不会缩短太多，但是化神后最多一百年就能晋升步虚——那也太惊世骇俗了点。
他现在付出的，并非是无用功。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暂时隐忍，先别浪，反正自己还不到五百岁，再有个百来年的积累，必然能在六百岁之前晋升步虚。
他还想谋划一头食铁兽憨憨来当看家护院的呢，或者当个坐骑也好啊。
现在这样的速度，其实刚刚好的，既是世所罕见的天才，又没有超出别人的常识，而且还拓宽了自己的见识，增加了对风、雷、木、阴阳等领域的法则领悟。
接下来该做什么，杜祐谦有过一番考虑。
这一世他比较低调，只能等宗门分配，而化神期的修炼又特别需要各种天地灵物，借以领悟法则，所以进度有点耽误了。
这还是这辈子因为资源不如上一世，拖累了后腿。
晋升自然是没有半点瓶颈，水到渠成。
当杜祐谦再次动身去周国时，已经是化神圆满，随时可以晋升到步虚了。
思来想去，杜祐谦觉得还是先打磨一下修为，然后再去周国当他的供奉。
杜祐谦在睢逍真君那一世，多次探索前人洞府，以及笑纳别人哭着喊着送上门来的纳物宝囊，身家之丰厚，让合道大能都要眼红。
倒不是他不想等晋升了步虚再去，而是……
周国的都城都要被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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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杜祐谦是有些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