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持续关注。
对芳华，对章轻颦，他都有足够的了解。
这两个人或许会斗上一场，但不会杀得血流成河的。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可以用春秋笔加岁月玉册及时改写。
所以他只是借用江山多娇图的感知，向两女对峙之处投去匆匆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闻涛野。
泰玄弘化帝君合道之前的洞府旁不远处。
因为此处环境甚佳，春有百花争放，秋有红叶漫山，夏有深潭映月，冬有万里银妆。
所以芳华和林莎在此处建了一个别院，有空的时候都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在此打磨剑术，参悟神通。
此时章轻颦和芳华对峙的地方，就是在别院的门外。
至于林莎，她坐在别院中的一棵枫树的树梢上，踢着两只雪白的玉足，笑眯眯地吃着瓜子。
两个女人凝视着对方，并没有杀气，但是剑意在不断地升腾。
林莎笑嘻嘻地看了一会，忽然吹了一口气，她所坐的棵枫树上的枫叶便被席卷着来到两人对峙的上方，簌簌落下。
在距离两人头顶三丈处，便被应激而发的剑意，将那些枫叶绞成了肉眼难辨的碎末。
芳华没好气地说，“妹妹，别使坏！”
林莎娇笑：“明明我才是姐姐。来，叫声姐姐听！”
芳华懒得搭理她。
此时沉默已经打破，芳华便没有再端着，平静地问：“凌霄剑阁的太上长老，来找本君是有何事？”
章轻颦抬手理了理秀发，这是一个很柔媚、很女人味的动作，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
芳华眉头微蹙，打量章轻颦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审视感。
林莎也猜到了一些，撇了撇嘴，跳下树，拍拍手，摇曳着腰肢返回屋里。
却是心情变糟，不想再看戏了。
芳华则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虽冷漠、却保持了礼貌地说：“现在你已看到我了。还有别的事么？”
章轻颦展颜一笑：“看到就够了。我服侍了主上几千年，见过主上身边的许多莺莺燕燕，其中一些也是艳盖群芳一个时代的天骄。所以我很好奇，被主人心心念念不忘，并承认是他的女人，该是多么出色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
芳华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
章轻颦这才继续道：“现在看来，姿色也只是一般。剑意倒有几分可观之处，可惜，下次有机会再领教高明吧。”
芳华除了在杜祐谦面前时，别的时候就算笑，也带着一股冷意，就像是她的身体里有一柄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凌冽的剑意。
她就这样冷冷笑着，“无需可惜，现在也可以领教的。”
章轻颦摇头说：“现在不行，主上不会希望我这样做的。”
芳华眉头一挑，“那如果我偏要领教呢？”
章轻颦只是淡淡一笑，“你领教不到的。我就算死在你手上，这次也不会拔剑。就算我死了，主上也会想办法让我复活或转世。但我若拔剑了，今后就没有跟在主上身边的资格了。”
芳华一时语塞，半晌才喟叹：“你倒是忠心可嘉。我就不像你，我有时候会闹小脾气，会使性子。”
这可不是芳华在自谦，而是在以言语化剑，犀利地攻击。
什么人才有资格闹小脾气、使性子？
至少你章轻颦是没有的。
章轻颦也不说话，只是笑着飘远，“期待下次相见。”
第780章 我为什么要奖励你啊
2024-06-10
章轻颦走后，林莎又从院中走了出来，不解地说：“她是来示威的么？看起来不像啊。”
“确实不像，”芳华语气冷淡，“她那样子，太卑微了。”
“或许只是心有不甘吧，”林莎叹息道，“我们家那位啊，又跑到什么时代去沾花惹草了？也不来见我们一面。”
芳华笑了笑，“我猜他是故意不来的吧。如果我们所料不差，在这个时代，会有三个他同时存在，这三个他不能碰面的。一个是睢逍真人，睢逍真人身边，有刚刚转世的我们陪伴。另一個是悟真演法真君，时不时会来与我们幽会。最后一个，应该是凌霄剑阁的某人吧？”
林莎故意坏笑，“三个他啊？想想就刺激。要是三个他一起来……”
芳华忍不住拧了拧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嗔道，“你这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林莎收起笑容，叹息道：“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是否孤独地在时光长河中，徜徉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上百万年。真希望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芳华远眺着既秀丽又不失壮美的群山，“等到战胜强敌，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林莎瞅着她，“那你呢？”
芳华失笑道，“你想把我赶走吗？”
林莎笑嘻嘻地抱着芳华的胳膊，“我们好姐妹也要永远在一起呢。”
芳华摇头：“以前你还叫我贱婢呢。”
林莎笑着用力摇晃芳华的胳膊，“别记仇了嘛！大不了下次他过来，我们一起伺候他的时候，你也可以骂我贱婢，用力打我小屁屁嘛。”
芳华瞪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奖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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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杜祐谦对悄然出现在他身旁的章轻颦说。
虽然章轻颦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几乎任何一个化神修士面前，而不被对方觉察。
但杜祐谦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却能觉察到她的到来。
章轻颦对杜祐谦的种种神异之处早已习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恩，妾身回来了。”
“没打起来？”
“主上您说笑了。没有您的允许，妾身怎敢和她们动手。”
“真乖，过来。”
章轻颦移步到杜祐谦跟前，没有刻意摇曳，但是腰肢轻摆间的韵味，能让男人心头火起。
杜祐谦招了招手，她便在杜祐谦面前屈膝，双脚一前一后，姿势优美地蹲下。
杜祐谦伸手抚着她的脸蛋，稍稍用力，章轻颦会意地凑过来，心中混杂着期待和紧张。
还没等她好好品味这番感觉，杜祐谦已经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奖励你的。”
章轻颦的玉指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怅然若失。
就这？
“还意犹未尽呢？下次吧！”杜祐谦轻轻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笑道。
“奥。”章轻颦咬着嘴唇起身，轻盈离去。
杜祐谦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这倒不是故意拿捏她，只是一点小情趣罢了。
单刀直入是一种趣味，循序渐进也是一种乐趣。
等章轻颦离开，杜祐谦继续修行。
他算是能够体会，为什么神话传说中一些仙人一朝失去了仙籍，堕成凡人，便会觉得生不如死。
原本神识可以笼罩几乎整个世界，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哪怕隔着千里万里，也可一念取人性命。
即使看到山脉崩塌，大海倒卷，也可面不改色，因为自己举手投足间就有远超天威的神通，可令山脉移、大海枯。
有朝一日失去仙籍，打落凡尘，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个喝醉的莽汉就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县令的一纸命令就可令自己家破人亡，战争，贼匪，地震、火灾、洪水、饥荒、瘟疫……都能轻易夺走自己的生命。
何其脆弱啊！
真不是每个仙人都能承受这种反差。
怪不得要有胎中之迷。
如果没有胎中之迷的话，很多投为凡胎的前仙人根本活不到长大就会自我了断吧。
杜祐谦稍微好一点，他毕竟经历过很多次转世重修了，所以基本还能适应。
但是仙人和凡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就连他的心境，都无法一直平静对待，会有烦躁，郁闷，有焦虑……
应对这些烦躁焦虑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修行。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数年之后，未满二十六岁的杜祐谦在章轻颦的洞府中结丹成功。
“恭喜主上！”章轻颦端来亲手煮的茗茶，等杜祐谦喝完，又递上一身她自己亲手织的鹤氅。
杜祐谦将自己的旧衣脱下，章轻颦神色自若地站到他背后，准备为他穿上新衣。
以前她曾无数次这样做，一直以侍女自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杜祐谦忽然转过身来，让她猝不及防（堂堂步虚修士真的会猝不及防么）地一把搂住她的腰，章轻颦脱口而出短促的惊呼，然后又将惊呼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以她的修为，将自己发出的声波全部倒卷而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祐谦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既然说恭喜我，礼物呢？”
章轻颦迟疑道：“礼物呀？”
在她再次脱口而出的惊呼中，杜祐谦将她打横抱起，“那就把伱自己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章轻颦像是发烧了一样，脸蛋通红靠在杜祐谦怀中，柔弱得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声音轻得像夜间吹过花朵的风，带着花粉和夜露的清香，“妾身尚是一张白纸，可任君涂抹，只是请君怜惜……”
若不亲身体验，谁都难以相信，娴静温柔的章轻颦会有那样狂野和主动的一面。
美丽的容颜和身材，见识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无法让杜祐谦提起兴趣。
但是这种因为倾心相许，而百分之百投入的热情和眷恋，甚至放弃自我、只愿取悦对方的表现，还是让杜祐谦享受并动容。
唯一的问题是……
“轻颦啊，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才结丹境界？”
“啊？”眼神迷离的章轻颦犹在体会着余韵，并不能清醒地思考。
“你再加把劲的话，我的金丹就要崩散了哦。当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不介意体会一次，但你确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章轻颦吐了吐舌头，羞涩地低头笑道，“妾身的心里，您一直是那位无所不能的真仙呢。”
杜祐谦叹道：“我已经用了好几次回档神通了你知道么？”
他没有说出口的事，其实已经用岁月玉册、春秋笔给自己修改过一些东西了。
如果被天帝知道，天帝之宝被他这么用，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仙界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