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的表情凝固在六合高明上仙脸上，随后他的皮肤像瓷器一样裂开。
只余神识在原地回响：“混沌大道？混合着数种其他大道？还有因果大道，想要波及本座的真身？想法很好，可惜实力不够。这次就此作罢，算你通过了本座的这一次考验。下一次，可容不得你拒绝了！”
那具灭法宗修士的身躯化作碎片跌落，还在半空，就已经继续分解为细小的微尘。
杜祐谦神色凝重，仔细检查自身，确定并没有被做手脚，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能击杀六合高明上仙草草占据的这具临时化身，不是因为他很能打——当然这是一方面，但更关键的因素，乃是六合高明上仙此时储备的魔灵之气有限，不能放开手脚。
否则，哪怕只是一具临时化身，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当然，杜祐谦也有许多底牌没有揭开，比如那具仙躯，比如藏起来的远古天庭，还有斩仙台，以及自己能动用四大仙器的能力。
这位六合高明上仙暴露出来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杜祐谦抬头看了看遗迹，抬起手，原想将这遗迹毁去，想了想又作罢。
六合高明上仙肯定在人间界布置了不知多少这样的遗迹，毁掉一个两个，根本无济于事。
杜祐谦依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隐隐有着猜测：或许是要借这些遗迹，来快速筛选、培养出一批魔门的步虚、合道高手。
至于培养这些魔门高手是为了什么，就难以测度了。
按照历史进程，在未来七八百年里，六合高明上仙都没有暴露踪迹，他培养的那些魔门高手也没有在人间界掀起什么浪花。
或许，要等到睢逍真君死后的一段时间，才能看出点端倪吧。
下一刻，杜祐谦瞬移到了天外，直接来到赑屃（bi，xi）的头部附近。
“道友，许久不见。”
然后他耐心等待。
过了许久，才传来赑屃的回应：“哦，是，汝，啊。汝，可，好？汝，的，实，力，为何，变，差，了。”
“我很好，实力变差是因为修炼一门功法，”杜祐谦找它是有事，不打算浪费几天时间跟它寒暄几句客套话，单刀直入说，“近几百年，有一位魔门真仙来到此界，道友可知此事？”
“魔，门，真，仙？魔，门，没，有，真，仙。”
杜祐谦解释说：“他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其他世界，或是从仙界来的。”
“原，来，如，此。魔，门，已，经，攻，下，仙，界，了，么？”
这句话让杜祐谦如遭重锤，“魔门攻下仙界？此话从何讲起？”
“原，来，汝，不，知，道。很，久，以，前，有，位，天，帝，成，了，魔，主；他，的，夙，愿，便，是，以，魔，门，取，代，原，本，的，正，宗。但，他，却，战，败，身，死；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魔，门，真，仙，也，全，被，屠，戮；魔，门，不，复，存，在。”
“但，一，直，有，传，闻；说，魔，主，不，灭；必，将，再，起；以，魔门，代，天，庭。”
忽闻如此隐秘，杜祐谦真想把这头老乌龟爆锤一顿，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不早点告诉自己？
好吧，似乎自己也没问过……
他瞬间展开联想，“所以，三万年前人族失去天命，就是那位魔主复苏，带着魔门打上了仙界天庭么？”
“吾，不，知。此，界，开，辟，后；吾，与，当，时，开，辟，世，界，的，天，帝，有，协，议；当，背，负，世，界，十，万，年；积，攒，十，万，年，功，德。从，此，吾，就，没，关，注，仙，界，的，消，息。”
杜祐谦又耐着性子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赑屃确实没有更多劲爆的情报了，这才怏怏作罢，又说：“有個魔门真仙潜伏在人间界，打造了不少遗迹，来筛选、培养魔门弟子。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也无法锁定他的真身所在。还请道友多留意，若有发现，及时告知于我，我要为人间界除此毒瘤。”
赑屃传念：“可。”
辞别赑屃，杜祐谦又去了赑屃的尾巴那里，找相柳大圣说话。
相柳大圣在他面前，温顺得就像小猫咪，但杜祐谦直觉它并没有那么温顺，若给它机会，它一定会反咬一口。
不过只要自己一直有着压制它的实力，它自然不敢扎刺，会像温顺的看门狗一样。
杜祐谦也问了它是否发现魔门真仙，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否。
既已来到天外，杜祐谦干脆往泰玄天、太俞天也跑了一趟，和自己的外孙和徒孙见面，让他们知晓自己新的身份。
泰玄弘化帝君和太俞明静帝君也没发现魔门真仙的痕迹，听到杜祐谦所言，都无比重视，表示接下来会重点关注。
辞别他们，杜祐谦返回人间界。
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锁定六合高明上仙的真身所在，那就是将天庭重新升空，以天庭覆盖世界的力量，将六合高明上仙找出来。
但是那样，就暴露了自己的一张底牌，如果六合高明上仙不是单独行动，背后还有别的魔门真仙，自己此举就殊为不智了。
所以考虑再三，杜祐谦决定暂时置之不理，只是让泥人和人皇剑四处巡视，发现遗迹就悄悄标记。
等到自己的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就去将之全部捣毁。
话说这些遗迹布置的成本其实不高，杜祐谦猜测，比如那些最终奖品魔灵之气，估计都是抽取死去修士的精血炼化而成，羊毛出在羊身上。
取天下之资源供养一人，这也符合魔门的观念。
等到睢逍真君和荆若虚斗法结束离去，杜祐谦才返回凌霄剑阁，重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
这一日，杜祐谦忽然心中一动，卜了一卦后，叫来章轻颦，“荆若虚那孩子，似有所悟，我正好有空，你把他叫来，我指点他几手。”
章轻颦在凌霄剑阁待了几千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闻言她欣喜一笑，“多谢主上！”
荆若虚是非常被看好的下一代，有望踏入步虚境界，若是能得到杜祐谦的指点，“有望”就可以换成“必然”了。
杜祐谦笑道：“以你我的关系，还称呼主上就没必要了。”
章轻颦嫣然笑道：“可是，奴家喜欢称呼您为主人啊。您不是也喜欢么？”
杜祐谦只能轻轻一拍，激起一波臀浪。
章轻颦娇呼一声，咬着嘴唇，媚眼如丝：“奴家明天再去叫他来吧，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
好吧，好吧……如果真是一日两日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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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杜祐谦负手站在一处山崖前，眺望初升的大日。
荆若虚悄然落在他背后，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一阵杜祐谦的背影，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半晌他才开口：“听说你想见我？”
回答他的，是一柄剑。
第793章 时代的主角属谁
2024-06-17
在荆若虚陡然缩小的瞳孔中，倒映的空无一物。
但是在他的神识感应中，分明有一柄绝世无双的飞剑，正向他刺来。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毫无变化的一刺。
但荆若虚觉得自己已经词穷，无法形容出这一刺的风采。
似乎他理解、不理解的，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部剑道，都已经浓缩在这一刺之中。
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出过汗了，但这一刻，他冷汗涔涔直下，手足冰凉。
要如何应付？
要如何化解？
要如何躲避？
一直到那飞剑抵近他的眉心，他都没有动弹。
不知该如何动。
他曾以为，已经找到了自己剑道的路。
哪怕面对步虚修士、合道大能，也能勇敢地出剑。
但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凡人时期，面对着宗门里的结丹剑修，只能高山仰止，而完全没有出剑的勇气。
飞剑停了下来。
那个背影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地问道：“看明白了么？”
声音在荆若虚的喉咙里打转，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方似乎有些失望，“你先回去想想，若想明白了一点，再来找我。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荆若虚这时候才勉强恢复语言功能，声音生涩地说：“多……多谢前辈赐教。”
待荆若虚的身影踉跄着离开，章轻颦着一袭碧纱裙，莲步款款来到杜祐谦身边，看着荆若虚离开的方向，目有忧色，“你以仙道之剑展示于他，和他的差距也太大了。他会不会因为感到绝望，从此一蹶不振，一个好好的苗子就这么毁了？”
杜祐谦不以为然，“我不需要一个普通的步虚剑修，若他无法在压力下突破，做一個化神剑修对我而言、对凌霄剑阁而言、甚至对他自己而言，都没有太大差距。但若他能顶住压力，由内自外地突破，那么将来他就会是一柄锋利的剑，或能成合道，甚至不会止步于合道——虽然对我而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对凌霄剑阁，还是有益的。”
章平颦抿嘴笑道：“主上说的总是有理，那就这样吧，希望他面对压力能够升华，而不是退缩。”
杜祐谦点点头，“多给他一点信任。此子确有不凡之处，也是亿万人中才会出现一个的剑道天才。虽然无法成为时代的主角，不是最璀璨的那一颗星，但也应有他的高光时刻。”
至于时代主角是谁……曾经的杜祐谦并不清楚，也不敢自领。
但现在的他，已是当仁不让，若我不是时代主角，谁还配呢？
你枢和配吗？配个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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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修三大功法，强则强矣，速度却快不起来。
若是修炼《洞真八景金玉飞经》，或是走纯粹剑修之路修行《玉晨苍华太元剑经》，杜祐谦有把握数年结丹，三十年结婴，百年化神，三百年步虚。
而只修《太上洞真九转九变舞天经》，这个时间多出两倍也足够了。
但是三大功法同修，不可避免地就会出现许多冲突，需要不停地调整，小心翼翼维持平衡。
尽管这三门功法中，有两门杜祐谦已经非常熟悉，另一门甚至是他自创的，也比单独修行《太上洞真九转九变舞天经》慢得多。
到了差不多三百年后，杜祐谦才堪堪摸到化神的门槛，只差踏出最后一步了。
不过就在他打算闭关晋升时，荆若虚来访。
这三百年间，荆若虚半步都没有离开宗门，一直在闭关悟剑。
若是别人，杜祐谦会劝说，不要闭门造车。
但荆若虚在化神之前转战天下，试剑的对手足够多，游历红尘的经历也不少，倒是有足够的精神资粮，来支撑他进行长时间的闭关，不至于闭个寂寞。
这三百年来，荆若虚的动态，杜祐谦一直都有关注，了若指掌。
所以当他像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的神剑出现在杜祐谦面前时，杜祐谦丝毫没有惊讶。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
……等等，这浓浓的古龙味是怎么回事。
杜祐谦赶紧换了台词，“你既然有所领悟，就该继续转战天下，逐渐树立起信心，蓄起无敌之势。”
荆若虚嘴角抽了抽，“可是只要一想到您那一剑，我就不可能有无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