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深深蹙起，面容阴郁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该死！”李灵秀在地上来回踱步，而后“砰”的一拳砸在身旁一株古树上。
两人合抱的古树发出“咔嚓”脆响，巨大裂缝贯穿树体。
轰隆隆的摩擦声中，古树轰然倒塌。
地面都是一阵颤动。
“我的行踪被泄露了。”李灵秀严肃道。
“显而易见。”苏横随口附和，“关键问题是，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李灵秀低头思索一阵，抓了抓脑袋，随即苦笑着开口道，“太多了，镇北大将军，骷髅原的一些密法，甚至是其他大家族的人都有可能。现在的时局太过混乱，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害怕一经动弹之后，成为那个众矢之的。”
说到这里，李灵秀又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先来的是他，被黑煞菩萨埋伏重创，那么他背后的家族势必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整个江州李家，或许都会陷入危机。会在接下来的局势里很被动。
李灵秀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告诉苏横，原本笼罩在面前的那层迷雾渐渐消散。
“原来如此……”
苏横微微颔首，恍然道，“寒武关被破，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内外两股势力的斗争，同样王朝内部也开始出现裂隙。”
“千年前太祖打下江山的时候，便是依靠着这些顶级仙宗、家族倾力相助。那时候虽然一片盛世繁华，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下，危机实际上已经被埋下。”
“像是仙宗，甚至我所在的家族。虽然名义上还是在大周皇朝的治理之下，但实际上却犹如一个个拥兵自重的军阀。如果皇室的实力强横，那一切都还好说。”
李灵秀苦笑道，“可一旦皇室的力量衰弱，那就麻烦了……”
“即便是我们只想偏安一隅，皇室当中的一些成员也不会放心，一旦猜疑出现，后面的事情就很难办。”
“所以你们都选择按兵不动，任凭塞外蛮族破开国门？”苏横有些无语。
“那倒也不是……”
李灵秀苦笑，“不管是皇庭还是地方势力，实际上都有自己的底线。只要触碰到这个底线，总会做出应对。只是……这其中的一些试探，却是要无数普通人付出性命作为代价。”
他选择离开家族，除开向往自由之外。
受不了家族的一些乌烟瘴气，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不说这些……”李灵秀正色道，“黑煞菩萨是百佛祠的高手，我听说过这人。既然修行‘御制’之道，就离不开佛陀‘系缚’，通过这点，或许能找到百佛祠在王朝内的据点。”
“系缚？”苏横诧异，“那又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契约。”李灵秀道，“被施加‘系缚’的妖魔，相当于被佛陀降服。虽然可以享受供奉，汲取凡人信仰，修行加速。但也无法随意脱离佛寺。”
“骷髅原的一些修行秘法，相当邪门。”
说着，李灵秀已经轻巧蹲下。
黑煞菩萨被苏横杀死吃掉，但是之前黑煞菩萨寄生的那位枯瘦尼姑，还有部分残尸留在地面上。
李灵秀蹙着眉头，伸手沾染血迹，然后用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抹。
他口中默念口诀，然后并指为剑，向前一刺。
“去！”
一束金光迸射而出。
眨眼间没入苍穹，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这就是百佛祠在皇朝境内据点所在？”苏横目视着金光消失在视野当中。
“应该不差。”李灵秀点头。
他这门秘法也是碰运气，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
“不知道苏兄是否愿意一同前往？”李灵秀主动邀请，“如今各大势力和皇庭都有针对骷髅原的悬赏，如果能够将一个百佛祠的隐蔽据点连根拔起，必然能获得大量资源。”
“而且据点当中，本身也有诸多佛经密藏，这也是一笔不菲财富。”
“也好。”苏横未做多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距离“云中天”秘境开启，还有几天的时间。正好能趁此机会，搜刮一批资源，了解下当前局势。
而且，既然百佛祠已经主动对自己出手，哪有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第173章 定光禅师，夜叉明王
江州，李家族地。
血红色的残阳顺着天际缓缓落下，剩下一半在地平线上。
偏僻后山上的一个残破建筑当中。
一名年轻白衣弟子缓缓推开大门，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碎石泥地上，走进建筑物大厅，朝着左前方的一处窗口望去。
圆拱形的残破窗口正对着夕阳。
夕阳的红光散射进来，印出里面一道长发窈窕身影。
年轻弟子眯了下眼睛，似乎是觉得血色阳光有些晃眼，目光偏离到别处。
房间内部的完整景象映入视线。
整座房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也没有支柱和上下的楼梯，一眼望去只有坑坑洼洼的地面。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痕迹，有的地方向下凹陷，而另外一些地方则堆积着碎石残渣。
在土墙的边角处，泥地里面盛开着杂草和几株被映照成血色的花朵。
而花朵上面的墙壁则是一扇扇木制的圆拱窗，大多都已经残破，有的还残留着断掉的木制边框。一根异军突起的尖刺残留在窗户中央，在房间内留下细线般的阴影。
视线当中入目所及，一片荒凉颓废之感。
就连风吹过窗户发出的声音，也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萧瑟意调。
那长发女子便站在一扇窗口前，纤细的手掌抓着窗户的边缘向外看。冷风吹过，带动她的长发和裙摆不断的向后飘荡。
年轻弟子皱了皱眉。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那人黑漆漆的影子。
连她身上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不清，那人好像完全由阴影构成，只是用一点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性别。
阳光血红，阴影漆黑。
这就是江州李家的阴影血脉，修行到高深之处甚至能影响周围环境。
其所在之处，便是阴影和虚空。只是整个家族当中，能够将自己的血脉能力挖掘到这一步的，并不多。
年轻一辈里。
除开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少主李灵秀外。
便只剩下眼前这位，李灵秀的亲生姐姐，也是当今家族的嫡系继承人——李灵素。
见到李灵素转身，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年轻弟子赶忙将手中捏着的一枚“云钥”向前递出。
“云中天秘境快要开启，族长嘱咐我将这枚钥匙给您。”
“我明白了。”李灵素纤细的手掌向前一伸，那名弟子只感觉一股凉意贴着皮肤掠过，手中的“云钥”便已经消失不见，落在李灵素的纤纤玉手当中。
“父亲还有别的交代吗？”李灵素疏离的声音再度传来。
“呃……家主还说，让您将在外游历的公子也带回。”那名年轻弟子道，“寒武关被破，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公子一人独身在外，实在是太过招摇，容易遇到危险。”
“呼……”
夕阳的红光之下，李灵素面带怅惘。
她轻轻叹息一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年了啊。”
一阵沉默后，李灵素轻轻颔首道，“告诉父亲，我会将弟弟带回来的。”
“那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年轻弟子躬身离开。
而在这处长满鲜花和杂草的破旧房间当中，李灵素纤细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不见。
只有秋风吹过，带起呼呼响声。
……
……
……
江北洲。
高大院墙上长满爬山虎的偏僻寺庙里。
被挖去双目的定光禅师缓缓睁开眼，漆黑一片的眼眶里渐渐跳动出两抹黯淡的金色佛光。
他眼前大殿昏暗漆黑。
巨大的金身佛像下，只有两根蜡烛燃烧晃动。
而随着定光禅师的“目光”落在这两根蜡烛上，其中代表着“黑煞菩萨”性命的一根蜡烛也砰的一下爆燃熄灭。
漆黑深邃的佛殿里，咔嚓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某个佛像就此碎裂。
“黑煞菩萨居然任务失败了吗？”
定光禅师转动着手上佛珠，原本默默诵念的经文也随之停下。
他苍老祥和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诧异，在确认消息为真后，定光禅师的白眉深深蹙起。
“大周皇朝当真是底蕴深厚。”
“这次大意了。”
作为大家族的继承人，李灵秀从黑煞菩萨的手中逃脱，甚至是将黑煞菩萨打败，都在定光禅师的预料当中。
但是将黑煞菩萨反杀，这就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黑煞菩萨本身就是死级妖魔，而且还是相当诡异莫测的无形厉鬼。
能够将其彻底杀死，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必然是天诡当中的佼佼者。只有百佛祠当中的真佛降世才能降服，不是自己现在能对付了的存在。
毕竟……
在百佛祠当中，他和黑煞菩萨的实力也就是相差仿佛。
他能够坐镇此地，指挥黑煞菩萨。也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更加稳定，没有像是黑煞菩萨那样陷入半疯。
定光禅师手中佛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
“哗啦！”一声脆响。
用染血胎发编纂而成的串绳崩解裂开，上面的三十六颗佛珠尽数洒落在地板上。
见此情形，定光禅师面色便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