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西行妖」下，不知何时多出来了许多身影。
有一名手执羽扇，眉目带笑的金发贵妇。
有一个长着九条狐尾的妇人。
还有头上绑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
这都是什么人……之前完全没有印象……
Bright博士怀疑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视。
他挤了挤眼睛，再次看向那里，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樱花轻轻飘落。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此事。
这里本就是「收容物-C-2299」的地界，偶尔冒出来一些异常，也挺合理的。
他摇了摇头，站起来清醒了一下，接着看向自己动手做三明治的少女：
“假设你以前就知道这个是烧尸体的，你会喜欢吗？”
“不会，说实话我挺怵的。”
玲可涂抹蟹黄酱的动作顿时一怔，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对啊，这个是人之常情啊，就算没有异常模因，也会这样想。”
“所以呢？”
玲可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模因」，也不知道什么是「异常模因」，但这不妨碍她将话题继续下去。
Bright博士晃起了手，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模因部的那群人认为这个可能顶多算心理层面对某一指定目标的扩大，属于很特殊效果也很弱的模因。”
“正常的模因抵制是无效的，不过由于其本身无害的异常性质，也没必要特意去针对了。”
“而且……”
Bright博士的目光一下变得深邃，他看着那些身穿D级制服的亡灵们，嘴角微微勾起。
“那群人死后，灵魂来到了旁边，种植了这些树，并且拥有巨大的用处。”
“我们不应该用祂们的造物然后依旧杀着他们，否则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
“这是死灵的夜樱。”
Bright博士咧嘴笑了起来。
在这里，他心中那因「收容物-963」出现的空洞被短暂遗忘。
酒精，亡灵，樱花，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宴会氛围，让Bright博士感觉灵魂上的创伤得以暂时遗忘。
至少，在这里。
他不再是唯一一个孤魂了。
……
而在远方，「黑塔」空间站，黑塔的办公室内。
一场愉快且顺利的交谈正在进行。
“想都别想！”
黑塔小手紧握成拳，低喝一句。
这便是伦纳德领着众人，来到办公室后的所见所闻。
白玄一行人还好，并没有什么反应，权当看天才们是怎么吵架的。
伦纳德的大脑则已经超载，构想了一千种自己被空间站辞退，在返乡之途中偶然身亡的过程了。
他欲哭无泪。
此刻是走也不成，继续听着也不成。
“．．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关心阮·梅又跟你吹了什么耳旁风，想关停模拟宇宙？门都没有！”
面对黑塔的责难，螺丝咕姆十分淡然：
“黑塔，这是我的决定。”
“提问：我们为这个项目投入了什么？上百个系统时的时间，一整颗星球的资源，还有全宇宙最先进的技术。”
“我们又得到了什么？未知，疑惑，和一连串的报错。”
闻言，小小的黑塔人偶，努力抬着头，怒视着螺丝咕姆。
白玄站在稍远的地方，环抱双臂，默默地看着两位天才的表演。
无可指摘。
他自是知道这是两人的剧本，为了钓「银狼」上钩联手演出的一场戏。
但写剧本、规划情节，和亲身表演，那是两回事儿。
尤其是一些情绪涉及的微动作，除了长年累月涉猎该领域的专家和演员，很难实现逼真，不违和。
不过，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黑塔人偶，一个机械生命。
两者成功将表演中可能的不自然，成功规避。
就算「银狼」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也没办法从铁皮罐头上读出情绪的变化吧。
螺丝咕姆还在继续说明着：
“最初，我们为模拟宇宙加以定义，希望创造一个能够窥探星神行迹的微缩世界。”
“可现在，它正在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
黑塔一瞪眼，语气很是不满：
“「模拟宇宙需要错谬」，这是你自己说的话，现状明明完美符合，你怎么就不满意了？”
对此，螺(的赵好)丝咕姆不置可否：
“我欣赏知识的奔流，但不认可模拟宇宙永远只是待办事项上的一纸合约。”
“黑塔，想一想，这个项目，它给了你多少惊喜？再想一想，它给了你多少失望？”
“模拟宇宙从不会让我失望。”像是被戳到痛点，黑塔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
“让我失望的是你……螺丝。”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现在就像一个，一个，一个「蠢材俱乐部」的家伙。”
“……”螺丝咕姆顿时哑了火。
他即使知道这不过是按照剧本所来的台词，却感觉黑塔像是真的发了火一样。
可能，这就是有机生命和无机生命之间的巨大区别吧。
他们更偏向于理性计算与考量，几乎不可能变得情绪化。
“黑塔，我无意质疑你，也不会否定你曾为模拟宇宙做出的努力。”
“只是，我希望给予知识和灵感更多自由生长的空间。”
“够了！”
黑塔厉声打断了螺丝咕姆的后话。
“你不想干，就退出吧，自己去跟剩下两个人讲……哦，把你的技术也一起带走，我不稀罕。”
“我可以去找阿德里安·泰勒，可以去找艾普瑟隆的红鼻老人，甚至可以去找博识学会——至少他们不会中途撒手跑路!”
说着，黑塔快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螺丝咕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
“觉得你就是块冰冷的铁丰。”
话音落下，黑塔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第二百零九章 「收容物-C-2001」-大雾降临；螺丝咕姆的演技
沉重的咔嚓一声，办公室的舱门快速闭合，锁芯落回，将黑塔离去的背影与众人的目光彻底隔绝开来。
许多人都知道天才的脾性各有不同，各有各的古怪，但又没有多少人亲自与天才打过交道。
因为这些站在整个宇宙智慧顶点的存在很少露面，平日里只有几名关系不错，又处于同等地位的人相互沟通。
就连「星际和平公司」此等庞然大物，都要求着与他们建立合作。
即使被多次拒绝，也不会愤懑，只会摆出更加有诚意的态度，等待未来达成合作的一天。
在世人眼中，他们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虽非神性，却近似神性。
至于若是有人突然跳出来，对着整个宇宙如此宣称：
「天才俱乐部」第83席，黑塔女士，对着同为「天才俱乐部」成员的螺丝咕姆大发脾气。
这肯定不会被绝大多数人所采信，甚至会被当成善妒之人的恶意中伤。
若是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黑塔与螺丝咕姆的合作关系真的分崩离析，指不定还得把爆料者拉出来批判一番.
“都是因为你造的谣，让两位伟大的天才生出了间隙，使整个宇宙蒙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但至少。
此时此刻，身处于办公室之中的几人，都不会去做这种事。
都是利益相关，匿了。
在黑塔的身影从办公室中消失的那一刻，几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尤其是伦纳德。
他恨不得早点接触基金会，知道一些外人无权知晓的内幕，然后被特工发现。
他好接受记忆删除，顺带请求把这段记忆一起删掉。
呱！我不要看口牙！
呱！我也不要听口牙！
至于说当事人之一的螺丝咕姆，他是莫得感情的无机生命。
“抱歉，白玄先生，让你见笑了。”
白玄看着主动走来的螺丝咕姆，回以微笑：
“原来黑塔也会露出这幅表情，还挺可爱的。”
螺丝咕姆微微颔首，机械的双目中有明暗变化。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却于瞬间发现自己不再身处于黑塔的办公室。
而是身处一间别致的房间中。073
这房间内充满了机械造物的痕迹，布满管线、屏幕、齿轮，就连空气中也有代码与数据组成的信息不断流动。
“提问：如果无机生命体对外界的感知速度，与一个量子单位时间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