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上。
「分裂者」的命运、基金会的命运，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命运，都将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向着某个方向狂奔。
或许会是人类的新生。
也可能会是人类的落日。
……
【以下内容为「爱蒂塔计划」小组收到的一段加密音频信号，来自MK264B-κ-215时间线。】
【根据其内容推断，此音频信号可能发送自平行世界的「分裂者」；】
【该「分裂者」组织可能已经在某次事件中同基金会彻底决裂，并更名为“混沌分裂者”。】
……
【好了……可以发送。】
【我是「混沌分裂者」成员，「德尔塔指挥部」现任首席工程师，AdrianChristensen。我们在基金会的线人截获了你们的电报。】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有没有和基金会的那帮混蛋决裂，但是听我说……】
【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是，▇48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正常，所有你们从别的时间线那里听来的异常事件都没有发生过。】
【这会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局吗？不要让他们做任何事情。】
【那是一个陷阱。不要跳进去。】
【不要让基金会，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控制全人类的命运。为人类留下一些发展的不确定性，拜托了。】
【当人类的命运被变成「一定」之时，它的诡计就要得逞了。】
【你们的使命绝不只是为人类守护▇48年。在▇48年之后，还有▇60年，▇92年，▇20年，以及毁灭了58%时间线中人类的2300年。】
【它不会放弃卷土重来，你们要学会捍卫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不确定性。】
【我们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还有机会。】.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意见相悖的1与7；让他们打一架呗
“嗯？不是吧？「分裂者」真有可能和基金会分道扬镳啊！还改名为「混沌分裂者」，这名字听起来真有节目效果。”
“现在看这个名字，真够讽刺的，确实「混沌」，也是真的「分裂者」。”
“至少有一个好处——不论是认为应该守护人类常态的，还是反对如此的，不用强行挤在一起，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
……
瓦尔特·杨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透过几个世界基金会的交流，他看见了隐藏在不同态度、不同应对方式之下的思潮。
它相当复杂。
有相当多的议题可以讨论——
人类文明能否与异常共存？如果可以，共存之后，是否需要「常态」与「非常态」的划分？.
人类文明高层，是否应该管控异常？这种管控是否应当有限度？异常又该如何定义？
人类是否应当发展异常科技？对于异常科技的研究、使用限度又在哪里？……
它又相当简单。
不论人类社会形态如何变更，都可以从生产关系，以及上层建筑去考量。
可真的，能约化为如此简单的问题吗？
相对于有迹可循的崩坏能、命途。
异常、收容物，却总是显得难以理解——光是总结规律，就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而且，这个规律并不具有普适性，换一个收容物，就是一个全新的规则。
更不要说，有一些异常，即使前去调查，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让整个文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比如「收容物-2935」「哦，死亡」。
面对这种无形无质，拥有智慧，又有着莫名其妙恶意的异常，再怎么严谨，再怎么管控都显得无比合理。
在这类收容物面前。
人类文明只有生与死的区别，稍微走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是不知道，如果让「维持现状」在那里觉醒为「缺失之物」，会不会让那个异常现出原形。
他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其实他也很好奇，有没有谁能给收容物、现实扭曲者、神性、至高神性排排序。
看一下各段位内，谁最强，谁最弱。
当然，这也仅限于想一想，若是真的让这些家伙搭一个擂台，恐怕所有人都得发疯。
——光是至高神性战斗的余波，就可以把这个宇宙毁灭了。
正当他这么思索之时，却突然听见有三月七在喊自己——
“杨叔，杨叔？”
他反应过来，也意识到，星槎即将靠岸。
“恩公在想什么呢？”
“停云”一边控制着星槎向接驳处靠去，一边笑吟吟地问道。
“停云小姐，我在想，基金会是怎么变成当下这番模样的。”
“这样啊，小女子也很好奇呢……”
说话间，星槎的高度缓缓降低，一片繁华的都市景象进入众人视野。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红墙绿瓦，飞檐翘角，细腻的雕刻和独特的檐角装饰，很美，又很新。
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艘有着近万年历史的航船。
内心回想着基金会那发生在数十万年之前的辩论，瓦尔特·杨看着交叠的层楼掠过眼前，领受着沉淀于此的古老与宁静。
下船几步才清醒：目的地到了。
……
【它不会放弃卷土重来，你们要学会捍卫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吗？”
布洛妮娅确实曾思考过，要不要之后找个机会，向Bright博士咨询一下，有没有适合雅利洛-VI的发展方案。
作为参考与标准答案，能够又好又快地建设雅利洛-VI。
只是，基金会的这份档案让她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每个文明都有着各自的不同，可能是环境，可能是历史，种种因素作用于文明，形成独一无二的条件。
最终，组成了这个文明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个体，做出一个又一个选择——可能正确，可能错误，建设出各具特色的文明。
贝洛伯格经历的是七百年的「寒潮」，基金会经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末日，以及末日后的文明重启。
基金会的发展路线，只能作为参考，少踩几个坑，而无法照搬……
照搬也照搬不了啊……压根没那个实力……
布洛妮娅在心里自嘲了几句，默默将“可能々｀ 性”一词记在了心中。
至于希儿，她的反应则是——
“搞这么麻烦干什么，O5-1和O5-7打一架不就好了？”
……
【致O5-1：】
【观测结果表明，▇48年可能确实发生了异常技术泄露，但异常技术的泄露并不一定会让世界陷入危机。】
【我怀疑，那条「悖谬保险」的发送，可能与人类文明的毁灭无关。】
【记得那个问题吗？】
【——为什么在宇宙如此多的文明之中，甚少有文明主动同其他文明进行交流？为什么我们之前从没有人注意过地球之外还有文明？】
【「收容物-拉普拉斯」最大的影响可能是，异常泄露引发的战胜国或基金会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全面控制。】
【该举措的破坏力，毫无疑问超过异常技术泄露本身！】
【在我们所知的全部星际文明中，超过99.8%的文明在能进行星际通讯之前就已灭亡。】
【极少数文明继续发展下去，但最高也仅仅达到能利用十几个恒星系的全部能量的水准。】
【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文明的发展。】
【可能是异常实体，可能是异常现象，也可能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但无论如何，这种现象表现为文明发展的停滞，和文明形态的稳定化、固定化。】
【历史终结于此！】
【我不敢说这与战争一定无关，但战争本身可能不是这次事件最可怕的地方。】
【“不确定性”——无论是战争带来的还是科学技术发展带来的——或者说，人类文明发展的每一处不确定性的消失，才是真正的灾难。】
【想想看第17条「悖谬保险」的表述——“可能性”消失，而非“人类未来”消失。】
【所有的时间线、所有的文明，都面临着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消失的结局？】
【隐藏在这些现象背后的，导致一切“不一定”消失的终极肇因，到底是什么？】
【我们正计划着，通过严格控制人类社会的发展来避免灾难，但这个措施本身可能才是真正的灾难，或者在为真正灾难的出现推波助澜。】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对于监控人类发展所作的一切手段，很可能都起到了反作用。】
【我认真地希望你和其它几位议会成员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至少我觉得，我们应该严肃地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
【——O5-7】
“纯鹿人，有一说一，客观来说，我觉得O5-7说的挺有道理的，除非基金会能做到绝对正确，否则还是不应该严格控制人类社会的发展。”
“原理讨论起来当然方便，但问题来了——类似于「至高天寄生物」带来的变化，基金会应该严格控制，还是允许其「可能性」的存在……别忘了，最后就连人类的概念都差点不复存在了。”
“「人类」这个概念是否存在真的重要吗？又或者，除了我之外的人类过得如何重要吗？假如有一个永生的机会，其代价是献祭你和你亲友之外的所有人类，你选不选？”
“嗯？哪儿来的「丰饶孽物」？吃我「帝弓司命」一箭！”
……
“所以说，现在的基金会，算是哪种？”
黑塔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阮梅赠送的茶叶自是顶级之列，唯独量太少，每当茶罐将要见底，黑塔便会自适应提前焦虑。
感受着唇齿之间的苦涩，以及等待后的回甘，她继续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