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幻觉中看到的汤米，以及张开双臂等待自己的双亲，克里斯蒂娜一阵恶寒。
“那些没有死在雨中的人呢？他们活下来了吗？”
“没有。”
“他们死在了冬日里。”
空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克里斯蒂娜张着嘴“啊”“嗯”一番，却没说出什么成句的话来。
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她似乎早就知道，只是此前总有机会躲过去，躲到父母身后，躲到艾莉丝身后。
而这一次，艾莉丝挑明了血淋淋的事实，将消融的生命展示给她看。
“……”
沉默中，两人绕开危险区域，小心前行。
“那座塔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希望不大，可以试试看。”
穿越过一片荒凉残破的地带，她们终于来到了高塔之前。
这座昔日雄伟的守护者，如今表面布满了火烧与爆炸遗留的痕迹，还有一大片意义不明的涂鸦。
. ..... ...
艾莉丝凝视着塔前堆积如山的杂乱砖石和破碎的电子元件，再望向那缺失了上半部分的高塔轮廓，大致想象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四下环顾，一切皆被冰雪覆盖，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凝固。
“走吧，我们进去。”
步入塔内，其内部状况同样堪忧，有价值的东西几乎被搜刮一空，尘埃遍布的地面上还横陈着几具年代久远的干尸。
艾莉丝走在前面，克里斯蒂娜则像一只警惕的小狗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束到处乱晃，生怕哪个亡者突然站起来，邀请她加入末日派对。
当她们来到一个相对完整的楼层时，艾莉丝驻足审视四周。
控制室门口以斜挂的褪色警示带和几乎锈蚀殆尽的锁链草草封锁，显然是暴乱过后人们匆忙设立的防线。
算是亡羊补牢？
但羊都没了，补一下是图个心安？
艾莉丝心中略有不解，她用力推开门，一股霉湿和尘土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她挥手拂去这股令人不悦的味道，打着手电观察起内部状况。
控制台和屏幕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一些屏幕碎裂，边缘还有高温烧蚀的痕迹。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点，但不多。
艾莉丝径直走向中央主控台，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处未被完全破坏的端口。
她拿出个人终端，接入其中。
片刻后，房间内开始响起轻微的机械运作声，几盏仅存的灯光闪烁着努力亮起，屏幕上开始闪烁着启动序列。
虽然多数功能已经无法使用，但基础的系统诊断还是缓缓展开，显示出一些基本信息和日志记录。
艾莉丝操作着终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
【项目编号：收容物-001】
【项目等级：解除分级】
【特殊收容措施：】
【为应对项目的异常性质及造成的后续影响，OTA001-「黑洞熔炉」计划已启用。】
【一次「破碎假面」事件被视为发生，已启用曝光协[数据损毁]。】
【[数据损毁]】
【[数据损毁]】
【[数据损毁]】
克里斯蒂娜凑过脸，看了几眼终端里的文字。
很好，看不懂。
“它有什么价值吗？”
“……没有。”艾莉丝摇了摇头。
她并不失望。
这就像是在垃圾堆里扒拉，结果找到了一块看起来还剩几口的蛋糕。
光是这么一点资料，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想要修复损坏的资料，她这种非专业人士得先学习各种计算机硬件知识，才能赌一赌成功修复的概率。
这不现实。
“但是这至少证明，我是有权限访问「黑洞熔炉」的资料的。”
“走吧。”才.
第三百四十章 温柔地走入那个良夜
「罗浮」仙舟，工造司。
工造司中风波平息，通往丹鼎司的捷径随之畅通.
“好了，各位，沿此小道，即可前去丹鼎司。”
公输师傅将众人领至一处小径前，便停下了脚步。
听起来，像是我们要去犯大吴疆土……白玄微微腹诽。
“老夫还要忙着主持工造司事务，顺便看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祝各位武运昌隆。”
瓦尔特·杨微微颔首：
“那我们就借公输师傅吉言了，在此别过了。”
言毕，瓦尔特·杨便带队前行。
走出一段距离，眼见周围没什么外人，三月七戳了戳白玄的腰：
“小白，咱就是说，停云小姐所说的那什么什么果，你打算怎么处理呀。”
停云的狐狸耳朵顿时立了起来，一双美目不停在白玄和三月七身上来回扫动，狐狸尾巴不停地鞭挞空气。
某种渴求在她的体内萌发，愈演愈烈，如同火烧。
那词怎么说来着？
渴望？
“……”
“这个得问杨叔了。”白玄随手抓出一个“桃子”，递给了瓦尔特。
停云的尾巴顿时耷拉下去。
没戏了……
果不其然。
瓦尔特·杨接过金灿灿的桃子，严肃道：
“既然这个果实产自「建木」，又名为「不死神实」，凡是直接吃下它，又没有能力对抗其中「丰饶」神力之人，大抵会直接转化为「丰饶民」。”
“此事，我们大概需要跟将军和太卜通报一声。”
以那两位的态度，大概会直接要求销毁全部果实，然后给予补偿吧……
停云想。
“嘛，如果只是担心「丰饶」神力……”白玄抬手虚抓，又拿出一个金桃子，然后爆发出一股玄奥的气息。
等到那股气息“一五三”消散，众人再看向白玄手中的“桃子”。
它的金色已经褪去，变成了一种近似虚无的色彩，点点星光浓缩其中，如同星海，又似是静止了的时间。
那其中的光点轻轻闪烁，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让周围一下充斥起虚幻飘渺的空旷感。
瓦尔特看了一阵，太阳穴顿时一阵胀痛，好像连续熬了几天夜，精神力耗尽一般。
他连忙移开视线。
这时，白玄补全了后半句话：
“那就把「丰饶」的属性洗掉就好了。”
说着，他把本质变化了的果实，放到了三月七手中。
……
光屏之中。
夜色已深，雪原无垠，灰色的大地与黑色的天空相接于远方。
在这片广袤的黑暗中，天地间仅有一个明亮的小白点，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那是艾莉丝与克里斯蒂娜的露营地。
两人在枯树林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以防水布充当营地的屋顶与墙壁，遮风挡雪。
炉中燃烧的木柴发出裂啪声，外面风声幽幽，还有防水布被吹动发出的鼓荡声。
坐在火炉旁，克里斯蒂娜听着水壶中水声渐沸，展开笔记本，缓缓写道：
【又下雪了。】
【最近降雪一场紧似一场，但空气中却有了些许暖意。】
【蓝色越来越淡了。天空也逐渐回归灰蒙蒙的颜色，恐怕和当初绿色来了又走一样，世界将进入下一个时代。】
【艾莉丝小姐对此也很在意。】
【她说如果前面两种回归的颜色是蓝色和绿色，那么根据光的三原色理论，下一个应该回归的是红色。】
【还剩多少时间呢，接下来的灾难又会以什么形式降临？】
【我不知道。】
【我也没有任何汤米的消息。如果注定找不到他，那就这样跟着艾莉丝小姐一起旅行到世界的尽头，或许也不错。】
写完，她搓了搓手，抬起头来。
艾莉丝正忙着清点物资，各种东西摊在睡袋上，有些杂乱。
“这是后天的，这是大后天的……”她口中念念有词。
清点得差不多了，艾莉丝察觉到克里斯蒂娜的目光，一边收纳，一边问道：